第58章 龍宮人魚
這個人，很強。
程淼握緊了飛回的長刀，神色戒備。
從對方身上傳來隱而不發的魔氣波動，帶著危險陰森的氣息，讓程淼感到陣陣危機。
“邪修？你才是猴妖背後的人？！”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對方身上有魔氣，但更多的還是陰冷的水屬性靈氣。
“是啊，邪修嗬嗬……”男人發出一陣譏諷的輕笑，似乎對這個稱呼十分排斥與不屑。
“猴妖……啊，你說的是悟空吧，那個不聽話，又沒用的廢物。我怎麽會和它有關係呢？”男人漸漸走近，提到猴妖時，語調格外冰冷。
靈氣如潮水般隨著他的行走發散出來，將程淼包裹。
陰冷，潮濕，身體與思維都同時變得沉重起來。
仿佛有上千根尖銳的刺正對著自己，皮膚傳來刺痛，程淼握著刀柄的手泛出用力的白色。
“你是誰？”
雖然知道很大可能是得不到答案的，但程淼還是壓低了聲音問了出來。
“我是誰？”
男人攤開手，如同傳教士沐浴在神的光輝中，更多的銀色鎧甲暴露了出來。
“隻是一個不被認可的研究員而已，你可以叫我——金。”
話音剛落，程淼便猛地側過身體，在她動作的刹那，四五根水做的尖刺竟從不同的方位同時穿過她留在原地幻影！
要是她慢了一秒，現在她就已經被那些尖刺刺穿釘在地上了。
程淼知道此時再無周旋的餘地，她握緊長刀，劈手便斬出幾道雪白刀光。
麵對這些凝練的刀光，男人卻隻伸出了一根手指。
隻見他麵前立刻出現了一道水形幕簾，刀光飛入其中，卻如泥牛入海般唰得消失不見。
“有些意思。”他輕飄飄地讚賞了一句。
緊接著，水簾破碎，程淼的刀已經近在咫尺！
刀刃血紅，以往任何時刻都是無堅不摧的血煞之氣如今卻遇到了對手。
男人仍舊隻伸出一根手指，輕易便抵在了刀刃處，讓程淼的攻擊再不得寸進。
程淼見一式不行，便要另尋他法，正欲疾步推開，竟見對方屈指彈在了她的刀身之上。
霎時間，一股巨力自刀上傳來，同時靈力迅速逆轉衝入了她的經脈之中！
就像是體內驟然產生了一場爆炸，程淼噴出一口血，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
砸在了樹幹上，身上的風衣亮起淡淡的白光。
“四星防禦型靈器，沒想到你這麽一個小小的獵魔師，身上的好東西還不少。”金閑庭信步地來到程淼麵前。
伸出一隻手摩挲著她身上風衣的布料，像是在服裝店裏挑選貨物一般，絲毫沒有把程淼放進眼裏。
程淼口鼻都流出血液，她倒在地上，連拿刀的手都顫抖起來。
“怎麽，羨慕了？”她啐出一口血，臉上浮起譏笑。
“你在挑釁我？”金捏著她的下巴，自從現身之後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
下巴幾乎要被金捏碎了，程淼沒有半分要示弱的表情，繼續火上澆油，像是已經徹底放棄了活命的想法。
“挑釁你，你配麽？主動墮入魔道，與妖魔為伍，以欺壓弱小，殘害無辜生命為樂的邪魔外道，讓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啪！
“閉嘴！”
這句話似是戳中了對方的痛楚，他幾乎遏製不住內心的怒意，一巴掌扇在了程淼的臉上。
那兜帽下的雙目似乎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他手掌呈爪狀，似乎想要掐住程淼的脖子，卻在下一秒被兩人之間突然爆發的白霧隔絕了一切。
上百顆紅白靈珠被程淼一股腦地放了出來，兩者交匯，頃刻間便發生了劇烈的反應。
一股股濃鬱的白霧將視線全部阻隔，身處其中的人連自己的手都看不到。
而靈珠與血煞之氣的爆發，將這整片區域的所有靈氣波動都絞得粉碎！
幾分鍾過後，白霧散盡，此地隻剩下了金。
他站在原地，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
“很好。”
“好久沒遇到這麽有意思的小家夥了，哈哈哈哈哈……”
……
“呼……呼呼……”
程淼飛快地奔襲著，從猴妖那裏竊取的能力讓她能在短暫的時間內，迅速脫離男人的感知範圍，但隻要他想追，那麽這點兒距離對於一名六星靈修來說，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雖然從那個男人的魔掌之下逃走了，但程淼還是拚盡了全部的靈氣迅速往泉水村的方向逃跑著。
被過度壓榨的殘損經脈隱隱作痛，程淼險些倒在路上。
最後，她強撐著一口氣抵達了目的地，然後在一片頭暈眼花之中，一頭栽倒在了離老宅不過幾步之遙的活泉中。
滿身的血液滲入泉水中，還未逸散開來，便被泉水舔舐幹淨。
血液中的靈氣化作了一顆顆乳白色的珠子，跟隨著程淼的身體一起漸漸沉入水底。
一座水下倒立的宮殿漸漸顯露，而程淼的身體也隨著它的顯現，不斷地下墜……
觸不到底一般，下落，直到黑暗籠罩住她的全部。
“好暖……”
……
噗通——
一聲什麽東西掉進水中的聲音引起了院裏眾人的注意。
蔣軍正和蕭長明兩人站在納斯裏身旁，手中拿著靈蔬逗弄著它。
那水聲響起的刹那，蔣軍拿著食物的手便忽得一顫，半顆白菜落到了地上。
“蔣前輩，您怎麽了？”蕭長明笑著彎腰撿起那沾染了塵土的靈蔬，再抬首時，眼前已經沒有了蔣軍的人影。
納斯裏尖尖的聲音不斷重複著，“他跑了，他跑了……”
“蔣前輩？！”
正在做康複運動的席悠然與胡廣兩人也困惑地看著嘎吱嘎吱搖曳不已的紅木大門。
三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還是立馬跟了上去，來到小院後麵的活泉旁，便見蔣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盯著活泉。
“蔣前輩，您怎麽了？”
蔣軍拄著黑沉木拐杖，又看了一眼活泉空無一物的底部，搖了搖頭，“沒什麽，小淼說她什麽時候回來？”
另外三人聞言相視一笑，蕭長明快步幾步扶住蔣軍，笑道：
“程姑娘這才出去半天時間，蔣前輩便開始擔憂了嗎？你放心吧，這次的委托隻是有些麻煩，不危險，隻是要是運氣不好的話，恐怕今夜是回不來了。不用擔心。”
“嗯……”
話是如此，但蔣軍的眉頭仍然沒有鬆懈下來。
把蔣軍哄去休息後，蕭長明便來到了車庫旁，撥通了程淼的電話。
隻是一聲又一聲的忙音傳來，讓他也有些不安了起來。
雖然知道獵魔師在有委托或是戰鬥的時候，大多是聯係不上的，但這次蔣軍的異常，讓蕭長明不得不重視起來。
對方是曾在千軍萬馬的妖魔洪潮中能擊殺地方將領的戰場殺神，即便如今實力不如當年，但蕭長明不會懷疑他的預感。
在確認程淼失聯之後，蕭長明將折扇往空中一拋，桃花折扇迅速變大，懸停在半空。
蕭長明一步邁上折扇，化作一道黯淡的流星迅速往仙女山的方向去了。
……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001市，
一處隱於山林中的龐大宅院內。
商彥謹看著麵前的電腦屏幕，上麵正顯示著程淼大學時的照片。
“是，當年那個孩子？”
他的鼠標懸停在一個一張家庭照片之上，一家四口，父母站在兩側，高一點的男孩站在中間後麵。
而那個體態畏縮，神情不安卻堅韌的小女孩兒被男孩環抱著肩膀，兩側男女的手則分別緊緊地牽著她。
三人的雙眸都緊緊盯著女孩兒，看著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著一顆失而複得珍寶。
看著這張照片，商彥謹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抹淡笑，“沒想到當年那個孩子竟然有這麽顯赫的身世。”
“少爺，您見過她？”他身後，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夜行服中的青年問道。
“一麵之緣。”商彥謹收起了笑容，沒有細說。
他抬手揮退青年，目光掃過至於手邊的手機，眉心微蹙。
聲音微不可查地自語著說道：“還沒有解決嗎？”
……
“好暖……”
程淼在一片溫暖舒適的感覺中醒來時，感覺渾身都無比的舒暢，隱隱刺痛的經脈中也充斥著溫和的靈氣，修複著每一處損傷與破裂。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應該是在水中的，可半點都沒有窒息的感覺，雖然看不見，但周圍的水好像都隨著她的心意簇擁著她。
柔軟而溫和，沒有帶來絲毫壓力。
就在她出現了這個念頭的同時，她眼前立刻便徐徐亮起了一道黯淡的白光，驅散了讓她不安的黑暗。
“你醒了……”
在逐漸恢複視覺的過程中，耳畔響起了一道憂鬱輕柔的聲音。
程淼張了張嘴，隻有水湧入她的嘴巴。
她趕忙閉嘴，眨巴著雙眼，雙手下意識地在看不到人的時候向前探去，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個人冰涼的雙手拾起，而後放到了一個沒有溫度的臉頰上。
“你是這五百多年來，第一個進入這裏的人，我很高興，來觸碰我吧，記住我。”
女子縹緲的聲音如同一個鉤子從程淼的耳朵裏鑽入大腦，讓她越發迫切地想要看清對方，想要去除眼前的朦朧。
手上傳來細細的鱗片質感，以及柔軟冰涼的皮膚，程淼不斷眨著眼睛，終於漸漸地看見了一個人的輪廓。
而後這輪廓漸漸變得清晰。
那是一個擁有一頭純白銀發的美麗女子，湛藍的雙眸正倒映著自己的臉龐，而自己的手正捧著她的臉頰，耳側幾片細小的菱形鱗片被她指尖的溫度加熱變暖。
銀發在水中如墨般散開，遮擋住了僅被鱗片遮住重要部位的上半身，那碩大飄逸的淺藍魚尾，讓程淼狹長的眼睛撐成了圓形。
“你好像很喜歡我？我很高興。”
女子放開按著程淼的雙手，雙眼彎出喜悅的弧度，身下魚尾擺動，竟一下子抱住了程淼！
驟然靠近的清麗臉龐，讓程淼受到驚嚇地張開了嘴，又吞了一口水。
“你為什麽不說話？”
無名女子疑惑地抬起頭來，迷茫地問道。
程淼無語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搖了搖頭，這才提醒了女子，羞赫地紅了臉頰。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程淼的唇瓣。
“好啦，我忘記了，人類不能在水下說話，很久沒有人進來了，我太高興了。”
程淼終於有一種能呼吸的感覺了，她一張嘴，吐出一串泡泡，讓女子捂嘴笑出聲來。
“你是誰？”
“我是靈。”
“靈？”
“嗯，這座龍宮的靈。”女子從程淼身上遊開，抬臂指著她身後那座龐大而空無一人的巨大宮殿。
程淼這才注意到那宮殿，雖然隻有一眼，但她可以肯定，這宮殿就是她第一次為了找龍鱗而在自家背後的活泉中看到的那座宮殿！
也就是說，自己這是掉進了活泉裏？
程淼愣愣的，“我是，怎麽進來的？”
“你身上沒有那個人的血脈氣息，所以，我想你應該是獲得那位後人的認可，再輸入足夠的靈氣便能進入了。”
“誰？”
“救過我主人的那位農人，主人留下我，護佑他以及他的後人，這是我在此守候的第五百零三年，雖然等來的不是他的後人，但你能獲得他們的認可，按照規定，便能在這宮殿中拿走一件靈物，跟我來吧。”
靈自由地遊動著，往那宮殿中遊去。
離得近了，程淼才看清這宮殿究竟是多麽華麗昂貴，雕刻了神龍的浮雕大門軋軋打開，內部堆砌的金山銀山……險些閃瞎了程淼的眼睛。
這是巨龍的巢穴吧。
一進入其中，泉水便被隔絕在外，重力重新回歸，靈的魚尾化作了人類的雙腿，掛墜著各色珍珠貝殼的紗裙籠住那玲瓏有致的軀體。
她走在前麵，優雅地為程淼介紹著龍龍宮內部，金銀俗物都堆在大廳之中，因為對於靈修而言，這些都並不重要。
一間間房門逐一打開，小山似的靈石、靈玉；隨意擺放，閃爍著高階靈力輝光的靈器；擺滿架子的武學功法；高品質的仙草靈藥……等等。
全都擺放在程淼眼前，任她挑選，即便是有係統傍身的程淼也不由得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