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談話
“天道難測多變,吾輩隻如滄海一粟,老夫這半生鰥、寡、孤、獨占盡,本以為再無緣入書,可天數終究不歸人算,老夫這封卦也算是載入了青史!”姬承運這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麽高興,江淵的肯定帶給他的不僅僅是他的卦準更多的是他心願的滿足,卦不算己,姬承運年過花甲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在他們這行能活到古稀之年的人千百年來屈指可數,他最後的封卦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和念想了,看著興奮又落寞,激動又沉寂的姬承運,江淵暗道不就是算了一卦嗎怎麽還搞起非物質文化遺產來了?
江淵終歸不是正經的古代人,對於古代算命之人來說因為易經與奇門遁甲的晦澀難懂,能吃透之人少之又少,而能氣運之人更是百年難遇,若不是因為李清平聽從姬承運的話,恐怕南清早已國破人亡,氣運一說雖虛無縹緲,但卻實實在在地影響著這些皇朝的生滅,李玄黃若是有姬承運的輔助,恐怕這周遭王朝早已盡入他手。
免費看了一場變臉表演的江淵在姬承運表情沉寂了下來之後才開口打斷剛才表情豐富的老頭:“鬼老,您把我留在這裏該不會就為了和小子講這個吧?”
“自然不是”姬承運顯然沒這麽無聊:“老夫曾許諾護南清十五栽,如今已是最後一年,前幾日門外那位找我卜算最後一卦,老夫算出南清將亡”姬承運麵容平淡對這個已經呆了幾十年的地方沒有一點憐惜與牽掛。
“還有呢?”江淵可不信南清已經走上了滅亡的盡頭,外邊那位表現得太過冷靜,即使他那胞兄已經圍城臨安而且眼前這位能誇下海口護南清十五栽,想必也是有了對策才如此平淡。
“你小子確實八麵玲瓏,置之死地而後生天道無常亦無絕路,南清本該滅於此月而你的出現卻打破了這卦象老夫鑽磨許久,解出你便是破局之人”
“我?您確定不是在開玩笑?”食指舉起指向自己江淵暗道自己還有這本事?本來沒入京之前他還覺得自己好歹超前了這個時代幾千年,力挽狂瀾應該不在話下,可當他見到了金甲衛的時候他這個信心就被湮滅了大半,再加上這老頭準的嚇人的卦術,他是一點信心都沒了,再怎麽說他也隻是一個擁有超前思想的普通人,雙拳難敵四手,他厲害也沒用啊更何況門外那位對自己還“圖謀不軌”。
“老夫說是你自然是你,外麵的那位雖然小氣了些,但至少還是識大局的,國亂與個人恩怨他李清平若是還分不清楚,那他離昏君也不遠了”姬承運對李清平頗有微詞,說話也是不加遮攔門口踱步的李清平一直在關注屋中的情況,鬼老的這句話並沒有控製音量這讓他直接黑了臉,屋裏的這兩位一老一少說話簡直能將他貶得一文不值,但他偏偏還得忍著,一國之主最為憋屈也不過此時。
屋中的一老一少逐漸熟絡,這讓外麵的李清平的黑臉直接變成了嘴角抽,途中元英來乾安宮稟報情況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便草草離去,他沒毛病自然不會沒事吃飽了撐的去找不痛快,就他們皇主的那個表情,誰去誰挨罵。
日出破曉,屋內的兩人臉上都掛上了一絲疲憊,也結束了話題,屋外的李清平差人帶來了椅子,為了他的江山他是咬著牙硬生生地在門外坐了半宿。
“咦,皇主昨夜沒回寢宮?”江淵跟著姬承運後麵出門,被門外椅子上滿眼血絲的李清平嚇了一跳。
“你們兩人徹夜詳談未下定論,本皇主又如何能睡得安心,更何況本皇主還要操心那牢獄之中的事”李清平看著語調奇怪的江淵,露出了想刀人的眼神,他昨天在門外聽兩人聊天聽出了兩人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這一個江淵便已經夠他頭疼了,若是再加上那位他這皇主還不如直接退位讓賢算了,
麵露不善的李清平目光投來讓他麵色一僵,本想讓鬼老說上兩句解解圍的,畢竟他昨天確實說了不少在外麵這位的壞話,但是定睛一瞧,嘿!昨日還和他有說有笑的同夥老頭現在竟已經棄他而去偷偷跑了!暗罵一聲老頭不地道他馬上掛上了笑臉,李清平肯定不會找姬承運的麻煩,看這樣子還是得自己來解決。
“皇主說笑了,小子自回京看到臨安情形後便深感皇主不易,所以早已派霍言帶著黑火藥的配方去軍器監了,隻希望能為皇主分分憂,為的就是皇主能睡上個好覺讓南清早日天下太平”
兩人各有打算,江淵本想無償幫李清平但是這皇主顯然對他不放心,剛才那話顯然是抓了霍言等人。
“你那劍仆去軍器監送圖紙?”李清平仿佛聽見了什麽驚天消息,瞳孔流露出了質疑但很快便被他壓了下去,江淵這一手讓他直接進退兩難。
“皇主沒有收到?”江淵表現的比他還疑惑:“不應該啊,小子明明讓蒼靈帶著霍言一起去的,皇主怎麽會沒有收到消息,難道是軍器監出了叛徒不成?”眉頭緊皺的李清平暗道自己太心急,這下弄巧成拙了。
“你先回去吧,我馬上派人去查此事,想必是昨日元英來此疏忽了”李清平擺上正經模樣,江淵拱手一禮便拖著受傷的身軀緩緩離去。椅子上的李清平微閉雙眼他感覺到了江淵今日與他的距離又遠了一些,這人本該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卻因為他的私心和謹慎將其不斷推向對立麵,今日若不是有鬼老為他在前做了鋪墊,單憑他抓了霍言這件事江淵就完全有理由當他的敵人……
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江淵已走出了午門,看著馬車和人皆不在空****的道路,他對李清平的行事作風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正當他準備離去之時,一句熟悉的江兄讓他止住了腳步。
“青雲,你怎麽在這?皇主派你來的?”江淵看著後方睜著灰色眸子的邱問道有些驚訝,這家夥怎麽回來了。
“江兄,難道就不能是邱某思念友人而來?”邱問道還是如往常一樣不會開玩笑。
“得了吧你,皇主剛與我談過話你便來見我,你能是想我了?”相比於處處都有心思的李清平,邱問道的性格更讓江淵喜歡,畢竟人家不裝不矯情,也不死鴨子嘴硬。
苦笑上臉,麵容俊朗的邱問道被江淵雷的不輕,不過江淵說的不錯他確實是有事情而且是為了李清平,不過是交代他的人不是他們皇主罷了。
“你有事趕緊說,我趕著去找人呢”江淵還沒去蕭府和聽雨樓,不想跟邱問道這家夥多墨跡,看著著急的江淵,邱問道為了一會不挨罵便不再賣關子,向前走了一些來到江淵身邊他低聲道:“昨日被抓的官宦子弟已經悉數歸來,除了秦家的小兒子身上有些上之外其他人並無損傷,隻不過……”
江淵看了一眼停頓的邱問道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出聲詢問:“元安和張詩雨出了狀況?”
邱問道點了點頭將他得到的消息和盤托出:”她們兩人本來已經被放了出來,但沒等大到臨安便又被盈仄抓回去了,消息的來源是皇主另一位死侍白藏,比較可靠,想來這件事應該是為了你”邱問道看著握緊拳頭的江淵心中也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了”江淵沉聲應答而後轉身離去,帶有壓抑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告訴你們家皇主,她們兩人若是出了事,那我江淵在南清便再無牽掛,我現在回蕭府”擺明態度的江淵說了一段讓邱問道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後便直接朝著西北的蕭府走去,後方的他琢磨不透其中含義,但隱隱覺得這幾句話非同小可,壓下心中疑問,他也轉身快速前往乾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