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攤牌
給程淼辦事的姑娘叫安娜，臉圓圓的，身材嬌小，看著跟高中生似的，身上靈氣微薄。
但麵對蕭長明的時候，樣子可比溫少雲自然多了。
在程淼轉過頭後，她把一個平板遞過來，上麵一條條妖魔信息，都是一星獵魔師的考核任務。
挑選的檔口，她便一臉八卦地問道：“誒，你和蕭會長認識啊？他很少從一樓進公會呢。”
程淼聞言，翻任務的手微頓，抬眸一瞥，似笑非笑道：“認識啊，五分鍾的交情。”
“五分鍾？！”安娜眼睛一瞪，捂著嘴道。
“那您可得小心了，我們蕭會長什麽都好，就是花心濫情。你長得這麽好看，可別被他的外表騙了呀。”
“嗯？”程淼噗的一笑，回想起蕭長明的長相，一雙看誰都柔情似水的桃花眼頓時浮現在腦海中。
她了然道：“聽起來，蕭會長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呢。”
“有是有，不過咱們蓮花縣誰也不知道。會長是前些年才從009號城市降職過來的，那可是咱們古瀧區獵魔師公會的大總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才會來我們這小縣城裏。”
安娜聳聳肩，接過程淼遞過來的平板，“就確定是這個駱馬村的莊稼離奇死亡的任務了嗎？”
“對。”程淼摸了下手腕，笑眯眯地道。
“好的，已經給您鎖定了。先去後麵，接受靈力測試，拿到結果後來我這裏領取獵魔師徽章，徽章上麵的信息和權限都是臨時的，一周之內完成考核後，就可以來我這裏升級成一星獵魔師了。”
程淼按照流程走了一遍，所謂的靈力測試，就是在一個空房間裏，全力對著牆壁打出一拳，然後就能出來了。
程淼一臉懵逼的進去又一臉糊塗的出來，怎麽也沒搞懂是什麽原理。
總之她回到管理台的時候，安娜已經拿到了她的測試結果。
“唔，程淼小姐，年齡是22，目前的靈力水平是一星中等，靈氣中正平和。好的，您的獵魔師徽章，祝您馬到成功，順利完成考核。”
安娜說著，雙手遞過一個古銅色的圓形徽章，邊緣有展開的翅膀，正中心是相交的刀劍，背麵則刻著認證符文。
“謝謝。”
程淼接過後，轉身離開了公會。
駱馬村和泉水村離得很近，程淼不著急趕時間，便先回了家。
推開門，兩個意想不到的人竟出現在眼前。
程淼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爸，媽？！你們怎麽過來了。”
她猛地撲到過去，抱住了父母。
“你呀，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過來，我們怎麽放心的下？”
程母慈愛地摸摸她的頭，給她整理了一番鬢角。
“你們最近這麽忙，我不是擔心你們身體嗎？再說，哥也在呢。”程淼從媽媽肩膀上抬起頭來，衝著桃樹旁澆水的青年抬了抬下巴。
“哼，他？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能幫得上你的忙。”
程母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著像是二十多歲，埋怨兒子時候的神態更是頗為年輕嬌嗔。
眼見著程元鑫就要被妻子念叨了，程父趕忙把她攬進懷裏，一手牽著程淼往客廳走去。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別說這些了。我看淼淼把這老宅子拾掇得還不錯，元鑫一早上也在忙東忙西的，哪像你說的那麽不堪。”
“我說什麽了！淼淼之前處理的那些事……”
“打住！都處理完了就別提了，好不好？”
……
夫妻倆拌著嘴往裏走，留下早已習慣的兄妹兩跟在後頭偷笑。
算下來也是小半個月沒見到孩子了，一家人趁著午飯時間好好聊了一番。
程母用過飯後雷打不動地去睡美容覺，程父則把兩個孩子聚到了一起，談起了正事。
“淼淼，你準備在外麵玩多久才回來？可別用你糊弄你哥的那一套糊弄我。”
“嗯……”程淼嘿嘿一笑，“什麽叫糊弄，我是真的在搞研究，不信你下午去看我的田，裏麵的作物長得可快了。”
“啊對對，我上午看了，昨天才種下去的，今天都長苗了。”程元鑫補充道。
兄妹兩插科打諢並未讓父親放鬆臉色，他道：“淼淼，當初你哥離家的時候，你站出來說，讓我們把家業交給你，我們同意了，這些年也一直在培養你。”
“但如今剛剛大學畢業，你就過來要當個農民。你現在還年輕，我和你媽媽身體也算康健，所以從沒阻攔過你什麽，可你終究有要回家的那一天。”
程淼知道父親沒有玩笑的意思，她也隨之正經了臉色。
但麵對父親期望的眼神，她實在無法隨意編一個時間糊弄過去，最終她還是愧疚地搖了搖頭，“爸爸，對不起，我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
在程淼說出那幾個字之前，程元鑫搶話道：“爸，我最近在解散樂隊了，您完全可以**我啊！淼淼向來聰明，但我也不差吧？”
程父看了兩人一眼，長歎一聲。
“別啊，您試試吧，我一定努力不讓你失望，爸。”程元鑫還以為父親對自己多不滿意呢，苦著臉哀求道。
那模樣看得程父心梗，擺擺手，“行了，你們有什麽打算我也不清楚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元鑫，這一次，你要是再敢中途逃跑，你就別進程家的門了。”
“是！”程元鑫大聲道。
說完，他見程淼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忙推了她一下。
程淼清醒過來，她抬眼望著父親的背影，突然道：“爸，你知道獵魔師嗎？”
程父的動作瞬息僵硬，遲遲不動彈。
空氣陷入到了某種焦灼的氛圍中。
程元鑫左右看看，摸著腦袋不明所以，“什麽獵魔師？”
“元鑫，你先出去。”
程父發話，轉過身來，那雙麵對家人向來儒雅隨和的雙眼，此刻竟忽得湧現出極其銳利的壓迫感。
仿佛此刻，他對麵的人，不再是他疼愛寵大的女兒，而是商場上互不相容的敵人！
程元鑫皺了皺眉，正要開口留下，被程淼一扯衣角，冷靜下來。
他擔憂地看了兩人一眼，這才離開。
而程淼，她抬起手，掌心中純白的靈氣匯聚，形成了一把小巧玲瓏的蝴蝶刀，熟稔地在指間旋轉。
“爸，如您所見，我可能回不去了。”
程淼惴惴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那沉重的目光幾乎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良久，程父閉了閉眼，帶著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怒意問道：“是蔣軍引導你的？”
程淼兩眼一睜，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不是……”
“是意外！和師傅沒關係。”
蔣軍便是程淼習武的大師傅，她一身武藝基本都是從這位大師處習來的。
當年被接回家後，為了不重蹈覆轍，父母特意為她請來了師傅教導。
也正是因為有這一層關係在，程淼才能在上午和王仁路對槍時不落下風，她才意識到或許自己這位師傅的身份並不簡單。
她從而進一步想到，程家作為古瀧區首富，掌握了整區百分之七十的經濟脈絡，怎麽會對獵魔師這樣一個龐大而隱秘的官方機構毫無察覺呢？
而在開門見山的提問後，她獲得了肯定的答案。
如今程家的家主——程明玉。
她的父親，的確知道修行者的存在，甚至也和修行者們有一定的牽扯！
但不知什麽原因，他一直隱瞞著自己的家人，母親知不知道程淼尚且不知，但哥哥明顯是不知道的。
“什麽意外？說清楚！你怎麽會突然和獵魔師扯上關係？你莫名其妙跑來種地也是因為這件事？！”程明玉怒意大發。
連珠炮彈似的提出一長串問題，而且不等程淼回答，又怒斥道：“你知不知道當獵魔師有多危險！你師傅蔣軍，四十多歲看著跟七八十歲一樣，一身的毛病，就是當年被妖魔反噬造成的！”
“你也想步他的後塵？還是想要我和你媽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知不知道你失蹤那幾年，你媽成日以淚洗麵，現在你想讓我們再經曆一次？”
一聽他提起當年，程淼趕忙製止，“爸！爸爸！！”
“你先聽我說行嗎？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事兒找上來了，我就好奇試了一下就這樣了，我也沒辦法啊！！”
……
好一通安撫過後，程父終於冷靜下來，程淼一抹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道：“爸，我向您保證，會小心謹慎的，行嗎？”
“這不是你小心就能躲開的。”程明玉直覺頭疼欲裂，他坐在實木沙發上，捂著額頭問道：“你現在到哪一步了？”
“剛加入公會。”
“一星靈修？”
“嗯。”程淼此時老老實實，端端正正地坐在父親對麵。
“淼淼，獵魔師的水很深，就連我們程家都沒辦法一直護你周全，你明白嗎？”
“我明白，爸爸，對不起。”程淼躲開他的眼神。
“你是打定主意要繼續下去了是嗎？”
程淼回想起係統，想起剛拿到手的獵魔師徽章，鄭重地，堅定地點了下頭。
“是。”
她都已經做好被父親一巴掌拍腦袋上的準備了，卻沒想到聽到了一陣無奈的笑聲。
程明玉站起來，將程淼衣服上的褶皺理平整，“你和元鑫兩兄妹啊，真是你們爺爺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模一樣的倔！改天記得回去看看他老爺子吧。”
“爸，你這是……同意了？”
“不同意，你會乖乖回來？”
程淼臉上頓時浮現出笑意，“嘿嘿。”
“過段時間，我把你師傅叫過來，你現在既然已經成為修行者了，也該從他那裏學些其他的東西了。”
“可師傅不是腿腳不便……”
程明玉不等她說完，便冷哼一聲，“這混蛋，剛收你的時候就說你天賦異稟，適合修行，被我攔下來。現在他要知道了，馬不停蹄就該過來了。”
大師傅的性格確實是風風火火的，程淼憨憨一笑，與蔣軍如出一轍的神態看得程明玉又是心口一痛。
總共就兩個孩子，一個像老爺子，一個像兄弟，除了臉沒一個和他相似的。
程明玉想到這就來氣，把還想和他撒嬌幾句的程淼扒開，找老婆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去了。
“你媽媽是知道一些的，但千萬不要在她麵前提妖魔的事，嚇壞了她看我怎麽收拾你。”
程淼聞言，頓時屁股蛋一緊，立刻站直敬禮，“得令！”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程淼拍拍胸脯，同時也聽到了來自父親最後的支持，“在公會裏受了委屈別怕，雖然我們程家在靈修圈子裏做不到呼風喚雨，但遇到事了，也不需要擔心。”
程淼抿了抿唇，微微一笑，輕聲回應道：“謝謝爸。”
……
調整好情緒，程淼便準備去做任務了，她還特意繞開程元鑫的房間跑。
可不能被程元鑫逮住，她還沒想好怎麽解釋呢，爸也沒說能不能給他說。
程淼出了家門，開車便往駱馬村去了。
駱馬村和泉水村雖說直線距離比較近，但山路蜿蜒陡峭，開著車也得四十多分鍾。
程淼到的時候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村裏人都在躲涼或是午睡，田裏沒什麽人。
當然，駱馬村莊稼的情況很是嚴重，放眼望去，幾乎每塊田裏都是空的，上麵的莊稼作物都死了個徹底。
但和程淼因為嗜靈妖魔作祟所導致的腐爛情況有所不同，這些作物根部都好好地紮在地裏，像是幹死的，都是從葉片開始變得枯黃萎懨。
視線中土地的肥力和靈力也維持在正常水平裏，她也沒有察覺到有特殊的靈氣流動或是妖魔的氣息。
但既然能被獵魔師公會記錄在案，這裏定然是有些不同尋常的。
程淼找了塊地，正想接觸一下田裏枯死的植物，路盡頭便揚起一陣黃塵。
一個胖胖的女人碎步跑過來，邊跑還邊大聲喊道：“誒——！！”
“別碰！別碰！！”
“會死人的！！姑娘，快上來！”
程淼蹲下的動作趕忙一停，輕巧的躍上田埂，看向那跑來的大嬸。
那人來到程淼麵前，撐著膝蓋喘了好一會兒，才擦了擦臉上的汗，笑吟吟地打量了程淼兩眼。
“你也是村長請來幫我們看莊稼的專家吧？怎麽沒和魏教授的學生一起來啊，你可別碰這些死掉的莊稼，我們村裏有幾個老人不聽勸，非要把它們拔了。結果那個手和腿，回來就紅腫發炎，到現在還沒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