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迷失

“怎麽會!”寧瑪抽了口冷氣,“不是剛還在停車場嗎?”

“我讓警方再次打電話確認,他們卻不願意,還說我涉嫌擾亂社會治安,再胡攪蠻纏要來抓我!”

羅蟄大口喘著粗氣,“我明明聽到未婚妻的呼救還有電話裏男人的笑聲,他們怎麽都不信我!”

“後來呢?”寧瑪望著一張變形的臉也有點猶疑。

“後來,”羅蟄稍微平息了下情緒,“當晚我想100km走過去,哪怕下雨塌方總能到,我擔心未婚妻,我怕她是被挾持才向警擦這麽說的。”

“但是整個出縣城的路都被管製了,至少要天亮才能單邊放行,我隻好在煎熬中等到第二天直到中午時通車,又在走走停停中直到快天黑時才趕到這家酒店!”

“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衝到樓上去找她,她和我說給她換的房間是5樓19號房,然而等我去敲門時卻根本沒有人!”

“等等!”寧瑪意識到什麽直接打斷問道,“你是說好多號房間?”

“519#”羅蟄抹了一把沾在臉上的水沫,“也就是你住的那間!”

“……”寧瑪後背緊靠牆上,“不會吧!你確定?”

“你沒聽錯,”羅蟄一字一句地重複,“我的未婚妻調換的房間正是你現在住的房間,五樓的19#房,行政豪華間,酒店幾乎從未對外銷售的特定房間!”

如果說在這之前聽的是一段他人發生的故事,姑且相信是真實的,那麽到這一刻,在和自己所處現實重合後,這已經不僅僅是故事,更像是“前岸”!

所謂“前岸”是佛家揭語,意思是有跡可循的過往折射在眼下發生的事實,由“岸”來比喻過往,形容川流的河水總會在某一處出現相同旋轉的漩渦……

“你快說後來怎麽了?”寧瑪這一刻開始投入極大的關注。

羅蟄注視著態度前後大相徑庭的寧瑪,“我去敲519的門,她不在,而我打了整整一天電話全都是關機,你知道當時我有多著急?”

“沒有人開門我馬上去找酒店前台,可惡,他們以住客隱私為由拒絕我,一度讓我以為未婚妻是不想見我,直到晚上過了很久,手機打到快沒電時,我才覺得有沒有可能一整天過去了,她仍處於被挾持中!”

“想到她有可能沒有脫離危險,我立即又報了警,這回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警擦,我把事情原本經過告訴他們,包括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還有我擔心519房間內不止未婚妻一人,說不定電話裏的那個男人從未離開過!”

“女警聽我說完調取到昨晚接到個報警電話,問是不是也是我?我把手機裏和未婚妻拍的照片給她看,還有手上的訂婚戒指,家庭、住址、電話,所有能證明我和未婚妻關係的,對了,還有出發前的聊天記錄,都能佐證我沒有說謊!”

“在聽了我一連串的解釋後,女警相信了我說的,她讓男警去問下酒店前台,沒想到隻幾秒鍾就轉身回來。”

“你絕對想不到他和我說的什麽!男警擦和我說:‘你的未婚妻今天下午天黑左右就已經退房了’。”

“怎麽會?”寧瑪聽得很仔細,在聽到“退房”二字時驚訝到脫口而出,“她不在酒店了?”

“是,”羅蟄揮舞著手,頭頂上的雨傘晃動不止,“我當時失去理智,想過一萬種可能從沒想過她會離開!在我正千方百計努力趕來的時候!”

“我崩潰了,朝酒店工作人員大罵,當著兩個警擦的麵,罵他們是故意不讓我們見麵,罵酒店把她給藏起來了,還說她根本不可能走,警擦和酒店就是蛇鼠一窩!”

“我一遍又一遍重複我的未婚妻還在被劫持中,酒店在撒謊,要麽酒店和昨晚那個男人是一夥的!”

“當時那個男警擦見我情緒激動有傷人的衝動,直接把我壓在地上控製住,等我宣泄完所有氣力幾乎被壓到快窒息時,女警讓我調整好狀態帶我去看酒店的監控錄像。”

“你看到什麽?”寧瑪下意識問道,同時有種預感,有可能監控裏的畫麵會和眼前帶有點歇斯底裏的講述不同……

果然,羅蟄眼裏狂熱的光芒轉眼被呆滯和迷茫所替代,隻聽他轉而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蒼白說道:

“我看到傍晚時未婚妻一個人到前台退了房,她帶著行李背著包和其它普通住客一樣,監控上的時間是5:15。”

“我不敢相信她真的是退房,監控切換到前台側方高清攝像頭,能看清她的臉,我看見未婚妻幾乎不帶任何表情辦完手續後消失在畫麵外。”

“接著走出門廳,她拖著行李箱出了酒店門廊,沒有坐車徑直走上迎賓通道,然後一直走到酒店正門延伸的公路,到這兒沒有監控失去蹤影。”

“走了?”隱約預料到不會簡單,沒想到是一走了之。

“最開始我根本不相信,”羅蟄眼神黯淡下來,“我們約定好見麵的,但視頻不可能偽造,你知道酒店門口的路差不多到達主幹道還有大約5km,路兩側都是高大的林木,進出酒店都是乘車,沒有人是直接走出去的。”

說到酒店通往主路的小路,寧瑪想起幾天前半夜進來時的情景,在主幹道也就是縣道路邊延伸一條通往酒店的內路,差不多隻有一個半車身寬度,在路邊立著酒店的指示標牌,進入小路後還要開大約十分鍾才能看見酒店的主樓。

這條小路穿通幾座小山,兩邊都是山壁和蔓延的植物,隔百米左右有盞路燈,白天都顯得偏僻陰森,更別說是太陽下山後。

“我和女警說我未婚妻不可能就這麽走掉,而且她的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羅蟄試著說明什麽,“我讓工作人員把某處畫麵放大,從鏡頭裏看得出她完全失神。”

“可能同是女人又或者是共情,加上未婚妻的神情確實有問題,女警反複查看幾組畫麵後走出房間打了幾個電話,然後他回來和我說……”

“她說什麽?”寧瑪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隻聽羅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我的未婚妻沒走到外邊的公路上,她的行李散落在草叢裏,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