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陳振鄉回村
今天來不是專程為了試煉而來，所以程淼一刀劈飛盔甲手中的長刀後，周圍環境便一陣變幻，她回到了蕭長明兩人麵前。
但甫一回來，程淼便敏銳地察覺，戚雲光看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具體是哪裏，她也說不上來，但其中很明顯沒有了之前那股自上而下俯視的感覺。
蕭長明倒還是老樣子，一整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看樣子，這短短十來分鍾的時間裏，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呢。
程淼裝作對他的變化一無所知，將如意幻形化作一枚戒指戴在中指上，再度向戚雲光躬身道謝。
意想之中，戚雲光刀子嘴豆腐心，應該會對她冷嘲熱諷一番，但……
這回他隻是疲憊地擺了擺手，“我戚雲光煉器，從來隻討自己歡心，你隻是恰好拿來了合適的材料，也恰好匹配這一團天外隕鐵，不必多心。”
“行了，我這小廟也沒什麽好風景可看的，你們倆既然沒其他的事，便請回吧。”
說罷，他便轉身走入自己的通天殿去了，趕客倒是一如既往的幹脆，而且連蕭長明也沒得他的特殊對待。
廣場上程淼和蕭長明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轉頭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被雲汐姑娘送出門，程淼呼出口氣，然後才猛然記起方才遺忘的事，畢竟戚雲光前後態度變化太大，話也沒說兩句就開始趕客了。
她想了想，還是隔著柵欄門，叫住了還未走遠的雲汐，喊道：“雲汐姑娘，可否麻煩您幫我傳個話？”
“姑娘請說。”雲汐被她叫住，轉過身漫步走來。
“方才我忘了說，上次與戚先生相談，似乎對我師從何處頗感興趣。近日我師父正巧要來我這兒小住一段時間，師傅腿腳不好，不易多動，因此若是戚先生有意，隨時可以前來拜訪。”
雲汐聞言，一如往常淡然平靜地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倒是一旁的蕭長明聽了這話，竟然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好幾聲。
聽著旁邊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咳嗽，程淼一臉嫌棄地往旁邊挪了幾步，“堂堂一會之長，還會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蕭長明用折扇擋住自己通紅的臉頰，在心裏吐槽道：你也不聽聽你說的什麽話！
那可是當年大名鼎鼎的殺神！現在被自己徒弟賣了，區區四星煉器師想見就能見！
他不由得羨慕了幾秒老友，接著便拉出自己戰無不勝的笑容，“程姑娘，我也對您這位神秘的師傅很感興趣啊，不知是什麽樣的修者才能教出您這樣的青年才俊？”
“蕭會長，也對家師感興趣？”程淼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完全對他刻意放電，曖昧勾人的桃花眼免疫。
“咳，那是當然了，如程姑娘這般英姿颯爽的天才，您的師尊想必也定是如陸地半仙那般的豪情之士，如此前輩，我等怎能不想一見呢？”
“陸地半仙……哈哈哈——”程淼一想起自家宅子裏那暴躁老頭被人冠上了這種名號，就忍不住的笑。
難得見到蕭會長這人精似的人在自己這兒吃癟，程淼自然得好好玩兒一玩兒了。
……
於是幾番推拉之下，程淼終於還是意猶未盡地放過他了。
“蕭會長，此前我可沒發現您還有這麽幽默的一麵，實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啦，我也不和你賣關子了。師傅他老人家腿腳不好，不愛出門動彈，因此朋友比較少，我邀請戚先生，也是想著能讓師傅在我這兒住得舒心一些。
“如今又有了蕭會長您這樣的妙人，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您想見他，可得勞煩自己跑一趟了。”
蕭長明終於磨到程淼鬆口了，自然喜不自勝。
能見到那位大人，別說要他自己上門了，就是讓他抬著十台大轎的拜禮去，他也願意啊！
告別蕭長明之後，程淼遙遙望著他那輕快的背影，笑了笑。
“看來老爺子過去還是個挺出名的人物啊，希望等他見到人的時候，不會覺得年齡不合。”
要“賣”自己師傅，程淼自然是提前問過的，而且在早晚練武的時間裏，她也早就將她這段時間遇到的各種趣事講給蔣軍聽了。
畢竟是自己從小跟到大的最親的大師傅，程淼之於他基本沒什麽秘密。
她也是看對方一天到晚不愛動彈，隻能在她和駱胡子身上發泄精力，怕他無聊，才提出這個事。
沒想到往日跟倔驢一樣的師傅，這次倒是十分通情達理，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著實讓程淼驚了一把。
話說回來，既然都來了蓮花縣，下午也沒什麽事，程淼突然想起了此前和她有過交集的高中生溫少雲來了。
正巧是個周五，尋常學生大多應該放周末了。
畢竟也算和自己有緣，閑著也是閑著，程淼便撥通了溫少雲的電話，準備喊他出來一起吃個飯，聊聊獵魔師。
她對王仁路口中的那個“大天才”還是挺有興趣的。
隻可惜，運氣不好，溫少雲的電話一直沒人接通。
電話中一直傳來平靜的忙音，程淼皺了皺眉，隨即想到大概是晚自習吧。
她搖搖頭，幹脆回村算了。
一回家，就看見院兒裏兩個手舞足蹈的人影，不知道的以為是在跳大神驅邪呢。
程淼抬腳便提出兩顆小石子兒，精準無比地落到陳三牛和王狗蛋二人的頭上。
“幹什麽呢！排練歌舞表演，現在離過年也有些遠了吧。”
她隨手將外套掛在轉角的衣帽架上，看著這兩個家夥捂著腦袋委委屈屈地轉過身來。
“程老大您下手輕點兒行嗎？”陳三牛摸著腦袋上長出來的包。
而他一旁王狗蛋則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啊？疼嗎？”
陳三牛：“……”
“滾一邊兒去！”他一腳踢在王狗蛋屁股上，笑容滿麵地走向程淼。
“程老大，今天來是有正事要找您的！”
“說說。”
“這不是前段時間您拿陳家那幾塊地當做試驗田，種上你地裏的那些蔬菜了嗎？隻是這也半個月過去了，那地裏的東西也沒長得像你家地裏的那麽快啊，這是不是有啥問題啊？”
程淼每天晚上都有聽駱胡子給她匯報，自己沒事的時候也經常去田裏轉轉，除除草，因此知道兩種田裏的情況。
聞言，她麵無異色，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看過，雖然長得慢，但比起你們之前種的普通作物也是快的，最遲一個半月，就能成熟了。
“隻是暫時還不知道這些蔬菜的味道還能不能保留，所以才讓你們先照顧這幾塊試驗田，等第一批成熟了之後，我地裏第二批種下的也都成熟了，到時候，留的種才夠給名單上的人分發。”
她這麽一說，陳三牛雖然還是有些失落，但好歹放下心來了。
他可是要帶著全村致富的，這件事可是他這個村長上任之後，做的第一件向外走的好事，可不能出差錯。
要知道，楊八月當時在村宴上這麽一鬧，一下子打退了多少人的心思，現在村裏不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再加上他之前在村裏整天不學無術，現在正是他一轉過往形象的機會！
因此陳三牛對這件事可謂非常之上心，現在一聽程淼的計劃，當即一顆心就平靜下來了。
而程淼，正好有這個機會，她便幹脆將自己之後的計劃也和盤托出了。
“王狗蛋，你之前不是說也想尋個事做嗎？”
王狗蛋把胸脯一挺，仿佛身後有個狗尾巴似的。
“等二階段正式推行之後，你就負責給村民分發留種。”
“然後這些蔬菜怎麽照顧你現在也有經驗了，你務必要把這些經驗給其他人傳授下去，不能讓信任我們的人最後顆粒無收知道嗎？”
跟了程淼這麽久，王狗蛋終於也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接到工作竟然比發錢還高興，樂得直點頭。
“至於陳三牛，你也別想著當了村長就把村裏的事大包大攬的照單全收，你忙不過來，我讓何嬸和王狗蛋幫你，可不是真讓他們幹看著的。”
說到這裏，程淼直視著陳三牛的眼睛，回村第一次叫了他的大名，“陳煜，你要學會識人、待人、用人，同時不能仗勢欺人，學著把村裏人的利益放在心上，才能成為一個真正受人尊敬的好村長。”
程淼甚少如此語重心長地和人說話，她是閑散的性格，成為一個人的人生導師是她難以承受的重量。
但回村的這段時間，她是真切地看到了陳三牛的成長，從那個無所事事，成天溜貓逗狗的小混混，蛻變成了現在這樣有擔當，也有想法的青年。
對於這樣願意改變，也正在改變中的人，她願意付出一些時間與精力去幫他。
而她的這番話，戳到了陳三牛的心窩子上。
隻見他頭一回沒有像往常那樣耍寶，而是表情沉重地走出了院門。
王狗蛋還沉浸在喜悅中，見夥伴突然離開，他還愣了幾秒，目光在程淼和陳三牛的背影上徘徊了好幾圈。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追了上去。
目送兩人逐漸遠去，程淼鬆了口氣。
希望陳三牛同誌能從他逐漸走歪的路上回到正軌上來。
她看了看時間，正是吃晚飯的時候，駱胡子和師傅竟然都不在，也是奇了怪了。
程淼在院子裏找了一圈，這才在大門背後看到了一張紙條，上麵的字那叫一個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手。
“老師，我和師祖晚上在何嬸家吃飯，何嬸的兒子今天回村了，還帶了媳婦兒。”
媳婦的媳還用的拚音……
這紙條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留的，程淼揉了揉額頭，在心裏把教駱胡子智能機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她剛出門，便見方才離開的王狗蛋又拖著一陣黃土尾氣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喊——
“對對對……對了，程老大，今兒個水生哥回村，何嬸在家裏請客呢，你說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程淼笑著晃了晃手裏的紙條，“知道了，開席了嗎？我現在過去不算晚吧。”
“沒呢沒呢，正到點兒！”王狗蛋兩手撐著膝蓋，喘著氣。
看著一身肉，體質差得不行，程淼搖搖頭，真想讓師傅也順便練練這家夥。
帶著王狗蛋來到何嬸家，遙遙便望見裏麵熱火朝天，門前擺了一張大圓桌，周圍到處都是瓜子皮兒和糖紙果皮等事物，典型的鄉村嘮家常的場麵。
這次請客規模不大，就請了幾個相熟的鄰居過來，程淼本來看著那一地的髒亂，還有些擔心師傅適應不來呢。
聽爸說，師傅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家境不可能差，應該見都沒怎麽見過這種場麵。
卻不想師傅在一堆鄉村老頭老太太裏麵，那叫一個融洽啊！
一會兒給這個算命，一會兒給那個看手紋兒，周圍簇擁了一大推的老老少少，當真是下到八歲，上到八十都一網打盡了。
埋在人堆裏，蔣軍都無暇顧及程淼的到來了。
倒是躲在角落裏自閉的駱胡子一眼就看到了程淼，他正準備提醒蔣軍的時候，便見程淼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碰了碰。
他便又呆呆地縮回了之前坐著的小板凳上。
而程淼則是悄悄進了院子，找到了在廚房忙活的何嬸，灶台後麵給她生火的是一個身穿西裝的青年。
青年麵容俊逸，身材修長，五官隨了何嬸，堅韌溫和，臉型倒是能看出幾分何嬸亡夫的影子，頜骨略顯鋒利。
聽見程淼進來的動靜，便抬頭看了過來，眼中先是升起一抹驚豔，隨後這驚豔便漸漸轉化為了欣然，夾雜著一點淡淡的疏離。
而程淼見他終於認出自己來了之後，叫了一聲，“水生哥，好久不見。”
陳振鄉點點頭，放下手裏的柴火走過來，“小淼，是啊，好久不見，一轉眼，你也長這麽大了。”
“我之前就在電話裏聽媽說了你回來之後，為村裏做的那些事，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一會兒你可要多吃點。”
“水生哥可別這麽說，我也是為了自己方便，那我就不打擾你和何嬸相處啦，一會兒飯桌上再聊。”
程淼隻是來打個招呼的，寒暄兩句便離開了，一轉頭撞上個衣著時尚，長相精致小巧的女生。
她頓時明白，這就是水生哥帶回來的城裏女朋友了，哪怕以程淼的眼光，也是相貌很不錯的了。
但廚房狹窄，不是多留的地方，因此她禮貌性地對她笑了笑，便側過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