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仙果再顯

程淼拿出一根銀針精確地插在男孩頭頂,同時右手並掌一掌拍在男孩胸口上。

霎時,男孩掙紮狂怒的動作一頓,喉嚨一陣蠕動之後。

哇得一聲吐出口暗紅的血液來!

那血液落在地上,頓時周圍還泛著綠意的落葉竟迅速腐敗潰爛下去,死亡的速度震驚了鄭書記。

這時,男孩也清醒過來,緩緩抬起頭來,雙眼迷茫地看向四周。

“這是……哪裏?媽媽?爸爸!!”

“嗚嗚嗚——你們是誰?”

男孩清醒了,卻比方才更麻煩,嚎啕大哭讓程淼腦瓜子嗡嗡疼。

她屈指一下彈在男孩額頭上,給他解開千絲,試探著問道:“你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嗎?”

“嗚——什麽……事,哇——綁架小孩了!!”男孩雙腳一落地就跑,嘴裏大聲嚎著。

可是,還沒跑幾步,就被程淼一手按著腦袋,怎麽跑也跑不出她雙手範圍內。

就這樣折騰了好一會兒,把男孩的精力都消耗幹淨了,程淼才再次嚐試交流。

“你還記得你們村裏的人發生的鬥毆嗎?你差點兒被一個男人用凳子砸中頭。”

這話似乎觸發了男孩的記憶,他猛地瑟縮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他看向程淼的眼神也漸漸從戒備警惕,變得感激起來。

“我……記起來了,是大姐姐救了我……”

他說著說著便又哭了起來。

“嗚嗚……姐姐您救救我們吧,救救爸爸媽媽,求求你了……”

程淼放在他頭上的手摸了摸,聲音輕緩道:“我就是來幫你們的,但是你要乖乖聽話,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告訴我好嗎?”

“好。”男孩乖乖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謝天天,今年九歲了。”

“好,天天,這場鬥毆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又是因為什麽原因?”

“今天早上!村口的王寡婦被謝建南他老婆從屋裏抓出來了,說她勾引自己男人,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們就打起來了,媽媽送我去學校路上我們看了會兒熱鬧。

“但是沒過多久,王寡婦就跟瘋子一樣,用門口的釘耙打謝建南老婆,謝建南就進去了,然後……然後打架的人就越來越多,我和媽媽看到爸爸也拿著家裏的菜刀衝進去,想攔著他,後來,我們也瘋掉了……”

謝天天低垂著頭,輕聲啜泣起來,“姐姐,我們回去吧,爸爸媽媽會受傷的,你那麽厲害,你肯定能救我們的吧!”

程淼被謝天天一下子抱住了腿,她低下頭,纖手拂過男孩的頭頂,他便軟軟地倒了下去,把鄭書記嚇了一跳。

“這,這怎麽回事?謝天天?!”

“他沒事,就是太累了。”程淼把孩子抱起來,交到鄭書記手上。

“鄭書記,這個孩子暫時要您幫忙看著了,我再去村裏看看。”

鄭書記啊了一聲,他低頭看看謝天天,又看看程淼,擔憂的勸阻還沒開口,就被程淼按著肩膀轉身送走了。

“放心吧,就算打不過他們,我至少也能跑,鄭書記,今天還真是麻煩你了。”

被如此擔保,鄭書記又猛不丁地想起程淼方才手上出現的那麵巨大盾牌,一時間看向程淼的眼神都變得怪異了起來。

但也放心了許多,背著昏迷的孩子快步離開了。

程淼,則是給自己打了打氣,往來路走去。

之前那場追逐戰在路上留下了雜亂無章的痕跡與腳印,程淼從山林深處回到大路上,便看到不少被村民們遺落的農具、菜刀還有不少板凳,木棍……

上麵都或多或少沾染著不少血跡,程淼撿起一把染血的釘耙,釘齒上的血跡很多,甚至還纏繞著幾撮被生生拔下來的頭發。

她的指腹摸過上麵已經變得有些幹涸的血跡,又將血痕湊到了鼻尖仔細嗅聞。

血液,腥臭,還有一點微不可查的妖魔氣息。

這是理所應當的,可讓她感到不解的是,為什麽同樣都是血煞果實,但在駱馬村與漆河村的表現形式都完全不同?

那枚血煞果實已經被調查員帶走了,而且是在至少三天以前,若漆河村的異常真的是來自血煞果實,那也太離譜了。

要知道當初程淼一挖出來駱馬村的血煞果實,田地就恢複了正常。

除非……漆河村又被種下了一枚果實?

程淼很快便回到了漆河村外,此時的村莊已經變得一片寂靜,血腥氣味刺激著鼻腔,道路上橫七扭八地躺倒著村民。

雖然氣若遊絲,但大多數人都還肢體健全的活著,大多數……

程淼看見一個渾身被砍了四五刀的屍體,刀刀都落在致命部位,早已沒了氣息。

她一邊往村裏走,一邊甩出一根根銀針封住這些人的命脈,從中挑選了一個傷勢並不嚴重的青年,用對付謝天天的手法把他喚醒。

青年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噴出一口深紅近黑的血液後,悠悠醒轉。

“我是……來天庭了嗎?仙女也穿得這麽時尚啊……”

程淼額頭上滑下幾縷黑線,她巴掌扇在青年臉上,把人頭都打偏過去,“清醒了?”

青年慘叫一聲,捂著臉眼神驚懼地看著程淼,“嗯,嗯嗯!”

“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最近你們村附近有沒有土地變得有些異常的地方?”

“記……記得,土地異常,不,不知道,我們村是靠漆器和做陶生活的,我,我平常不負責運土,我是畫畫的,你懂得,一些定製的漆器。”

程淼一愣,皺眉道:“那誰負責找土?”

“謝建南,他是最早開始幹的,他們家的漆器也賣得最好最貴。”

又是謝建南,是巧合嗎?

程淼順著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驚訝得睜大了眼睛,那名叫謝建南的男人,竟然就是一開始用條凳砸謝天天的敦實男人!

程淼吐出口氣,讓青年叫救護車來,把一些輕傷的人叫醒幫忙。

她自己則是來到了謝建南身邊,他受傷就比較嚴重了,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不止,其他地方也有著或大或小的傷口。

程淼簡單給他處理了一下,這麽大的傷口,就她掌握的那點兒醫學知識,就不太夠用了。

同樣的一番操作之後,謝建南也醒了,還沒睜眼就哎呦哎呦地呼起疼來。

被程淼教訓了一下,正經了,麵對程淼的提問,他也一臉迷茫地搖起了頭。

“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在村東邊兒那塊地裏挖的土,那兒的土好,村裏人都在那兒取,我沒覺得有不對勁的……”

謝建南正說著,便聽村裏更深處爆發出一聲巨響!

隨後便是一座房子倒塌,高揚而起的黃塵灰土足有十幾米高!

謝建南看過去,驚呼一聲:“阿婆!!!”

接著,他不顧自身身體便要起來往那裏衝去,被程淼一把攔住了,她招呼青年過來按住謝建南,自己如疾風一般衝向房屋倒塌的地方。

還沒靠近,她便看到了一個渾身染血的女人,正站在煙塵與廢墟之間,手上拿著一把釘耙。

身上彌漫著血一般的瘴氣,甚至連空氣、塵土都能被染紅,繚繞在她身周。

而在她腳邊,躺著一個萎縮的老人,已經沒有氣息,身下流出大片的血液形成一汪血泊。

見程淼過來,她睜著一雙赤紅雙眼,發出野獸般的瘋癲吼聲,舉著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釘耙便衝撞過來!

程淼自然不可能被她所嚇到,她又看了一眼那個躺在血泊中的瘦小人影,眼中劃過一抹憤怒與嫌惡。

“真該死!”

她咬著牙吐出幾個字,一個旋身便輕鬆躲開釘耙,輕身提膝狠狠捅在女人肚子上。

在她痛呼的間隙,程淼雙手穿過女人的手臂,行雲流水地卸掉了她的手臂關節,釘耙掉在了地上,而程淼的銀針已經插在了她的頭上。

隨後一掌拍在她的胸口,血液噴湧而出。

女人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雙臂不自然地扭曲著。

“……”

程淼承認,她在女人身上發泄了些怒火,但她並不後悔。

因為她罪有應得,從那些仍然留有一口氣的村民身上不難看出,雖然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但隱藏在深處的潛意識都讓他們手下留了情。

否則,現場一定比此時更加血腥,殘暴。

但唯有這個女人,她是真的殺了人,想殺人!

那些在村口倒下,重傷死亡的人,身上大多留有相同的傷口,均勻的孔洞,來自同一件武器——釘耙。

還有眼前的老人,倒塌的老屋,血肉模糊的老人。

難以想象,她究竟懷抱著對村人多麽深切的恨意,才會下如此死手!

甚至連並未參與任何混戰的老人都沒有放過。

程淼咬緊了牙關,忍著怒火把女人叫醒。

“誰?”

女人睜開眼睛,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雙眼,此刻卻盡顯黯淡。

她看到程淼,將她眼中的怒火一收為盡,竟蠻不在乎地嗤笑了一聲。

“你想殺了我嗎?來吧,我早該跟著我男人一起埋在漆河了,苟且了這麽多年,終於報了仇,哈哈哈——”

她發出暢快的大笑,刺耳尖厲,滿懷憎惡。

“來啊!殺了我啊!!!”

她雙手被卸了,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求死之意,她扭著雙腿從地上爬起來,形如瘋魔的撞向程淼。

“王寡婦……你就是王寡婦?”程淼退開兩步,冷眼看著地上扭動的女人。

卻不想這句話一下子激怒了她!

王寡婦趴在地上,怒吼了一句,“不要!叫我寡婦!”

“我不是寡婦!!我是王翠芬,我有丈夫!他叫謝建春!我丈夫一直都在我身邊!!!”

“殺了我啊!我要去和我丈夫團聚了!”

“殺了我!!!”

……

程淼忍無可忍,一腳踹在她肩膀上,直將她踹的飛到了那一堆老屋廢墟之上。

“咳……咳咳……”

這一腳程淼沒有收力,王寡婦仰躺著,血液從嘴角滲出,她反而興奮起來。

“對,就是這樣,殺了我,殺了我,一切就都結束了。否則……我一定會再有下一次的,直到把這漆河村的人全部殺光!殺盡!”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

程淼頓時神色一變,飛也似地出現在王翠芬身邊,提著她的衣領,一掌拍在她的背上,將那堵在喉嚨處的汙血拍了出來。

“血煞果實!在哪裏?!”程淼已經確定了,這次的事件就是王翠芬引起的!

她掐著王翠芬的脖子,再沒有半分優雅之氣,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王翠芬眼中閃過迷茫,臉上浮出舒展的輕笑,“血煞?你在說什麽啊……那是仙人,仙人給我的啊,那是能夠滿足我一切心願的仙果啊……”

即便王翠芬喉嚨裏的血液已經被拍出,但她的氣息還是越來越輕。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她越發明亮的眼睛。

“建春,我來了……我來陪你了,當年那些誣陷你,折磨你,搶你配方的人……我都殺了,我給你……咳……報仇……了。”

“我來了……”

程淼看著手中逐漸變得冰涼的屍體,臉色冰冷,雙眼中仿佛燃燒著真實的火焰!

“阿婆!阿婆……”

青年最終還是沒有攔下謝建南,他撲到了那瘦小老人的血泊之中,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血液浸透,撲在老人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程淼把王翠芬的屍體放下,來到謝建春麵前,語氣漠然,“謝建春和你是什麽關係?”

“啊!”謝建南身軀一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虛地不敢直視程淼的眼睛。

“你,你怎麽知道他的?”

這時,他的餘光瞥到了王翠芬的屍體,頓時恍然大悟地說道:“你一定是聽王寡婦說的吧,你可千萬別信她說的,謝建春是我哥哥,當年他跳河死了之後,王寡婦精神就不太正常,一直以為是我夥同村裏人想搶我哥的漆器配方。

“你說好不好笑,我和我哥可是親兄弟,怎麽犯得著和外人一起搶自己兄弟的東西,反正她說的話,您可千萬別信。”

謝建南打著哈哈,語速又急又快,落在程淼眼裏,是半點真話都沒有。

她縱行商場,少有人能騙得過她,更何況是如此情景下,如此拙劣,如同背稿般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