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耿家和宮家

沈星鸞在西井亭賣藥數年,口碑還不錯。

等小允子走後,另外幾個老熟人也過來打了招呼,同樣將他們前幾天訂好的藥取走了。

茶水間就是他們底層小太監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買賣據點,其實坐在這裏暗中交易的可不止她這一家。

原本,沈星鸞應該再待一些時間,看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想要和她預訂藥物。

但她今天還要去找耿衝睿,看時間到了,直接放下茶水準備離開。

這時,門旁一個唯唯諾諾的身影突然站起,攔住她的去路。

“李公公,麻煩你也幫我準備一點東西。”

沈星鸞眯起眼睛掃了他一眼,其實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對方。

小太監看起來比較內向,她又仔細瞧了瞧,覺得有幾分麵熟。

“是綿延宮的人吧?有什麽想要的直接說。”

“我想要那種,人吃完之後就會鬧肚子,或者看起來像生了重病的那種藥!”

沈星鸞聽了這話果斷搖頭,“不行,你要想買這種藥去那其他人那裏吧,否則你若是把這藥給宮裏哪個娘娘用上了,到時候查到我頭上來,那我豈不是自尋死路?”

在宮裏,有些藥是禁藥,觸碰不得。

她抬腿便走,可那柔弱的小太監直接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

“公公,您千萬要幫我這個忙啊!”

沈星鸞注意到旁邊有人瞧了過來,立刻將對方拉了起來,她可不想惹人注目。

“我不都說了嘛!我不做這種害人的藥!”

就見對方抬起頭,眼眶紅紅的,一臉殷切道:

“李公公,我不是用來害人的,我是想給自己吃!前天老家傳來信,說俺娘病重,快要不行了,我隻能用這個方法請病假回去見俺娘最後一麵!”

他說到這裏時,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往下落了。

沈星鸞看著他也就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似乎剛入宮不久,微微歎息一聲:

“好,等明天我再單獨過來一趟,你來取就好。”

小太監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道謝,又將一個小布袋塞進了沈星鸞手中,這才轉身離開。

沈星鸞掂量著手中的錢袋子,聽起來都是一些散碎的銅板,定是這小太監攢了不知多少日子的。

哎,都是爹生娘養的孩子,能被送進宮淨身,想來也是家境貧寒。

雖說夏朝現在宦官當權,但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會有人願意做太監的。

不知怎的,沈星鸞又想起了昨天那個男人。

他也是太監,應該也不容易吧!

這時,西井亭殿門口突然跑進一個小侍衛,他掃了一圈,看見沈星鸞後直奔她而來。

“李公公,你果然在這裏,快去看看我們公子,他又和人打起來了!”

沈星鸞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正是耿衝睿身邊的小跟班,“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城門那邊有人鬧事兒,要進宮可沒有令牌,被我公子攔下了!”小侍衛道。

“嗐,既然沒有令牌,耿大哥做的也沒錯,你們把人扔出去不就行了!”

“李公公你是不知道,對方可是宮家的人,說是有急事要往裏闖,我們公子那脾氣你是知道的,快陪我去看看吧,哪怕真出了意外,你也能幫忙包紮一下傷口!”

“宮家的人?”沈星鸞皺眉。

夏朝現在有兩大勢力,一個是耿家,另一個就是宮家。

原本耿家是三朝元老,在朝中根深蒂固。

可前些年宮家突然崛起,竟隱隱有和耿家分庭抗禮的趨勢。

兩年前,宮家更是送進宮中一個女兒,深得皇帝喜愛,封為柔妃,風頭一時無兩!

而且,這兩家人都是武將,所以處處不對付。

沈星鸞沒有推脫小侍衛的請求,跟著來到城門處,正好她今天打算問耿衝睿一些事。

城門處已經鬧成了一團,一位身穿侍衛服的俊朗公子正橫刀立在門前,原本有些秀氣的臉上,此時變得神情猙獰,口中罵罵咧咧:

“宮毅,我不管你要幹什麽,既然想從我這過就得有進宮的令牌,否則你再往前闖一步,我就把你的兩個耳朵砍下來當下酒菜!”

對麵正站著個一身青衣相貌堂堂的武將,此時因為過於憤怒,氣得五官都有些變形,不顧身後下人的阻攔,用手指著耿衝睿的鼻子道:

“姓耿的,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禦前侍衛,我姨母可是柔妃娘娘,本將軍進宮探望她老人家,你也敢攔我?”

見到這樣的場麵,沈星鸞有些頭疼。

眼下,皇帝跟前最得寵的便是柔妃娘娘,她又是宮家送進來的。

按理說,誰都不敢在這個當口上惹宮家的人不高興,柔妃娘娘要見的人有事直接傳個話就行,大家都不會過於為難。

偏偏耿衝睿性子倔強又剛正,你若是跟他好言好語商量著來,八成還能放你進去。

可若硬碰硬,他可不懼。

再加上宮家和耿家本就積怨已久,雙方誰都不肯讓步,這才吵了起來。

“宮老二,真以為我不敢動你?你現在沒有入宮令牌,按照律法,擅闖皇宮者均按刺客論處,我殺一個刺客,柔妃娘娘總不會責怪我吧?”

耿衝睿說著,手中的刀直接出鞘,對著宮毅的麵門就劈了上去。

沈星鸞立刻高喊一聲,“耿侍衛快住手,他的令牌已經送過來了!”

耿衝睿握刀的手一頓,眉間微蹙。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沈星鸞。

耿衝睿自然也聽出了沈星鸞的聲音,先是將刀收了回來,淡淡瞥了她一眼。

“哦?令牌在哪裏?”

沈星鸞學著太監躬身的樣子不敢抬頭,先對宮家的男子行了一禮,這才轉頭又對耿衝睿賠笑道:

“柔妃娘娘特意讓我將東西帶來,一時疏忽,剛剛也隻是一場誤會而已。”

她湊近了些,將手攤開,可卻空無一物。

耿衝睿抬眸,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沈星鸞此舉看似是在替宮毅解圍,但另一方麵也是替他自己解圍。

說實話,他並不想在這裏和宮家的人起爭執,剛才話趕話,自己這才弄得下不來台。

“既然令牌已送到,你們可以進去了。”耿衝睿乖乖將刀收回鞘中。

畢竟,有台階不下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