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抓捕

陳子信聽到這邊的叫聲,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沈久遠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著他,不由地問:“所長,門口新鍋爐他送的?你不是拿人家的手短吧!”

他說的自然是門廳裏的那個鍋爐,進門的時候,沈久遠刻意地看了幾眼,果真看到了“……贈送”的字樣。

陳子信本來猶豫呢,一下子聽出來沈久遠是逼問這事了,厚著臉皮商量說:“隊長,都有難處,孫鵬飛的事我處理吧,叫小薑歇會。”

沈久遠呆呆地看著他,他過來捅了捅老沈的胳膊,指著靠牆的櫃子,**地說:“沒聞出什麽味來?綠豆、高粱、玉米、五糧的,從五十度開始,六七十度的好酒有的是,一樣不少,都孝敬你點。”

說著,他慷慨大方地拽開了櫃門,裏麵滿滿的全是酒壇子,上麵寫著什麽酒,意思老沈隨便拿。

沈久遠望著他的背影,神色不由地複雜了起來。

陳子信叫出來了薑子民,慢慢地看向了孫鵬飛,嚴肅地說:“你這事有點麻煩,上麵盯上了,所裏也是聽吆喝辦案,你想怎樣?一個是一個是拘留七天,出來再進去,一個是你不認賬,我豁出去兩個人,把警車停在你家門口,二十四小時監督,第三個好點……”

他慢悠悠地說著,孫鵬飛專注地聽著,覺得陳子信這家夥想法和別人不一樣,這些事都符合規定,真弄起來自己麻煩大了。

按照他的說法,罰款要是沒錢,就欠著,有錢就得交。

至於拘留,一回兩回的他不在乎,要是時不時就進去蹲幾回,麵子上過不去不說,那罪不好遭。

有點犯愁,整個林場都沒有這樣的。

見他沒說話,陳子信翻了翻筆記本,自言自語道:“有個同學在看守所,專門看殺人犯的,前幾天叫我再送人送他那,他說不能都關殺人的,那些家夥得有人伺候……”

孫鵬飛準備了不少軟硬不吃的話,想著說不說呢,陳子信抓住了他的心理變化,硬氣地說:“我才來就是一張白紙,想怎麽幹就怎麽幹,說到做到,第三個辦法,滾出去!”

孫鵬飛倒沒滾出去,而是灰溜溜地朝外麵走去。

回到了辦公室裏,陳子信擦著腦門上的汗,滿嘴書生氣地說:“好不容易商量走了,小胖,準備飯,叫……”

沈久遠和陳子信雖然有師生情誼,明白兩人實際上在進行著某種交易,陳子信幫他勸走了無賴孫鵬飛,他不能再揪著鍋爐的事不放了,心裏舒服了不少。

正準備叫他炒菜上酒,好叫薑子民看看自己麵子多大,薑子民一個勁地衝他使眼色,提醒他快點走。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薑子民說什麽他聽什麽,最多嘟囔幾句。

回到旅店取了滑雪板,背在肩上,兩人朝著山上走去。

路上,薑子民通報了孫鵬飛說的事,越說越清楚,孫鵬飛和王富山可能是東歸集團的小嘍囉,已經把他倆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隨時動手。

他們會用什麽手段?

薑子民說不出來,他記得孫鵬飛說把他倆置於死地,這種話他自然不會說給老沈聽。

連他自己也沒太放在心上。

要是連這種話都當回事,護林員這個工作一星期都幹不下去。

兩人路過黑風口時,老遠看見一台警車停在那裏。

小胖和兩個同事忙乎著,正在想辦法把那台車拽上來,拖到林場去。

審訊時,孫鵬飛說借的,不管借的誰的,是沈久遠開到懸崖邊上的,這種事就麻煩陳子信想辦法給弄上來,然後物歸原主。

看著昨天兩人搏鬥的痕跡,滿眼的驚險,薑子民慎重地問:“老東西,當時要是知道掉進冰窟窿裏,你不怕嗎?”

沈久遠心裏想著發現了溫泉的事,一臉的幸福,嘴上卻說:“怕,怕,要知道當時差點死了,林曉菲都得撓我個大花臉。”

薑子民沒損他,似乎知道了他的真實態度,指著北麵的大山,分析說:“孫鵬飛說王富山最近幹活,可能進山了,得找到他,什麽事都不能叫他得逞了,剛上勁了,他抓兩隻野雞都不行,追到家裏拿回來。”

沈久遠懊惱地感歎昨天這事弄著急了,遇到金雕光顧著逃跑了,證據收集得不夠。

關鍵時候連相機都沒用上,下回一定注意點。

不過還好,相機他送給薑子民了,薑子民一直帶在包裏。

分析了起來王富山能出現在哪裏,沈久遠高深莫測道:“有點麻煩了,空城計不能唱三回呢,在鹿苑抓得他,他溜了,隻能弄了孫鵬飛,這家夥不得去犄角旮旯地幹啊,咱得去那……”

他指著山上窩棚的方向,說回去吧,回到安樂窩裏,都不耽誤吃飯,早高處看得清楚,有金雕、老鷹等等空中哨兵,用望遠鏡好好觀察,比這麽到處找強多了。

薑子民何嚐不想回去,窩棚裏是他的家,離開時間不長就想回去,待在那裏,心情舒暢。

他品著沈久遠的話:“空城計不能唱三回,抓鯰魚王兩回了,都是在鹿苑,這回……”

心裏想著,他不由地看向了不遠處的警車,喃喃道:“孫鵬飛回家能幹什麽?馬上向主子匯報啊,他們主子會叫王富山去什麽地方?”

他想到了龍頭崖、黑風口,也想到了紅鬆河……

都一一否定了。

孫鵬飛把消息透漏給上線之後,他們自然會知道護林員和派出所的人關係不錯,警車在這裏,還有上次被攔截的紅鬆河,自然不回去了。

把幾個重點地區盤算了一圈,薑子民大膽地猜了起來:“去鹿苑,那地方王富山願意去。”

兩個人到了鹿苑邊上,幾棵大樹擋住了視線,沈久遠觀察了幾眼,失望地說:“下雪呢,什麽動靜沒有。”

薑子民認真地聽著,忽然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吹出東北虎虎嘯的聲音。

沈久遠再看,灌木叢中一群梅花鹿四處逃竄,樹枝晃動,雪花飛濺,場麵震撼。

薑子民拿著望遠鏡看著,指著一處高高的灌木叢,慢慢發現了目標:“老東西,在那,給你相機。”

那個灌木叢裏,一個小個子寬腮幫子的漢子正往灌木深處拖東西。

拖的正是那頭高大、形體健美的梅花鹿。

“我先用相機拍下來,給他來一槍,抓住了陳子信的短,他也得向著咱,大不了多做幾回筆錄。”老沈放狠話地說。

說話間,他舉起了“長炮”相機,摘了手套,手指頭按起了快門。

薑子民抖了抖肩上的槍,態度堅決地拒絕了:“別瞎說,護林員性命沒受到威脅,不能用槍。”

雖然隔著幾十米,天上下著雪,薑子民清楚地觀察出了一個重要情況:梅花鹿身上沒受傷,絲毫看不到傷口和血跡,這說明王富山給下藥了。

迷.藥!

用上這種藥能把昏迷的動物運出去,幾個小時後動物蘇醒,活的可比死的值錢。

薑子民想起了在孫鵬飛身上的失誤,覺得這回不能大意了,取證這事非常重要,就交代起了沈久遠,一會抓人的時候過程拍下來。

老沈自嘲道:“我是老森警,放你的心吧,不能拍兩張,一張有人沒有梅花鹿,另一張光有梅花鹿沒人。”

安排好了這邊,薑子民輕輕地歎了口氣,看好了方向,撒丫子就跑。

幾分鍾後,他趕到了灌木叢跟前,慢慢觀察了起來。

灌木叢深處一片茂密的雜樹裏麵,有什麽東西掙紮著,影影綽綽的,不時地發出了鹿鳴的動靜。

再四處看去,滿眼的灌木和雪包,起起伏伏的,腳印不少,隻是看不到了王富山!

前後左右重新觀察了一遍,他目光繼續搜索了起來,一眼看到右前方有幾道鐵絲。

他心裏不由地擔心了起來:“鯰魚王越來越狡猾,這回盜獵梅花鹿隻怕是個借口,真要下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