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因為寂寞

寧梓夕醒來頭好痛,揉著微微發脹的腦袋坐起身,被子從身上滑落。她一睜眼,家裏被子什麽時候成了藏藍色?

不到一秒,“啊——”

寧梓夕剛慌亂爬下床,目光落到臥室門口的男人身上,她愣住了。

“鬼叫什麽呢你!醒了出來吃飯。”李慕沉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李慕沉的家?昨晚她睡在了他的家!?

寧梓夕跟著出去,順便把李慕沉的家打量了一遍,她心想,房子裝修的不錯,就是臥室窗簾的顏色為什麽會是粉色的?好奇怪。

李慕沉人在餐廳,他叫寧梓夕過去吃飯。寧梓夕去洗了手,看到餐桌上幾個菜,她很詫異:“都是你做的?”

李慕沉淡淡說:“叫的外賣。”

寧梓夕昨天一天都沒吃飯,晚上又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是真的餓。她看著李慕沉:“隊長……你,怎麽把我帶回你家了呀?”

李慕沉目光似笑非笑凝著她,“不然呢,把你這個醉鬼扔到哪兒?大街?還是寧家?”

“我寧願去睡大街也不去寧家睡!”寧梓夕低頭扒飯,語氣冷冷的說。

李慕沉說:“所以,我就沒送你到寧家。”

嗯,你把我送到你家來了。寧梓夕心裏想了一句。

吃完飯,寧梓夕想起來,問李慕沉:“你今天不上班嗎?”

“下午去。”

在人家家吃飯,寧梓夕自覺的主動幫忙洗碗收拾桌子。等從廚房出來,沒見到李慕沉。

寧梓夕隨便轉轉,但也不敢亂看,隻是在陽台處走走。回身時,她不小心撞到了一側書櫃,一個相框掉了下來,還有一竄手珠摔壞可散滾到地上。

寧梓夕先去撿相框,她剛看到照片上的人,還沒細看第二眼,就被一隻手抽走。

“誰允許你亂碰的?!”

寧梓夕嚇一跳,她看著李慕沉,他一雙眸子淩厲冰冷,甚至含著隱隱的怒意,他在生氣。

李慕沉麵色冷峻:“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

寧梓夕身體僵了僵,她嚇的沒敢動,知道自己犯了錯,她小聲的跟李慕沉道歉:“對……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

“出去!”李慕沉聲音冷淡至極。

寧梓夕都快哭了,她又張口:“隊長,你別生氣,我……”

李慕沉突然不耐煩衝她吼了一聲:“我叫你出去,你沒聽到?!”

寧梓夕眼淚都被吼下來了,她一聲不敢吭,木木的站著,輕輕咬著唇,盯著李慕沉手上的相框。

李慕沉有些怒火:“愣這幹嘛,你怎麽還不走?”

寧梓夕不肯走,她怕他生氣,小聲囁嚅說:“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不小心撞到了櫃子,我再幫你重新買一個相框……”

“不用,不需要!”李慕沉冷冷回絕了。

寧梓夕心裏很難受,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不過是不小心撞壞了他一個玻璃相框和手鏈啊,李慕沉為什麽會發那麽大的火氣?也許,照片上的女孩,一定是李慕沉很在意的人。

是他的女朋友嗎?可是,褚林說李慕沉單身的啊。

“寧梓夕,別讓我趕你走。”李慕沉說完這句話,徑直離開。

寧梓夕低著頭半天沒動,眼淚掉下來她也不擦,蹲下身把所有的紫色珠子撿起來後,連同繩子,她放在一個小盒子裏,放在最外層明顯的位置。

寧梓夕又去廚房找掃帚把碎玻璃渣清掃完,丟到垃圾桶然後把垃圾袋拎到門口,換完鞋,又看了一眼室內,沮喪的關上門離開。

回到家,寧梓夕給李慕沉發了一條道歉消息,李慕沉沒回。

寧梓夕坐在落地窗上,鼻頭酸酸的,委屈的想哭。

————

酒店的包廂,一屋子就三個人,都是男人。

寧國慶笑說:“淮北啊,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國內這幾年形勢也很不錯,可以考慮為我們國家效力啊。”

“老寧你還別說,我就有這個意思。這小子一走就這麽多年,就沒回過幾次家,這次我是堅決反對他再留在國外。必須給我回來!”程父說。

程淮北搖搖頭,失笑道:“爸,先喝酒。”

寧國慶說些場麵話,有些做父親的不便於問出口,但做為還算有感情基礎的寧伯伯來講,程淮北倒是願意多聊幾句。

後來,談到寧梓夕,程淮北問:“夕夕怎麽樣?”

大概能猜出程淮北心思,寧國慶笑了笑:“這麽多年,還記掛著小夕啊。她好不好,等你們見麵了你自己可以問問她。”

程淮北問:“周譯對她好不好?”

寧國慶臉色一尬,深深歎口氣。這種事情啊,也瞞不了多長時間,程淮北遲早也會知道。

“小夕,跟周譯已經分手了。”

飯後,寧國慶由程淮北送回的家。

“怎麽回來這麽晚,又喝酒了?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喝酒嗎,胃還要不要了?”王舒馨一聞到酒味就不高興。

“今天高興。淮北回來了,知不知道?所以就沒控製陪著多喝了點。”

“程淮北?又不是你兒子回來了,你高興個什麽勁兒?”王舒馨諷刺一句。

這種傒落話沒破壞寧國慶的好心情,正準備上樓,看到周譯和寧思琪從樓上下來。

“爸。”

“伯父。”

寧國慶點點頭,“周譯來了啊。”

“爸,你剛才說什麽,程淮北回來了?”寧思琪問。

“嗯。今天剛回來。”寧國慶看了一眼周譯,便轉身進了一樓書房。

“他怎麽突然回來了?”寧思琪嘟囔著。

程淮北回來了?

周譯的眼睛眯微下,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有六年沒聽到這個名字了,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一提到程淮北,他都忍不住想起六年前那件事。

上大學,周譯和程淮北是一個專業又是室友,兩人關係還不錯。有天晚上,程淮北帶來了一個女孩,女孩很漂亮,氣質柔軟幹淨,特別是她有一雙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淚眼,就像帶著一汪清水,讓人一看就心軟喜歡。這個女孩,叫寧梓夕。

周譯喜歡上寧梓夕,比程淮北先一步向寧梓夕表白示愛,程淮北知道後跟周譯翻臉,兩人差點鬧僵。

程淮北家境好,但周譯家境一般,這一點讓周譯心有不甘又害怕,為了讓程淮北不再糾纏寧梓夕,周譯設計了一場局。

而這場局,讓程淮北心如死灰的離開選擇出國。

一去,六年。

周譯收了思緒,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他心道:程淮北,就算你回來了,之前你得不到的,現在你依然別想得到。

————

寧梓夕不知道程淮北回來的事,他也沒聯係,而寧梓夕也早就換了號碼。

早上寧梓夕還在睡,昨天晚上她陪這領導參加一場酒席折騰到淩晨兩點才回的家。敲門聲響了半天她才聽到,慢騰騰的從被窩裏爬出來開門。

“誰啊……”

突然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擋住了臉,寧梓夕呆愣了會兒,撥開玫瑰花束,看到了程淮北。

“淮北哥!”

寧梓夕眼睛一亮,驚訝又欣喜的喊。

程淮北笑了笑,等看了一眼寧梓夕後,寧梓夕想到什麽趕緊跑回臥室換掉睡衣,穿好衣服出來。

等寧梓夕收拾好,頂著一頭睡的亂亂的頭發出來,她不好意思笑道:“昨天睡的太晚了。淮北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程淮北走六年了,寧梓夕還記得當初他不告而別離開去了美國時,她還在機場傷心的哭了一場。

程淮北坐沙發上,看著寧梓夕快速的收拾淩亂的屋子,見她衣服鞋包還是會亂放,他笑著說一句:“看來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變,還是學不會把房間收拾好。”

對啊,她從小就沒有人教她怎麽收拾屋子啊。就連第一次來了例假,她還哭著以為自己要死了,哭了整整一夜後,第二天還被寧思琪推進冷水池子裏差點淹死呢。

寧梓夕收回神,從這些不愉快記憶中抽回。

她哥哥程淮北倒了一杯水,問道:“怎麽突然回來了?準備呆多久,還走嗎?”

“這麽著急讓我走?”程淮北打趣她,知道她想問什麽,就一臉認真的回答,“這次回來,我不打算走了。”

“真的嗎?”

“這麽多年,也該回來了。”

畢竟他的家不在美國,家人朋友都在這裏。更重要的,這裏還有一個他一直都放不下的人。

“那太好了。淮北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也沒有留電話我也找不到你。你最可惡的是,居然是不告而別。”寧梓夕忍不住討伐。

程淮北愧疚的笑笑,溫柔說:“嗯,那是我犯的最大的錯。”

晚上,寧梓夕被程淮北帶到一家川味餐館吃飯。

看著開心吃東西的寧梓夕,程淮北發現這麽多年小姑娘還是沒變。還是典型的小吃貨,一吃到甜的和辣的東西就會很開心。

“淮北哥,你怎麽不吃?”寧梓夕抬頭無意撞見程淮北盯著自己看,她不好意思臉紅了下。

“看你吃東西就覺得是享受,怎麽吃這麽多飯,你人還這麽瘦?九十斤有嗎?”

寧梓夕笑:“我胃口好,但是也不長肉,所以我這種體製基本上減肥藥賺不了我多少錢。羨慕吧。”

程淮北微笑:“嗯,很羨慕。”

他又把麵前的盤子替換了下,溫聲說:“夕夕,喜歡吃魚多吃點,專門為你點的。”

飯後消食,兩人一前一後在小道上,安靜的散步。

程淮北注視著前麵低頭踩著小石子兒玩的寧梓夕,她除了頭發長長了些,其他幾乎都沒怎麽變,依然那麽漂亮,玩性大起時依然那麽可愛,隨性。

當然,還有依然收拾不好屋子和不會做飯。

“夕夕,你跟周譯……”

這話憋在心裏好久,程淮北一直想找合適的機會問出來,他想不明白,也不明白。

寧梓夕怔了一下,很快自自然然說:“我們半年前就分手了。他愛上了其他人。”

程淮北一臉不可思議,表情有些震驚。

寧梓夕不太想提有關周譯這個人和有關他的事。過去了的事就過去,何況,要說感情,她也沒有對周譯有多深多濃的感情。隻是,周譯追她,對她堅持不懈窮吹不舍的糾纏,她習慣了有這個人。

一直到周譯背叛,她傷過一陣子心,可現在回頭想想,她不應有多難過,也不難過。

因為,她不愛周譯的。

之所以答應在一起,也許,是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