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重返大山
看這架勢他是要批評老沈。
沈久遠平時都給他麵子,這次盡管心裏不服,還是答應了一聲。
可劉星赫不樂意了,他輕輕地拍著桌子,不耐煩地訓起了徐岩:“老徐,坐下,老沈說得沒錯,他叫板不影響拿丁總當朋友,林都需要的是熱愛大山的人,熟悉林區的人,是一群在林子裏馳騁創業的狼,不是狡猾的狐狸。”
開始的時候,丁凡聽著這話有些刺耳,不過細想下覺得劉總說得沒錯,林都的人確實有些與眾不同,性格粗獷,為人豪邁,要是再加上過人的商業眼光,和科學管理,這樣的企業能在市場上走得更遠。
他猶豫了下,舉了舉酒碗,衝著老沈說:“沈兄,要不我再自罰一碗?”
沈久遠絲毫不局氣,淡淡地說:“來了就朋友,罰酒就不必了。”
眼看著他們明裏暗裏較量了一番,鄭文藝一直惦記著自己的大事呢,伸手掏出了一張照片,施施然地走到宋歌跟前,像是信徒一樣的崇拜地說:“宋小姐,恭喜恭喜,您隨手拿出來的作品,已經在咱林區人人皆知,成了一張亮麗的文化名片了。”
他話音剛落,賈仁鵬附和地恭維了起來,把老鄭怎麽辦的畫展,怎麽去省裏找專家鑒定的事,連同林都開始籌辦博物館的事通通說了一遍,說得眉飛色舞放,似乎是在告訴宋歌,這些事都和她有關係。
連林曉菲都祝賀起了宋歌,認為宋歌繪畫水平這麽高,重回大山,這裏全都是原生態的景色,以後肯定創作出越來越多的傳世之作,那樣的話身價就不一樣了。
劉星赫和丁凡輕輕地碰著酒碗,不時地觀察著宋歌的表現。
他看好宋歌一塵不染的氣質,和沉穩如水的風度,如果在公司裏沉下心來創作,勢必帶來無形的財富。
當然,這隻是他眾多計劃中的一個環節。
宋歌沉思片刻,慢慢站起來,舉起一杯藍莓汁,聲音柔柔地說:
“感謝鄭老板關注我的作品,全國那麽多好畫家呢,不過,作畫和做人一樣的道理,
容不得虛假,我那幅畫在我心裏是無價的,在市場上公正出售最多價值五千塊,
希望您能放下庸俗,給作品一份真正的評價,否則容易毀了我的畫筆。”
宋歌氣質如蘭,動聽的聲音裏透著特有的磁性,她說話的時候,大廳裏異常的安靜,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林曉菲男人性格上來了,輕輕地碰著她的腿部,低頭悄聲地提醒了起來:“妹子,冷靜點,不能放著錢不賺,他鑒定五百萬才好呢。”
徐岩看得直搖頭,看樣覺得遺憾,這丫頭竟然把價值給壓下去了。
沈久遠喝了一大口酒,往後一靠,衝著宋歌豎起了大拇指,暗自感慨道:
“這丫頭和是薑子民真是天生的一對,厚道樸實,心裏幹淨,不庸俗。”
縱然是鄭文藝有思想準備,這會也是一臉的難堪,這話就像活生生揭開了一道傷疤,不光沒麵子,關鍵是以後這信譽真沒了。
不過,商家就是商家,他趕緊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厚著臉皮說:“咱先不說您作品的事,我這些年一直醉心研究林區文化,開發了神山溫泉浴場,專門組織人研究出來神山一品芪茶,都是為了展示咱們的特有文化,酒香不怕巷子深,準備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
剛剛開席之前,他可是隆重介紹了自己的浴場和芪茶,說芪茶以黃芪為主要原料,融入了傳統工藝,手工製作出來的,味道和營養價值兼顧,要是大範圍投入市場,有把握拿下茶葉市場的大份額。
宋歌聽了他的介紹,低頭聞了聞茶盞裏的茶,微微一笑,沒說什麽。
鄭文藝就等著她給個好評價呢,沒想到人家一點麵子不給。
倒是丁凡察覺出了宋歌的想法,這丫頭在原則上輕易不會讓步,幹脆自己站起來了,也算是報那三碗酒的仇。
他衝著鄭文藝招了招手,很是權威地說了起來:“鄭老板,不是我看不上林區商家經營模式,就像你那個浴場,我知道怎麽回事,你主打的是冰山雪山山泉水的水質,用的不少都是普通井水加了消毒粉的,
白瞎了神山這個品牌了……”
在這方麵丁凡的商業謀劃能力還算強大,他的想法同樣前衛,既然主打神山泉水的品牌,就把浴場搬到室外去,如果溫度太低,那就在溫泉上麵建設玻璃鋼房,邊泡溫泉邊欣賞近在咫尺的大山和森林。
至於老鄭極力推薦的神山一品芪茶,他同樣觀點犀利,端起茶盞聞了聞,很專業地點評了起來:
“工藝和包裝也就是三流產品,白瞎的產的大山黃芪了,有股子香精味,凡是專業茶客,或上檔次的活動,都不用這種茶葉,我覺得……”
他這個建議更大膽,說直接用黃芪做原料,按照當地老人製茶的工藝製作,成品放在以木質茶盒裏,統統原汁原味,放這樣更具有神山魅力。
這番話說的鄭文藝練練點頭稱讚,光是一個勁記要點了,都忘了麵子的事。
觀察了會,劉星赫通過丁凡和宋歌的一舉一動慢慢了解了他們的性格,要怎麽做多少有些信心了,他姿勢優雅地站了起來,開始講話了:“兩位的到來,給林區給林都帶來了新理念新氣象,我覺得這次戰略聯盟非常有意義,合作的框架雙方都同意了,鑒於宋歌小姐的繪畫天賦和執著,我建議林都成立一個繪畫工作室,叫白如雪工作室!”
賈仁鵬知道老板財大氣粗的性格,直接替他宣布了:“林都至少投資五百萬,創造條件,還得宣傳到外麵去,包括國際市場。”
這些豐厚的條件都是一個畫家夢寐以求的,宋歌當然喜歡,她有些矜持地點頭讚許了起來。
隨著酒宴進入了高|潮,大家各自開始了交流。
鄭文藝知道目前從劉星赫那榨不出來什麽油水了,幹脆來找丁凡了,給他換了鹿鼎春的酒,求著丁總給鑒定鑒定,說這可是沒封山育林保護動物之前的好東西,現在市麵上可真淘不到了。
在塔城的時候,丁凡喝了上等的鹿茸酒就覺得過癮,這次一點都沒回絕,反正昨晚野的身子發虛呢,不由地小口喝了起來,一口下肚就覺得這酒有意思:勁大,但是柔和,隻覺得體力恢複很快,特別想找人打一架,釋放釋放。
沈久遠心裏有事,趁著林曉菲張羅菜去了,悄然坐在了宋歌旁邊,衝她微微一笑,看向了飯店門口:“我和他是忘年交,今晚本來邀請他的,沒來。”
就這麽簡短的話,卻透著無限的深意。
宋歌對他的到來絲毫沒感覺意外,似乎早就想好了說什麽,淡淡地說:“子民搖杆直,有血性,他不回來,等著我去呢,你幫個忙……”
趁著別人肆意地拚酒,他倆悄然走出了大富貴,成愁著路遠呢,宋歌看向了旁邊的馬拉爬犁,沈久遠高興地笑了起來:“省事了,原來你還是大山的女兒。”
馬拉爬犁在厚厚的積雪上穩穩的行進,宋歌和幾年前一樣,把手插|進袖子裏,仰著頭,任憑晚風肆意地吹著,很是快意的樣子。
把宋歌送到了山跟前,沈久遠還想送她上去,宋歌伸手從他腰帶上拽走了匕首,滿臉野性地揮舞了幾下子,重拾以前的勇敢:“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這回的沈久遠,坐在窩棚前麵,靜靜地看著明亮的山穀,一群野狼在不遠處的山頭上嬉戲,發出了低沉而歡快的聲音。
山穀裏,幾頭大塊頭的野豬從玉米地裏衝出來,頭豬回頭看看踐踏了一片的天地,發出了喂喂的聲音。他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胡子眉毛上全是,喘氣的時候,麵前會出現一團白氣。
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早就收拾好了窩棚裏的衛生,土炕燒的熱乎,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坐在這裏的。
宋歌會來嗎?他覺得不會,生活在大都市的藝術家,縱然回來創業,也不會想起自己來,也不會看得上身後這個毫無現代化質感的窩棚。
當宋歌的身影出現在左前方山梁上時,隔著很遠呢,他一眼看出來是她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嘿嘿地笑了幾聲,大聲喊了起來:“我在這呢?”
這會的宋歌,很久沒走山路了,累的汗津津的,聽著他的聲音,想喊沒喊出來。
就見薑子民從山頂往下跑了過來,這家夥如同林間猛獸一般,越跑越快,遇到石頭大樹神山躲過,速度不減,越來越快,幾分鍾就來到了跟前。
不過,倆人近在咫尺了,他一直板著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一會才口氣複雜地問:“告訴我,你怎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