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車禍
暴風雪中,沈久遠恨得牙根疼,指著孫鵬飛罵了起來:“哎吆,孫子,你不想毀容,老子爺倆在乎,本人未婚,你看看……”
他站在了雪地裏,估計是避著風的緣故,扭著頭罵人,這樣也好觀察著金雕點。
盡管穿得厚實,跟個黑熊似的,孫鵬飛凍得臉色蒼白,雙手死死地插在衣袖裏,看樣子快受不了了。
“老沈,我沒幹啥啊,就是從這路過,倒黴!大雕追我,追……阿嚏……”情急之下,他胡亂編起了事情的原因。
別說沈久遠這個老警察了,連薑子民都看出來了,他這不是扯嗎,大冷天裏開到保護區裏來,遇到了金雕襲擊,一下子就躲到紙箱子裏了。
紙箱子裏竟然有鐵絲網,能保護自己暫時受不到大雕的致命傷害。
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
關鍵這家夥身上劣跡斑斑,是個賊心不死的家夥,沈久遠信他才怪呢。
老沈手裏拿著車鎖,慢慢地轉過來頭,抖了抖臉,示意叫他看看自己臉上。
這臉上血呼呼一片,孫鵬飛看的有些詫異:“那小子打你了?你倆不會想倒騰金雕賣吧,分贓不公了?”
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沈久遠掄起車鎖衝著鐵絲網砸去。
砸的網子不斷深陷,孫鵬飛覺得馬上砸到自己了,趕緊求饒了起來:“沈爺,沈爺,我哪知道……”
眼看著一隻金雕叼起紅布,薑子民無奈地催了起來:“老東西,帶著他,咱們找地方說理去。”
盡管他沒有證據證明孫鵬飛使壞了,但是這家夥疑點重重,招惹上了金雕,車又是他的,必須調查清楚。
老沈衝著箱子狠狠地踢了兩腳,疼得孫鵬飛抱著頭躲著。
沈久遠反複看了幾眼,把一塊大石頭輕輕地揣到路溝裏,幾下子把這家夥拽出來了,威逼道:“猞猁鬼,乖乖地跟我上車,玩心眼小心我弄死你。”
說著,把他提到自己跟前,兩人臉挨得很緊。
縱然孫鵬飛是個混子,也從來沒見過老沈這副模樣,眼神冷厲,滿臉的殺氣。
他縮著脖子,緊張地點著頭,很快不甘心地看著紙箱子,心疼地說:“裏麵有兩瓶酒,城裏買的,老貴了,怕沒人救我凍死了,留著取暖的,我給你說是鬆樹河牌……”
老沈哪有功夫聽他墨跡,拽著他就往車裏推,薑子民一直觀察著後麵,發現兩個龐然大物朝著這裏飛來,忙不迭地說:“開車!上來了。”
他熟悉金雕的習性,金雕是絕對的空中鬥士,一旦和誰有仇了,過上多長時間都記恨著。
一旦報複起來,不擇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坐在了車上,光給車門留了一個小縫,這樣可以策應老沈。
第一隻金雕飛過來了,已經看到它頭部銀白色羽毛了,沈久遠咣的一下子,給了孫鵬飛一拳,發狠道:“小崽子,想死是吧,別拖累我倆。”
孫鵬飛正朝著紙箱子旁邊一個大雪堆看。
忽然間,他猛地用盡掙脫了沈久遠,抱著頭就往雪堆裏鑽,毫不客氣地罵了起來:
“管我.幹什麽,我得拿著酒,一瓶好幾十呢。”
沈久遠正要舉車鎖,聽著動靜不對,來不及思考,順勢鑽進車裏。
也就幾秒鍾時間,車棚上撲通撲通兩聲!
金雕重新發起了攻擊。
“又奔著風擋玻璃來了!”薑子民耳朵聽著車篷上,眼睛敏銳地觀察著,一下子看到前麵風擋玻璃那,張嘴發出了預警聲。
金雕記憶力好得驚人,也知道對手的軟肋,又選擇了風擋玻璃,顯然是發現玻璃快扛不住了,準備徹底撞碎了。
這下子把風擋玻璃撞開了個口子,玻璃碴子飛了過來。
“帽子,老東西……”薑子民著急地喊了起來。
沈久遠連忙把帽子倒過來,有帽耳擋著省得劃破了臉。
他正要責罵薑子民呢,發現車裏吹進來一股子冷風。
薑子民快速地推開了車門,把槍伸了出去,等大雕撲上來的瞬間,快速抽回來,順手關上門。
他這邊成了大雕進攻的重點,沈久遠那就能好點。
沈久遠不時地往車外大雪堆看去,薑子民冷靜地提醒說:“敵人就是金雕,金雕盯上咱倆了,猞猁鬼暫時死不了,開車啊,快點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車子啟動,緩緩行駛。
他們繼續遭遇兩個金雕的空中襲擊。
薑子民這回學聰明了,在後座上來回移動,一會出現在這邊,一會跑到了另一邊,吸引著對方的注意力。
老沈從反光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雕,氣氛地說:“我他媽的想倒回去,叫這倆玩意好好折騰猞猁鬼去。”
薑子民也發現了,猞猁鬼這貨真走了狗屎運了,金雕竟然沒去攻擊他,而是繼續攻擊這台破車。
來不及多想,他口氣強硬地說:“閉上你的臭嘴,前麵是黑風口,旁邊是懸崖,慢點開,我可不想跟著你掉溝裏去,下去的沒活著上來的。”
對這地方,他比誰都了解,黑風口是通往林場最危險的路段。
什麽拖拉機、施工車,就連馬拉爬犁都容易掉進懸崖裏,死亡率高得很。
沈久遠早就和薑守成在這裏巡邏,自視熟悉路況,不屑地說:“黑風口一共十五六個灣,走中間準保安全,路邊大樹結實,碰一下沒問題,全當是天然護欄了。”
說話間,他探著頭往前看去,嘴裏說著“忘了,風擋玻璃碎了”,恍惚間看到右邊有個大大的雪牆子,也沒怎麽躲,想貼著過去,省得左邊路太窄了。
砰的一聲,車子撞在結實的東西上,瞬間失控,傾斜著往左邊飛去。
薑子民死死地抓住扶手,脫口而出道:“混賬,那是秋天才修的水泥墩子……”
車頭撞憋了不少,老沈腳踩在刹車上,感覺一下子踩空了,不由地抱怨起來:“完犢子了,刹車壞了……”
幸虧速度慢,薑子民推開車門,雙手用力,一下子滾了下來。
縱然這樣,他也沒滾出去多遠,棉衣掛在了車門,被帶著往下滑去,他用上了全力,一下子坐了起來,單手據槍,對準了車體死死地頂了過去,雙腳使勁踩在地上,隻聽刺啦一聲。
棉衣活生生扯碎了。
沈久遠這會腦子裏一片空白,前麵黑乎乎一片,衝下去就是十幾米深的懸崖。
旁邊有棵碗口粗的鬆樹,他雙手抱著方向盤,拚命掙紮著,感覺車輪繼續滑去,不服輸地打著方向盤,覺得有點吃勁了,一點把握也沒有呢,揮動雙手打著方向盤,絕望地喊著:“完了。”
重重的撞擊聲響起,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車門撞在了鬆樹上,半個車懸在懸崖上。
右邊大部分都在空中,他重重地拍了拍方向盤,剛想說慶幸自己沒死,一下子收回了手,發現車忽然晃悠了起來,後怕地自語道:“不能動了,再動真掉下去了。”
薑子民嚇得滿臉冷汗,車左後門半開著,他慢慢地往前看著,嘴裏悄聲安慰說:“老東西,活沒幹完呢,閻王爺不收你,別動,我想想辦法。”
車子又往下滑了幾下,沈久遠額頭上汗珠子嘩啦啦淌著,蒼白的臉上好一會才擠出一絲苦笑:“子民啊,其實吧,咱倆關係夠鐵的,這回,這回……”
似乎感覺到了死神在衝他招手,他語速加快地說:“你得想想辦法啊。”
好在這會車越陷越實誠,壓在還算堅硬的地上,暫時不動了。
薑子民目光從他後背上挪到了後車座那,發現一個絲袋子裏有什麽東西動。
從形狀上看,他感覺是鳥類。
老沈命懸一線,他顧不上頭頂的大雕了。
兩隻金雕似乎被這突發的車禍驚著了,也或者是沒看出什麽事來,光圍著頭頂飛,還沒衝下來。
薑子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抬頭看了眼金雕,臉上露出一絲驚喜。
他安慰著老沈:“別動,別動,我找救援繩,先把你弄出來。”
沈久遠輕輕地喘著氣,自我安慰地靠在了靠背,神情複雜地閉上了眼睛。
他心裏一秒一秒地數著,盼著薑子民給他扔過來繩子,把他救出去。
不一會,他發現情況不對勁。
薑子民用步槍槍口把車上一個袋子扒拉了出去,弄到跟前。
聽著裏麵的動靜,薑子民滿臉的開心,上去拽開了袋子,看到了裏麵母雞大小的金雕幼崽,看清了它金色發黃的羽毛,先抓住了它的嘴巴,絲毫不耽誤事,抓著翅膀拋了出去,無比開心地說:“老沈,放了,放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終於想明白了,兩隻大金雕拚命地追趕這車上的人,原來是幼崽被困在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