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惹了眾怒
沈久遠嘴上這麽說,但動作出賣了他的本心,袍子腿烤得呲呲冒油。他顧不上燙手了,傷口似乎沒那麽疼了,伸手拽過來,連連用手掂著,看樣是燙得受不了,得放下了。
薑子民幸災樂禍地瞅著他,通紅的火苗映照在他黑瘦的臉上,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強悍。
沈久遠無意中發現了他這個表情,不動聲色地開始動手了。
他輕輕地拋起了烤得冒著熱氣的麅子腿,一隻手揮舞著匕首,刷刷地削著空中的肉,一隻手巧妙地接著,隻見肉片大小一樣,穩穩地落在他手裏。
狗腿迅速地落下去,他手裏已經放好了一遝肉片了,忽然假裝著急地喊著薑子民:“你接住啊,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
來不及多想,薑子民揮手來了個海底撈月,費勁地抓住了狗腿,燙得手生疼,卻舍不得放在地上,隻得在桌子上尋找幹淨的地方放下。
發現他看過來了,沈久遠嘴裏刺刺拉拉的,也燙得難受,忍不住朝著手掌上的烤肉吐起了吐沫。
等薑子民覺得惡心喊出來時,已經晚了。
細看下,他在空中揮刀削的肉片大小均勻,模樣精致,散發著濃濃的肉香。
他嘴裏說著“髒了,髒了”,不停地往嘴裏塞,大口嚼了起來,晶瑩的肉汁流在嘴角上。
剛剛薑子民有些拿不準,這下子看明白了,老東西這是使壞呢,故意弄髒了肉,不想叫他吃。
他抓起了桌子上的匕首,朝著西邊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小聲警惕了起來:“老東西,鯰魚王陰魂不散,卷土重來了,你說他掄起胳膊,隔著二十多米,能把土炸彈扔過來嗎。”
沈久遠品著他的話,開始後的時候嚼得起勁,後來慢慢停下來了。
從薑子民話裏,他盤算的是怎麽躲開,這個亭子周圍沒有能隱蔽的地方,跑得不快的話,土炸彈要是落在跟前,十有八九把他炸飛了。
心裏閃過了一個念頭,他動若狡兔般地動了,看好了薑子民身後柱子,幾步衝了過去,沒忘了交代著:“小子,不是帶著雪橇嗎,扔出去啊,空中攔截啊”
等他跑過身邊時,薑子民掄起雪橇,絲毫沒客氣,衝他胳膊上肉厚實的地方,連打帶推,活生生把他打出去了好幾米,打得沈久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掙紮著想起來,無奈屁股疼得厲害,試了試沒起來。
薑子民眼疾手快地拿起了麅子肉,過癮地咬著,吃著香噴噴的麅子肉,碎屑在飛濺,沒好氣地責怪了起來:“老狐狸,下回直接打斷了你的腿,省得再吃獨食。”
到了現在,沈久遠明白自己上當了。
不過,他心裏清楚,這會要是硬搶,真就幹不過這家夥,自負地歎起了氣:
“嫩薑,麅子肉算個屁,老子不稀罕,我傷心啊,這麽多練手的機會都給你了,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唉,不領情不領情吧,那個骨頭得給幾塊吧,我腳脖子傷著了,吃什麽補什麽……”
嘴上還是那麽硬,不過薑子民聽出來他這是求著自己,等他過來時雖然話語不中聽,再也沒把他趕出去。
沈久遠先是啃起了骨頭,很快得寸進尺地吃肉了。
薑子民吃了幾口,不由地朝著四周看去,莫名地擔心了起來:“鯰魚王來狠的了,都想炸死我了,這回知趣了?怕我饒不了他?慫了?”
說著一連串的問題,他不由地朝著北麵不遠處的祠堂看去,但見大堂裏那個鄭大人的塑像安然無恙地坐在那裏,依然莊嚴、嚴肅。
他自然想到了那個獨眼狼,這個林中悍將般的猛獸,這會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覬覦這邊呢,好在有篝火正在,憑一隻獨眼狼晾它也不敢過來偷襲。
不過,他總感覺周圍怪怪的,如果這時候出點事反倒不怕了。
不一會功夫,他聽著院子外麵有動靜,有所準備地說了聲:“有情況,別吃了。”
話音剛落,他順手抄起了半自動步槍,做了個低姿出槍的姿勢,然後重重地看了眼桌子上的匕首,示意老沈別吃了。
沒等沈久遠反應過來,門口已經出現了幾隻不速之客。從它們放著光的眼球和耳朵上看出來說是幾隻狼狗。
他們心裏盤算著林場裏誰家養著這些玩意,一下子想起了很多,都說不過來。
東方紅在深山老林裏,一年四季總有東北虎、野豬、黑熊、狼群光顧,不養些狼狗,對付這些林中大獸費勁著呢。
薑子民臉色一直平靜如常,淡淡地安排了起來:“老東西,過去看看,拿個棍子能趕走,我看著點。”
沈久遠瞄了眼他手裏的槍,本來想打這個的主意了,目光從薑子民黑皴皴的臉上掠過時,擔心惹火了這家夥,決定自己過去看看。
他嘴裏囉囉嗦嗦地埋怨著薑子民,其實看好了地方,祠堂大門口有個破舊的大門,隻要到了跟前,快速關上大門,他們一下子就安全了。
這麽一來,薑子民說不出什麽來,想怨自己都沒招。
叫他沒想到的是,走到門口了,五六隻狼狗朝著後麵退了起來,盡管從它們動靜上看有些不甘心,還是在繼續退著。
沈久遠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提著個棍子,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輝煌,不由地大喝一聲:“老子滅過狼,一群土狗,滾開,別逼著老子吃狗肉。”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出了大門,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前麵時,冷不防聽著動靜不對,不由地朝東邊看去。
深處黑暗中,他一下子沒適應光線,一個魁梧的壯漢衝了上來,衝著他就是一拳頭,沈久遠本能地躲著,但見對方前麵閃過一道影子。
猜出來是棍子,他機靈地側身,沒想到對方棍子在空中劃了個圈,重重地打在了他腰上,疼得他連喊都來不及,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大個子身高的有兩米,上前踩住了他的嘴,沈久遠拚命地掙紮著,隻是覺得又伸過來幾隻手,死死地摁住了,嘴裏被迫塞上了什麽。
薑子民剛才預感不對勁,不過也是判斷王富山叫來同夥了,沒想到老沈在外麵失手了,他抄著步槍朝著門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當他看清這些人時,有兩個是林場的,其他的不熟悉,看著模樣不善,正要問什麽,就聽人群裏有人叫起了他的名字,這人滿嘴的驚訝:“子民啊,怎麽是你,唉,唉,他是我家代言人,給免費做廣告的,別大水衝了龍王廟。”
聽到了這會,薑子民不由地說了聲:“鄭文藝,大晚上,你們要幹什麽啊?”
鄭文藝穿著一身獺兔毛的大衣,戴著仿古的棉帽子,還是一身的文藝範,撥開身邊的人,過來問起了情況,以後是滿嘴的疑問:“兄弟,你不是在山上嗎?裏麵什麽情況啊?這地方是鄭氏祠堂啊,都申報國家文物保護了。”
這麽聽來,薑子民有些心虛了,聽這意思,鄭文藝是和這座祠堂有什麽關係,轉念一想,他也姓鄭,在林場裏姓鄭的人不多,隻有幾十戶人家是這個姓氏。
畢竟老沈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連話都說不了,對方一道道刺眼的手電光照著他倆,人家人多勢眾,他可不想硬碰硬,猶豫了會,開始耐住性子解釋剛才發生在的事了。
這麽多陌生的麵孔,沒幾個善茬子,有的拿著棍子,還有的拿著鋼叉,他隻能和鄭文藝商量了。
鄭文藝算是給他麵子,聽他說著,不時給旁邊那個大個子解釋幾句。
薑子民這邊說著,發現有人已經走進了院子。不一會功夫,祠堂大堂裏亮起了明亮的燈光。
又過了會,裏麵的人腳步急促地走了過來,邊走邊說:“東西全壞了,幾件寶貝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