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說罷，沈星鸞給了他一個欲語還休的眼神，這才帶著何碧離開。
男子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頓時意亂情迷。
身後的小廝順子卻提醒他：“大公子可還在後麵等著咱們呢！”
男子臉上的笑容收了收，不耐煩道：“多風雅的燈會啊，我耿衝賢可不能把大好光陰浪費在一個男人身上！”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剛才那位姑娘多麽識情知趣啊！
耿衝賢這樣想著，轉身就要往約定的茶樓走，可肚子突然不舒服起來。
剛開始他還能忍著，但才走到半路，他就已經疼得冷汗直冒，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順子，快快！幫我找茅房！”
...
沈星鸞離開後朝著男子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罵道：“蠢貨，你就好好享受我給你準備的瀉藥吧！”
還是雙人份，保管他今天晚上連褲子都提不上！
等沈星鸞回到慕容淵身邊時，也沒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他，一行人繼續向街尾走去。
她漸漸有些累了，正打算回去的時候，突然發現牆根的草席上跪了一排人。
很多人頭上插了根草，旁邊擺了個牌子，有人路過時指指點點。
那些人個個麵黃肌瘦，很多人都瘦得脫了相。
“大人，那是幹什麽的？”
慕容淵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輕輕歎息：“那是因為蜀地饑荒而逃過來的難民，那些頭上插著草的孩子是賣身的。”
沈星鸞一愣，“難民...什麽是難民？”
“蜀地今年發了洪水，糧食顆粒無收，之後又有了蝗災，那裏的人們吃不上飯，就隻能離開自己的家園，四處乞討，為了活著便隻能賣身了。”
沈星鸞此時還不能理解饑荒的真正含義，她隻是看著那些插草賣身的人十分可憐，天真道：
“日子即便過得再苦，也不能賣孩子啊！”
在宮裏，那些宮女太監的日子可都不怎麽好受。
有時莫名其妙死了，都是無聲無息的，沒人理會。
若是被心腸歹毒之人買去，日子豈不是更糟？
然而慕容淵並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強行扳過了她的身子，不讓她去看那邊的場景。
他無奈道：“能賣身就已經不錯了，至少還能活命，年老體弱的估計就隻能等死了。”
沈星鸞聽著似懂非懂，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然後拉著慕容淵的胳膊哀求道：
“大人，那個孩子才六七歲，幫幫忙吧！”
慕容淵搖頭，“咱們是救不過來的，難民成千上萬，你看到的就隻是進城的，城外肯定還有更多，我們哪裏救得過來。”
沈星鸞卻道：“話雖如此，但既然遇到了我們也不能袖手不管啊！”
慕容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對容顯使了個眼色，讓他回去幫幫剛才那家人。
其實一個月前，他就已經將賑災放糧的款子批下去了。
但現在，難民竟然湧入了京都，可見官員內部的貪腐問題有多嚴重。
就是這樣一個插曲，回去的路上，兩人都變得有些沉默。
他們是先回了東廠，換上了之前的衣服。
沈星鸞藏好那柄繡春刀，忐忑地走在回宮的路上。
等進了宮後，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大人，我先回去了啊！”
慕容淵點頭，但剛剛看她走路的樣子好像很緊張，“今天是不是走了太多路，我看你很累啊！”
“是啊，是挺累的，那我先回了啊！”
慕容淵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又看看她遺忘在一旁的零食，心思一動，追了上去。
宮道上。
沈星鸞正喜滋滋地抱著懷裏的繡春刀往西井亭走。
這事她已經惦記了好幾天，得趕緊把東西送給耿衝睿她才能安心。
然而她剛一拐彎兒，眼前紅光一閃，手中的刀直接被人奪了去。
“哎呀，你幹什麽？”
眼前的非是旁人，正是慕容淵！
他正端詳著從沈星鸞那裏搶來的繡春刀。
沈星鸞上去就要奪回來，“還給我，那是我的！”
慕容淵直接將刀高高舉過頭頂，仗著身高優勢，任憑沈星鸞墊起腳都夠不到。
他冷著一張臉道：“什麽你的？天下所有的繡春刀都是我的！老實交代，到底怎麽得來的？”
沒想到，沈星鸞還挺有本事，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弄了一把刀回來，真是煞費苦心。
見慕容淵目光不善地盯著自己，沈星鸞隻能從實招來：
“東廠有個人托我辦事兒，所以我就順道和他要了。”
慕容淵怒道：“好啊，膽子越來越肥了，你給我回鸞華宮好好待著，一個月之內不準出來！”
沈星鸞大驚，“憑什麽？我是公主，你管不著我！”
慕容淵冷笑：“好啊，你也可以不聽，那我就去見見婉娘娘，順便告訴她我是誰，咱們倆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說完，他轉身就走。
沈星鸞嚇了一跳，趕緊攔住他，“好好好，我都聽你的！”
她又看著那柄繡春刀不舍道：“我好不容易得來的！”
慕容淵可不理會她在這裏裝可憐，“東西我沒收，還有，以後別想我再帶你出宮玩了！”
然後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真是可惡，他倒要回去好好查查，是誰敢和他對著幹！明明吩咐不準給她刀的！
沈星鸞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還有些不敢相信，她千方百計匿下的繡春刀，就這麽沒了...
等沈星鸞回到鸞華宮後，她本來是想去和母妃說說今天在街上的見聞，哄她開心。
但又糾結了一下，最後叫來幾個剛進宮沒多久的小宮女，並問了她們一個問題：
有誰見過饑荒嗎？
從小長在宮中的沈星鸞根本沒有辦法理解這個詞。
在她的潛意識裏，好像有錢就可以換到吃食。
平常百姓家應該也是攢下了銀兩的，為何還會顛沛流離？
其中一個小宮女道：“奴婢親眼見過逃荒過來的人，那些人瘦得像鬼一樣，皮包骨，根本沒有肉，有的時候人站在太陽底下，都能透過陽光看到肚子裏的青菜葉子，真的好可怕！”
又有一個小宮女道：“你們那有野菜吃就已經是不錯了，嚴重的時候連樹皮都啃光了，我聽說有的地方更可怕，還有易子而食的情況呢！”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沈星鸞有沒有想到，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關於饑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