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夜

順著原路返回,先是螺旋上升的貨運甬道,穿過兩道帶門禁的防火門,偌大的卸貨區,然後是漆黑的後工區以及酒店地下停車場,直到遠遠望見亮著燈的樓梯間,電梯隨後停在四層,羅蟄用門卡刷開一間房門,木門在身後隨後自動關閉,傳來“哢噠”落鎖聲。

這是一間標準間,羅蟄把背後的寧瑪小心平放在**,拉過一床被子蓋在身上又按下中央空調升溫的按鈕,直到這時才一頭趴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聽著像是肺裏拉動的風箱。

從凍庫到房間內至少有兩百米,再加上背著一個成年人穿越黑暗,還要時刻提防四周發出的響動,如果碰上黃經理一夥,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有驚無險回到酒店內,這間房既不是寧瑪也不是羅蟄的房間,但隻要在酒店內,要把人找出來其實非常簡單。

“把門用什麽東西抵死!”寧瑪此刻焦急萬分,望著正對的門口心髒幾乎跳到嗓眼,不知道那幫人回到凍庫後發現自己逃脫後會做出什麽舉動,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羅蟄後背被汗水浸透,稍微調勻呼吸後搬了張桌子卡在門後,看著不太牢靠又加上屋內唯一的兩把椅子。

“不夠!”寧瑪四下看去,房間裏能移動的就隻有這幾樣,“床!立著!”

羅蟄立刻明白意思,幾步跑到另一個床前雙手一用力側翻,推過地毯壓在門口的桌子上,暫時也隻有這樣。

“你電話呢,”寧瑪焦急問道,“打電話報警!”

“我得搞掉了,”羅蟄回道,“你的呢?”

“我的被拿走了,”寧瑪心急如焚,“還有什麽能聯係到外界的辦法?”

“座機?”羅蟄一步跨到床頭櫃旁,一把操起聽筒,緊接著又重重拍打,“幹!斷掉的!找其它人求援?”

“其它人?”寧瑪馬上否定,“之前我找你時把整個三四樓的門挨個都敲遍了,根本沒有其它人,所有住店的客人好像都消失了!”

“怎麽會?”羅蟄在房間內猶如困獸走來走去,“據我所知,被困在酒店裏的起碼有二十多人,你是說一個都沒有找到嗎?”

“是,”寧瑪也不願相信,“我挨個門按門鈴,根本沒有人,我不知道他們全去哪了!”

“見鬼!”羅蟄快步走到窗口,窗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連遠山的輪廓都隱沒在黑夜裏,“不可能全都不見,他們不在房間能去哪?”

“先不管他們了!”寧瑪也把視線投向房間外,“留在這兒遲早被發現,跑的話我的腿……”

“我擔心根本跑不出去,”羅蟄憂心忡忡又走到門口聽外邊動靜,“他們這幫雜碎一定會封鎖酒店各個出入口,你有車嗎?”

“車?”寧瑪意識到他想衝卡,“沒,我沒車,不是自駕來的,你呢?”

“我也沒,”羅蟄一屁股坐在寧瑪對麵的地板上,“你的腿怎麽樣?”

“斷了,”寧瑪望了眼鮮血染紅的褲管,“可能接不上了。”

“我看一下,”羅蟄爬了起來,掀開之前在凍庫紮緊的破布,找了把剪刀順著剪開直到大腿,是小腿的脛骨在3/4處骨折,另外還有撕裂,膝蓋動脈處捆牢實了一條綁帶,雖然很專業,但也隻能是簡單處理,“你覺得身體其它怎麽樣?”

從零下20度到空調房,穿著棉服反而有些熱,除了虛弱感嘴裏很幹,沒想到的是一路逃命顛簸,懷裏抱著的保溫杯竟沒掉,“還好,幫我把水杯扭開,我喝幾口。”

羅蟄把杯子打開後遞過去,“不行,你要去醫院,這樣下去還是會流血致死,”指著沁濕在**的一片血跡說。

“我們都逃不出去怎麽去醫院,”寧瑪癱倒在**的席夢思裏,比起凍庫裏的低溫,這會兒體溫升高,斷腿處的疼痛感越來越加劇,眼下也隻有生生忍受。

“不行,”羅蟄用厚厚一疊紙巾包裹在寧瑪傷口上,很快被一層層潤透,“你這樣下去要死的,流血過多,最多到天亮你就撐不住了。”

“先壓著吧,”寧瑪灌了一口保溫杯裏的鬆茶,“好不容易跑出來,這會兒出去自投羅網。”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羅蟄雙手都被鮮血染紅,“我跟他們拚命?”

“你能打過幾個,”寧瑪虛弱地說道,“他們至少有六個人。”

“那怎麽辦?”羅蟄失去主張,“留也是死,走也是死,”突然想到什麽,“賭一把!他們說不定還在找天珠,我知道樓下有個手推車,你坐在車上我推你出去!”

寧瑪反應遲緩了一下,最後還是承認羅蟄的建議是唯一可行的,正像他說的,賭一把總比耗死在這兒強!

“你還能走嗎?還是我背你!”羅蟄三下五除二拆開門口的床和沙發,先把門打開一條縫,觀察到外邊一個人影都沒有,轉身回來背上寧瑪。

進了電梯,寧瑪以為羅蟄要按下“1”層,沒想到他手指懸停在電梯麵板上,回頭問道,“你的天珠放哪兒的?是在你房間裏嗎?”

“天珠?”寧瑪此刻心急如焚,“別管什麽天珠了,趕緊離開酒店!”

“不行!”羅蟄依舊沒有下一步動作,“拿到天珠萬一他們追來還有換命的籌碼!”

寧瑪眉頭緊皺,兩秒後妥協道,“不在酒店,在外邊!”

“外邊?”羅蟄疑惑問道,“哪個外邊?”

“你還記得你未婚妻留下記號那棵樹嗎?”寧瑪指引道,“刻有標記那棵樹,我把天珠埋在樹下。”

“這樣?”羅蟄托了托背後的人,“我們現在去取,”說著按下“1”層的電梯。

電梯隨即向下,待停穩在一層後,寧瑪擔心電梯外會不會直接遇到守著的黃經理,還好當電梯門打開後,外邊空空如也,不僅沒有人,甚至整個迎賓大廳連個燈都沒有亮著。

一團漆黑,好在還有幾個應急指示的熒光堪堪看清地麵,酒店大堂挑高的層高空曠幽暗,如同被埋入地下的皇宮透著陰冷,四周寂靜無聲,隻有耳邊“呼哧”的喘氣聲,除此以外像極了陵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