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信息

寧瑪靜靜地看著最後一段視頻,畫麵裏的女人同正常人一樣,上衣是灰色的T恤外套著米白色的衛衣,下身是黑色的休閑褲和板鞋,除了頭頂還戴著一頂淺色的漁夫帽,幾乎與尋常的遊客沒有任何差別。

之所以注意到帽子,是因為她把帽簷壓得很低,假如視線平視的話幾乎看不見眼睛,背著一個比學生書包略大的雙肩包拖著一隻普通的行李箱。

畫麵切換到酒店前台上方的攝像頭,對於這個時間點來退房酒店一般會加收一半的房費,在拿到賬單簽字時,女人飛快簽上自己名字,絲毫沒有停頓。

隨後她拖著行李箱往大堂外走去,一個門童先一步站在電動門旁,擺出恭送客人離開的手勢,具體是上半身前屈,一隻手攤開掌心朝著出口方向,另一隻手放在小腹處,以服務生每天都要擺許多次的動作來說非常標準。

羅蟄的未婚妻目不斜視走出正門,攝像頭到這兒飛快地切換,幾乎半秒內切到門外情形,剪切得十分流暢,隻不過因為角度的原因,在門內時女人身影在斜後方,而門外是在正前方。

女人拖著行李箱走出門口貴賓下客處,頭也不回地往順著迎賓通道往公路走去,直到身影越來越小,這時候切換到安裝在路燈燈杆上最後一個監控鏡頭。

畫麵裏女人沒有絲毫變化,可以說很堅決,除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寧瑪發現在視頻快要結束的一刻,女人低了下頭,因為米色帽子些許反光的原因,不太確切的動作看上去像是稍微垂了下頭。

隨即視頻結束,低頭的動作在女人身影消失的最後一秒,照理說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動作,任何人步行時脖子不會一直處於直立狀態,偶爾會無意識地動一下,但奇怪的是,左右搖擺比較正常,很少人會前後擺動……

或者隻是自己太敏感了?

寧瑪站起身倒了杯早已涼透的水,在看向已經空****的茶袋時舔了舔嘴唇,生津的唾液分泌湧進口腔,吞咽時對鬆茶產生幾乎偏執的向往。

昏沉的大腦愈發煩躁,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針指向“3”的位置,踱步到窗前,發現樓下的地麵怎麽又被深色覆蓋,定睛一看,頭頂天空的雨又紛紛揚揚下了起來。

雖然隻是牛毛細雨,但仍讓隻晴了半天的心情又一次陰沉下去,這一輪不知道又要下多久,會不會又是連著幾天不停。

放下水杯,寧瑪打算去趟洗手間,短短幾米的距離可以不用拐杖依托,雖然走得比較慢不過至少是在自主行走,沒有借用外力。

一步、兩步、三步……腦袋下意識擺動了一下,是左右,幾步後又無意識擺動一下,依舊是左右。

在“嘩嘩”放水的同時,寧瑪突然意識到,最後一段視頻的最後兩秒,羅蟄的未婚妻稍微埋了下頭的動作並不是身體的條件反射,而是故意的!

為了驗證推斷,寧瑪單腳蹦回桌子前,操起手機點開視頻,拉著進度條反複仔細觀看——將近十遍之多後,有近八成的肯定!

她在低頭!

低頭是為了看什麽嗎?

一個拖著行李箱步行的人在什麽情況下會低下頭?

手機?不是!鏡頭裏她自始至終沒掏出過手機,而羅蟄說他給未婚妻一直打電話,對方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是地上有什麽?有可能,但是感覺如果發現什麽低頭的幅度不會太大,而且她的步幅並未減緩。

還有可能是什麽?寧瑪抓著臉頰,難不成是她的手裏有什麽?她在看手上的東西?

見鬼,手上能有什麽?

寧瑪立刻把視頻拖到開頭,女人出現在畫麵的一刻,暫停,仔細分辨畫麵中女人的雙手,她一隻手抓著雙肩包的其中一根帶子,另一隻手拖著行李箱,很明顯兩隻手裏什麽都沒有。

進度條繼續,女人走到前台,片刻後簽字,然後往出口走去,在離開的一瞬間按下暫停,拉近觀察,女人一隻手空著,另一隻手拖著行李箱,手裏仍舊沒有任何東西。

第三個場景,女人離開正門後的背影,一隻手又攥著書包帶,另一隻手拖著行李箱……

等等!

寧瑪不相信似的幾乎把眼睛埋進手機裏——一處輕易不能察覺的細節,幾乎騙過了雙眼!

視頻裏的女人在畫麵切換的一瞬間交換了雙手,前一幀是左手空著右手拖著行李箱,而轉換後變成左手拖著行李箱,反而是右手握在雙肩包的肩帶上!

而直到最後的場景,女人微微低下頭的同時,她的右手是伸向胸前大概的方向!

換句話說——女人在看右手裏拿著的東西,在她自認為不會被人發覺後!

見鬼!她看的是什麽!

空著的手怎麽會憑空出現東西?

畫麵裏的女人甚至隻是互相交換了下左右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寧瑪幹脆直接把視頻調到0.25倍速,在限定的播放速度下,一切都像是慢動作。

既然是畫麵切換時冒出的幺蛾子,那必然是前一段,也就是羅蟄的未婚妻在踏出酒店大門的前一刻——

不是酒店的前台,因為她在離開時手上明顯是空的,接著她往前走,在即將走出大門時——

沒想到是門童!

那個穿著酒店紅色製服的門童!

寧瑪瞳孔幾乎縮小一圈!

門童擺出歡送手勢,在他的右手,戴著白手套,羅蟄的未婚妻從門童近前通過,兩人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女人空著的左手裝作去抓雙肩包的肩帶抬了起來,與門童伸出的右手交錯!

也就是說,二人錯身時,門童把自己手裏的東西交給了羅蟄的未婚妻,而未婚妻在自然而然換了左右手,因為右手是她的慣用手,所以需要用左手去拖行李箱。

而直到走到足夠遠時,打開握在手裏的東西低頭看去——白色的(要和手套顏色一致),不能太大,載有信息……那麽幾乎確定是紙條無疑。

紙條!上邊寫著什麽?

寧瑪的視線在門童看著模糊的臉上定格,漸漸地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在眼前,甚至和畫麵裏的人物重合……

沒猜錯的話——寧瑪舔了舔幹裂的上嘴唇,畫麵中的門童,是兩個小時前才見過麵的洛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