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樹下

羅蟄從一處不起眼的小門裏拖出一個平板車,把寧瑪抱上去後又找來一塊雨布,平板車隻有半人身高大小,寧瑪靠在小車背後,把雨布仔細地搭在身上。

飛快做完這一切後,羅蟄推著小車往酒店正門而去,輪軸劃過大理石地板發出“吱吱”的響聲,時不時寧瑪回頭望一眼,生怕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好在直到出了大門身後都沒有出現想象中的“追兵”,然而酒店門口旁的迎賓位讓寧瑪突然想到什麽。

“你給我傳的三段監控視頻,”寧瑪扭過頭問道,“最後一段你有沒有仔細看過?”

“嘩嘩嘩!”

羅蟄推著小車衝進露天,少了頭頂遮擋,大雨頓時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在頭頂、臉上、身上、皮膚**處隱隱作疼,尤其是掉到雨布上“劈裏啪啦”蓋住正常的說話音。

“你說什麽?”才衝出來幾秒,羅蟄從頭到腳幾乎濕透,雨下得比想象的還要大,到處都是“嘩嘩”雨落白噪音。

盡管下身有雨布,但寧瑪上身還是眨眼間被淋濕,隻得扯著嗓子重複了一遍。

“看過——噗!”羅蟄一開口雨水順著灌進嘴裏,根本來不及說完整句話,“不行,雨太大了!”

寧瑪想回一句,發現風雨中根本開不了口,旋風卷著暴雨像天空打開了水龍頭,隻好抓住雨布的一角盡量覆蓋傷腿。

羅蟄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酒店外的公路上降雨累積的波浪一層層湧過腳麵,道路兩側的排水渠形同虛設,漫過了路基,視線所到之處如同一片汪洋。

“雨太大了!”羅蟄拍打坐在前邊寧瑪的肩膀,手指著前方,“我們找到那棵大樹避雨!”

“好!”寧瑪感覺到自己屁股下都進了雨水,這麽下去斷腿處要被泡,而且就算是這會兒走到通往酒店的公路上也不可能有車經過。

羅蟄推著板車冒雨前行,好在酒店外的公路是坡道向下,不用費太大力氣哪怕此刻和小船沒什麽兩樣。

好在過了一會兒雨漸漸小了下去,雖然還是普遍意義上的“大雨”,但至少在能承受的範圍。

板車被推上人行道,然後是泥濘的土路,頭頂上的樹冠承擔了大部分的雨滴,不過再落下來的水珠更大,打在地麵的泥湯裏沾起碩大的水花。

“就是這兒了,”落雨聲在厚實的針葉樹冠下被減弱不少,終於可以不用扯起喉嚨吼,隻需要比正常語調稍微高一點。

羅蟄把小推車靠在一棵大樹旁,用手抹了一把樹幹,暗淡的印記在沁潤的樹皮上浮現,一個圓圈外側套著一條弧線,對著弧線的指示的方向在圓內有一個小點。

“中間的圓圈表示選好了注射外徑,外一層的一段弧線是小心主動脈血管,而圓心則代表入針點。”

“你埋在哪兒了?”羅蟄半蹲下身子朝寧瑪問道,“是這兒嗎?”邊說邊從兜裏掏出一隻小號的手電筒居高臨下吊在樹枝上。

“是……是,”寧瑪望著對方有些焦急的臉,體內傳來一股惡寒,失血加上雨淋,懷裏的保溫杯裏隻剩淺淺的底兒,“是這兒,之前埋地時候插了根樹棍,現在不見了。”

“我去!”羅蟄低罵一聲,說話間從手推車下抽出個手臂大小的鐵鍬,瞅準樹下某處稀泥用力插下,同時扭頭問道,“埋的多深?”

“大概半米,”寧瑪把保溫杯裏的鬆茶一飲而盡,杯子仍抱在懷裏。

羅蟄幹脆直接扯下外套隻穿裏邊濕透的T恤,聽到有“半米”深又咒罵一句!

“我說,”寧瑪虛弱地靠在推車上,視野裏望著不停在泥裏挖土的羅蟄,“我剛剛在和你說,視頻最後一段,洛康給了你未婚妻一張紙條,你看到沒有?”

“什麽紙條,”羅蟄頭也不抬,“你在說什麽?”

寧瑪隻好把之前從雲盤下載下來,羅蟄未婚妻失聯的最後一幕監控畫麵重新描述了一遍,重點在於洛康魔術般手法交出去的那張紙條。

“我全都知道了,”羅蟄再開口讓寧瑪大吃一驚,“未婚妻怎麽死的我都從他們嘴裏問出來了!”

羅蟄接著說下去,“本來想叫上你一起,就在酒店的中央廚房,她最後是從那兒消失的,昨晚我終於搞到鑰匙進去了!”

“找了一圈沒有什麽發現,”羅蟄上下翻飛著鐵鍬說道,“中央廚房也就是他們說的後廚,有一扇通往凍庫的門,當時我想原路返回,發現黃經理他們已經到了門口!”

“不得已,我隻好跑進凍庫,沒想到他們全都跟了進來,我看見他們有黃經理和他當酒店醫師的老婆,叫‘小細魚’的年輕女孩,門童洛康,以及酒店的中餐主廚,我急中生智躲在貨架裏才沒被他們發現。”

“他們在凍庫裏重新設置了門禁,還提到你的名字,我怕你有危險隻能打給你簡短的訊息,隨後他們又著急離開,當時我幾乎被凍僵了,出了凍庫時發現手機不見了,應該是躲起來的時候搞掉了,我想回去拿,沒想到冷凝的空壓機轉了起來,速降的溫度根本承受不住,再加上我發現做中餐的廚師是一個人離開的。”

羅蟄麵前的坑初顯規模,仍不知疲倦地揮舞手裏的鐵鍬,“在凍庫裏聽到他們要針對你時,我全都明白了,我的未婚妻肯定是被這幫人害死的!”

“當時我見廚師是一個人,腦子一熱操起家夥,”羅蟄舉起手裏的鐵鍬,“用的這個,拍在廚師的腦袋上,然後逼問他,一開始他還嘴硬,又被我拍了幾下後,最後全撂了!”

寧瑪聽得心驚肉跳,“你是說做中餐的廚師也是他們一夥兒的?”

“是!”羅蟄抹了把臉上的泥漿,昏暗的手電光線下顯得猙獰可怖,“我當時就懷疑未婚妻到了酒店後不正常,沒想到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寧瑪腦海裏浮現出“鬆達”,懷裏抱著空著的保溫杯仍不舍得丟,說明自己也已經“藥物成癮”。

“那你未婚妻到底是怎麽失蹤的?”寧瑪壓製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