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駱胡子家的地
程淼扶著她，等她順勻了氣，才解釋道：“我是附近泉水村的。”
“我們那兒之前也有好幾塊地，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長不出作物，聽說你們這兒也糟了難，便想著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真的？！！”這話一出，大嬸立馬高興得一蹦三尺高，拉著程淼的手腕便往村裏走。
“姑娘快跟我來，你是不知道啊，咱們村上上下下不知道因為這地的問題跑了多少地方，請了多少人。沒一個能解決的，真真是把我們愁死了。”
大嬸體型壯碩，動起來卻不慢，程淼被她拉著，也不解釋，隻是分心觀察著周圍的農田。
一路上經過各個不規則的田地，上麵飄著的數值都在一個比較低的水平波動著，雖然不像她的那幾塊地，但絕不至於長不出莊稼作物。
而且，現如今已經成為修行者的程淼也沒有在田地中感受到類似於嗜靈妖魔的氣息。
前方，大嬸還在絮絮叨叨地講著這些天村裏因為土地問題而爆發的各種事，程淼竟意外看到遠處竟有一片綠油油的田地。
她一把拽住大嬸，指著那幾塊田問道：“大嬸，那幾塊地也是你們駱馬村的？我看著長勢很好呢。”
“哦，你說的是駱胡子家的地吧。”大嬸連看都不用看一眼便一口道出農田的所屬，滿臉羨慕的樣子。
“咱們村兒啊，就他家的地沒遭殃。也是奇了怪了，放以前，那駱胡子的地是村裏最差的，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地裏的東西愣是一點兒沒遭。”
“這樣啊……”程淼點了點頭，“你們就沒有去他那地裏看看，說不定有什麽特殊的東西能防害呢？”
大嬸聞言，一拍大腿，“看了！”
“來來去去的專家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就是沒問題啊，別說他那地裏有什麽東西了，就是咱們村這些地裏的是什麽問題都沒查出來。”
“村裏為了請這些人吃飯，這錢花了不知道多少！”
“哦——”
程淼不再接話，隻是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幾塊翠綠的地上。
【土地肥力：19+60
靈力：4+39
適宜作物：不推薦。】
加號後麵的數字都是血一般的猩紅之色，仿佛昭示著某種不詳。
更何論係統的推薦作物都標寫著不推薦了。
程淼從未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哪怕是聚靈盆放在田裏的時候，為整片地加了靈力，係統顯示的數值也不會出現加號。
而且就算是再爛的地，也會有作物推薦。
出現這種情況，說明和駱胡子家的地裏，玄機頗深呢。
程淼低下頭，阿飛方才經過那邊時，速度很快地探出了頭，現在又收了回來。
現在不是和阿飛交流的好時候，程淼跟著胖大嬸很快來到了村落。
還沒走近，大嬸的大嗓門便高聲吆喝了起來，“唉——！！”
“村長！！書記！！有好心人來幫咱們村兒處理地了！！快來啊——”
幾聲吆喝下來，不管村裏人方才在幹什麽，這會兒都聚集了起來。
待看到站在一旁的程淼時，那希冀熱情的臉色頓時一變，更有人發出難聽的噓聲。
“我說馬大嬸，村裏的地出了問題大家都著急，但你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吧？這小姑娘看著瘦瘦弱弱的，怕是田都沒下過，能看出什麽問題來？還不如魏教授帶來那幾個大學生呢！”
“就是啊，馬大嬸，你這是急糊塗了啊。”
……
馬大嬸額頭直冒汗，辯解道：“不是不是，人家是泉水村的，她們那邊也有跟咱們一樣的情況，聽說了咱們這邊的事，特意趕過來幫忙的！”
說著，她把程淼往前一推，“姑娘，你快解釋解釋啊。”
程淼無奈一笑，跟著她解釋起來。
“馬大嬸說的是真的，我是來幫忙的，看咱們村解決問題的經驗能不能給你們幫上忙，都是鄉裏鄉親的，能幫則幫，大夥兒說，是不是啊？”
此言一出，雖然村民還是有些不信任，但情緒平靜了不少，接頭私語起來。
過了會兒，一個看起來在村裏有點地位的中年男人撥開人群走了進來。
“您好您好，我是村裏的書記，我姓鄭，姑娘怎麽稱呼啊？”
“程淼。”程淼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這書記看著是個雷厲風行的，一聽程淼說有辦法，直接帶著人往田裏走了。
步子急促，看著確實是為了村裏的事著急上火好一陣了。
程淼本就是來解決問題的，自然也是盡快解決最好，路上，程淼又不經意地提了一句駱胡子的地。
鄭書記的回答，便比馬大嬸的詳盡多了。
駱胡子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幾十年前飯都吃不飽，自然也沒學上，稍微長大了些，村裏人給他劃了幾塊地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一晃就到了今天，那幾塊地本來就是村裏人不要的，自然也種不出什麽好東西，也就剛剛夠他果腹的。
他人又膽小，不敢跟著同村的人外出闖**，一來二去也就耽誤到如今三十好幾的年齡了。
年初的時候，他去後山裏采菌子，不知道撿到了什麽，神神秘秘地灑在了自家的地裏。
沒過多久，村裏的地遭了害，唯獨他駱胡子家的安然無恙，甚至長勢都比以往要好了。
村裏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但奈何沒有證據，之後陸陸續續地專家也來看過，土壤也拿去市裏檢測過，都沒發現什麽異常。
村裏人雖然眼紅吧，但也沒辦法。
讓駱胡子把那些東西分享出來，他又說用完了，找不到了，總之就是死活不肯說。
程淼聽到這兒，心裏差不多也有數了。
根本恐怕還是在駱胡子那兒，她便也不耽擱，讓鄭書記帶著她去仔細看看。
一行人跟著過去，遙遙便望見裏麵一個帶著草帽的高大身影正忙活著。
鄭書記一抬手，快步走過去，“駱胡子，正好你在這兒，村裏啊新來了位專家，想來你這地裏看看，又要麻煩你了啊。”
駱胡子轉過身來，滿臉的胡須，體毛頭發茂盛，乍一看跟從山上跑下來的野人似的，當真是人如其名。
男人體格壯實，但神情總是畏畏縮縮的，看見鄭書記帶著人來，也隻是木訥地點了點頭，而後便背著施肥機退到一邊田埂上了。
倒是目光掃過程淼的時候，在她身上停頓了一秒。
程淼衝他微微一笑，隨後收起笑容下地抓起一把土壤細看起來。
周圍人見她如此認真篤定的樣子，一時間都紛紛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到了她。
而看似在觀察土壤的程淼，實際上看的卻是這塊地中靈氣的流動。
這幾塊地的靈氣濃度很高，但卻完全不像是自然狀態下的模樣。
靈氣在其中仿佛是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屍體，根本不流動，而且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靈氣駁雜，進入植株之後，雖然也能一定程度的促進植株的生長，但那些雜質也會留在其中，很難說最後結出的果實會變成什麽樣。
可惜盡管程淼已經發現了這裏很多處疑點，但仍舊無法證明其他地裏的荒廢和駱胡子有關，因為這些靈氣根本不流動，自然也就無法得知它們是從何處來的了。
於是，趁著背對眾人的機會，程淼偷偷把阿飛放了出來。
黑影倏地鑽進土地中，飛快地下潛，很快便消失在了程淼的感知之中，
她皺了皺眉，正在想怎麽拖時間時，又一群人浩浩桑桑地跑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須發斑白的老人，身後跟著幾個村民，簇擁著幾個身穿運動休閑裝的年輕人。
那幾個年輕人身上背著包，提著銀白色的箱子，一看便知不是村裏人。
鄭書記見到他們，歎了口氣，然後揚起笑臉迎了上去。
“村長，您不是招待魏教授的學生嗎？這大熱天的，中暑了怎麽辦？”
老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不是聽說來了個真正的專家嗎？老頭子我放心不下，還是得來看著。要是把咱們村的地搞壞了，可就麻煩了。”
“這……人家是好心過來幫忙的，村長您可不能這麽說。”鄭書記連忙壓低了聲音。
卻不想老人反而氣勢高漲，中氣十足地道：“我說什麽了！”
“我不就是帶著魏教授的學生過來看看嗎？怎麽，你泉水村一個農民能比得上人家堂堂的大學生？還是說你打著幫忙的幌子，就霸道地不讓其他人一起來看地了？”
“村長！”鄭書記瞥了一眼程淼，伸手想拉著老人往邊上去。
就在此時，無法再裝聽不見的程淼回過頭來，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專業嘛，我們這些成天和土地打交道的農民，自然是比不過在城裏聽教授講課的大學生了。”
“咱們就是過來提供一點兒經驗，也沒說不讓各位大學生看啊，來來來，大家想看都可以來嘛。”
程淼說著，一邊招呼著那些個年輕人下來，一邊自己退到田埂上，和鄭書記站在一起抱臂觀看。
幾個提著箱子的人顯然是沒見過這種陣仗的，各自對視幾眼後，在一個稍顯成熟的青年點頭下，硬著頭皮下了地。
幾人按照最基本的程序采樣保存，而附近駱馬村的村民已經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多少次了。
第一次還覺得新鮮，但第二次、第三次……問題一直無法解決，再多的新鮮感也該轉化為不抱期望的厭倦了。
現在紛紛簇擁在程淼麵前，爭先恐後地問起情況來。
程淼把自家地裏的情況稍微說了一下，尤其誇大了但是作物死亡時候的慘樣，更是給了眾人信心。
那麽嚴重的災害都能好，他們村肯定也能治好的。
唯有被擠到一邊的村長聞言，冷哼一聲，嗤笑道：“高興什麽高興？莊稼死的都不一樣，照搬人家的就能治好了？”
程淼本來就是抱著速戰速決的想法，為了不惹麻煩已經三番五次地無視他的挑釁了。
但他一直如此，就讓程淼不高興了。
她冷下了臉，來到村長麵前，比他高了一個頭的個子將壓迫感拍到他的臉上。
“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對我橫眉冷對的，不知道是我們泉水村和您之前有過節？還是說你身為一村之長，不願意解決這個困擾你們村民的大難題？”
“誰說的！我要是不在意，怎麽會大老遠請那麽多專家過來，你知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村長臉色一變，吼道。
“那你為什麽如此針對我？我們兩村的情況確實不完全一樣，但也有可以借鑒的地方，你這麽攔著幹什麽呢？”程淼叉著腰，一副被氣著的樣子。
“況且，我開著車從泉水村過來幫忙，可完全是我看著咱們兩村之間的鄰裏情分！一路上不說水都沒有一口，還要被你這麽針對，我圖什麽？你們要是那麽相信專家，我也幹脆別在這裏討嫌了。”
她說著，便要轉身就走，還沒走幾步，便被鄭書記攔了下來。
好聲好氣地把她又拉了回來，鄭書記再度麵對村長的時候，一下子就強硬了起來。
“村長！您在這駱馬村幾十年了，而我隻是剛調到這裏，我一向是敬重您的。”
“但是現在村裏的情況容不得耽擱了！這些土壤，檢測來回一趟就是好幾天，這來來去去不知道多少趟了。咱們村湊了四五次錢了，您家不靠土地過活，村裏的百姓可就指著這一畝三分地活著呢！”
一番話，似乎把這些天所有的鬱氣都一吐為快，旁邊的老老少少聽著也紛紛點頭。
反觀方才氣焰囂張的村長，此時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嘴唇蠕動著似是想要反駁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鄭書記又歎了口氣，隨手指了兩個人，“阿福，你帶著你弟弟把村長先送回去吧，這裏的事我來處理。”
被他點到的兩個大小夥子一邊一個夾著村長的胳膊把他架走了，這時候村長才察覺到不對，他拚命地掙紮著，扭頭吼道：“鄭文光！你幹什麽！”
“你們放開我！放開！！想造反了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