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鬥醫
其實，發熱也分很多種。
如果真是像這小太監所說並未出宮，很可能隻是一般的風寒。
沈星鸞將擺在桌上的瓶瓶罐罐收起，跟著那小太監出了西井亭。
可她剛出來，突然從屋後衝出了一隊人，直接將沈星鸞團團圍住。
沈星鸞嚇了一跳，不過很快鎮靜下來，這次她可不是孤身一人來。
何碧正在暗處，可以隨時出手。
不過這次情況有些特殊，包圍她的不是太監，而是一群侍衛。
沈星鸞不慌不忙，質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抓人也得有個罪名吧！”
人群後悠悠走出一人，對方身著一身太醫院獨有的緋色常服，姿態從容又自信。
而且長相俊美清秀，兩鬢的碎發都被梳理得一絲不苟，很溫和的對沈星鸞笑了笑，然後對她身邊的那個小太監問道：
“這就是那天賣給你假藥的人嗎？”
那個將沈星鸞騙出來的小太監將頭垂得很低，完全不敢麵對沈星鸞的目光，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沈星鸞看到這一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都怪自己一時心軟，這才為日後埋下了隱患。
“這位小公公，我當時好心給你開藥，想不到你居然出賣了我。”沈星鸞淡淡道。
在宮中販賣禁藥，太醫院自然是要查的。
她的聲音並不高，卻讓那小太監更加羞愧難當。
他也知道自己這是恩將仇報，但實在沒有辦法。
太醫院的人威脅他，若是不肯將販賣藥品的人供出來，就把他送到東廠錦衣衛手中審訊。
東廠可不是個好地方，聽說他們的督公大人發明了很多不能列入正法的酷刑。
對方隻是將其中幾條刑罰大致描述了一遍，他便已經聽得冷汗直冒。
萬般無奈，這才將沈星鸞供了出來。
而此次帶頭前來抓捕的清秀男子正是太醫院的首席醫官，袁大人！
宮裏有規定，小太監若是生了重病要請假，必須先到太醫院這邊確定一下病情，然後開一個病假條才可以。
那小太監吃完沈星鸞給的藥後，的確是出現了上吐下瀉等症狀。
他在大醫院診斷後，也如願得到了一個病假條。
不過，一次偶然卻被袁大人發現他並沒有病，而是吃了某種藥才引起了一係列病變反應。
事關太醫院的權威，他們怎麽可能任由這種藥在後宮內流通！太醫院的臉麵要往哪兒擺？
為首的男子隨和一笑，對沈星鸞道：“你是哪個宮的太監，敢私下販賣假藥？”
沈星鸞思索片刻，決定還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大人說話可要負責，奴才販賣藥品是真，但都是貨真價實，從未敢欺騙！”
“哦？”男子挑眉，“好巧的一張嘴，還敢說沒有販賣假藥，你身旁之人可就是人證，他吃了你給開的藥偽裝生病，然後就名正言順地請假出宮了。”
沈星鸞本就理虧，想辯解都沒找出合適的詞來。
就見那男子對身後的人一招手。
有一人上前，粗暴地將沈星鸞挎在身上的小包扯了下來，然後遞給了男子。
男子看了一眼沈星鸞，麵對這種陣仗，對方竟也毫不膽怯。
他不禁在心裏讚許，不愧是敢在宮裏倒賣藥品的，果然是有膽有識。
把背包裏的藥一一擺在了旁邊的石台上，他饒有興致地挨個打開瞧了瞧。
沈星鸞心裏其實也很緊張，雖然不認得對方，但看陣仗也知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這件事情恐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自己假扮太監在宮中販賣禁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實在不好聽，不知怎樣才能化解這一關！
不過有些奇怪，男子並沒有第一時間抓她，反而將她的藥看得很仔細，又是嗅又是嚐的。
有時眉毛會微微蹙起，像是在思索這是什麽藥，片刻之後，他的神情又有所舒緩，然後蓋上蓋子，繼續去看下一瓶。
也不知男子哪來的耐性，竟是站在那裏將沈星鸞帶去的藥從頭到尾都看了個遍，然後突然對沈星鸞道：
“你的醫術是和誰學的？”
沈星鸞想都沒想，謊話張口就來，“奴才自學，從小家裏有一本祖傳的醫術，時不時翻看一下。”
男子又問：“醫書何在？”
“前兩年洗衣服不小心都洗爛了。”
“也就是說，書中的內容全在你的腦子裏？”
“您猜得不錯，好像的確是這樣。”
男子將雙手負在身後，臉上似笑非笑，“公公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沈星鸞一臉正直：“奴才身正不怕影子斜！”
男子眉心跳了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理不直氣也壯的人呢？
但對方做的藥還是很有創意的，隻是欠了些火候，稍顯稚嫩。
男子明顯是個惜才之人，他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證明一下自己的才華。”
沈星鸞不解。
男子在一個侍衛耳邊吩咐了一句，那侍衛轉身離去。
沈星鸞雖然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麽，但剛剛還有些慌亂的心緒，此時竟奇跡般地鎮定下來。
證明她的能力嗎？
其實沈星鸞自己也挺好奇的，她跟隨母妃學醫十二載，之後又一直尋來不同的醫書翻看。
還真就沒和正規學醫的人較量過，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野路子到底是什麽水平。
很快，那侍衛便回來了。
他身旁跟著一個婦人，婦人懷裏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
男子對沈星鸞道：“這個小公子是孫大人家的外孫，孩子剛才特意送入宮中，想讓我幫忙診斷一下，這是個現成的機會，你敢不敢應戰啊？”
沈星鸞下巴微抬，“好！”
她正要走過去，但男子又製止了她。
“等一下！”他又對自己身後的另一個太醫道：“那孩子你先去診吧，記住，可別丟了咱們太醫院的臉。”
沈星鸞順著男子所指的那個人看去，發現正是前些日子替雲夕燕診脈的那位陳太醫。
對方顯然是沒認出她的身份，神色傲然地來到那位小公子身旁，仔細為他切脈。
先是翻看了對方的口腔內部，又問奶娘小公子最近的飲食問題，然後提筆在旁邊寫下了一張方子。
“這位小公子有肺脹、咳嗽、發熱等症狀，病因是夏天天熱中暑，導致了肺部發炎，下官已經用通草、青蒿、竹黃等二十餘藥材下方，不出三日必好！”
陳太醫回答得鏗鏘有力，顯然十分自信。
因為兒科本就是他的專長，男子明顯是偏袒他一些。
但男子對他的診斷內容未置可否，又將視線落在了沈星鸞身上。
沈星鸞會意，這才上前切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