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家主子在捏糖人兒?

報了名的人回家安頓好家人後,便個個扛著把榔頭來到了元英家門口集合。

在這段時間裏,暮陽憑借著自己上輩子的記憶,將香草的形狀畫在紙上。

暮陽讓元英拿給眾人過目,村裏不少人都認識這香草,長在高山礦石縫裏,每人隻需要帶個背簍就行了。

暮陽打算跟他們一塊兒去山上。

山路不怎麽太平,尤其那香草又長在高山,暮陽雖然習武,可上輩子除了在冷宮那段日子,她平日裏鮮少吃過苦。

此時恰逢正午,日頭有些毒辣,暮陽頂著張蒼白的小臉跟得微微有些吃力。

元英掏出隨身攜帶的水壺遞給她,“公子,要不您在原地等我們吧!”

暮陽就地坐下,扯開木塞灌了一大口水,然後將水壺遞還給元英。

“都是娘生爹養的,你們吃得這苦,本公子為何吃不得?”

她爬了起來,抖抖屁股上的灰塵,又利落地跟了上去。

知了在林間吼得撕心裂肺的,滾燙的風吹過,帶來香草的氣味。

“找到了!”

最前麵有人蹲下,輕輕扒開枯葉,一朵淡藍色的小嫩芽倔強地站立在天底下。

暮陽走過去,嗅了嗅,是這味道沒錯了。

大夥兒幹勁十足的,因為方才暮陽說過,她會按照重量將這些香草買下來,也就是說,誰采得越多,銀子就越多。

這香草不能受潮,需要保證絕對的幹燥,北礦天氣太過怪異,很可能早上還是晴空萬裏,晚些時候便雷雨大作。

所以山下暮陽提前就安排了人手,隻要他們這邊采完一批,就會立刻運下山,免得遇上這樣極端的天氣。

原材料是有了,可這香薰的製作卻是一道坎,暮陽回了元英家,便窩在一個土丘上,鼓著腮幫子,對著這些運回來的香草摸摸嗅嗅的。

天色不早了,她今日銀子沒帶夠,承諾了大家明日一定將大家的銀兩帶來。

她帶來的人大多是被從北礦擄走的,已經許久沒有回家了,暮陽給他們放了一天假,然後自己一個人回玉銷記看了一下進度。

走的時候,她還順帶了幾株香草回相府。

相府門外結了彩,牌匾上掛著個粉紅色的花球和絲帶。

付菁華此時正指揮者府中的人布置院子,看見暮陽過來,她上前拉著暮陽的手,指著相府裏的布置。

“暮兒,看看喜不喜歡?”

暮陽這幾日都快忙瘋了,連明日是自己的及笄生辰都給忘了。

她點點頭,便聽到了龍瑤“哎喲”的一聲。

暮陽看過去,原來是龍瑤瞞著付菁華,死活非得要爬樓梯給暮陽掛平安彩帶,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付菁華皺皺眉,到底還是沒舍得罵龍瑤,而是罵了她身旁的丫鬟翠萍。

“你這丫頭,二小姐做這麽危險的事你就任由她胡鬧?”

翠萍有些委屈,“回夫人的話,二小姐是想給大小姐個驚喜,又怕夫人您擔心,這才去寺廟求了平安彩帶,想偷偷掛上不讓夫人發現的。”

龍瑤立刻眼淚汪汪的,“阿娘,是瑤兒自己想爬梯子的,還摔傷了腿讓阿娘擔心。”

暮陽看她演戲,又看了一眼龍瑤身上紮眼的大紅衣服,嗤笑一聲,“我若是妹妹,有這默默奉獻的好心腸,定會穿件素雅不紮眼的衣服。

“最好是換身丫鬟們穿的衣服,叫誰都別瞧出來自己的身份,省得這滿院子的人多嘴雜的,就算是自己想刻意隱瞞,保不齊也有哪個不長眼的給阿娘打小報告,不是麽?”

龍瑤確實是故意穿的大紅色,如果遇不上付菁華,這滿院子的丫鬟又不是死的,你傳我我傳你遲早傳付菁華耳朵裏。

她方才也是看見了付菁華才故意摔下來的,就是想來個苦肉計。

誰知道這蠢貨竟然拆穿自己,她皮笑肉不笑,“是瑤兒思慮不周了。”

暮陽不理她,謝過付菁華後便回了紫竹院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近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洗完澡暮陽便一頭紮進了書房裏。

相府清流公爵世家,算得上書香門第了,府中藏書不少。

暮陽翻了十幾本厚厚的香薰製作書籍,一摞一摞堆在書桌前。

上輩子這香薰是怎麽做出來的她不知道,甚至於她連是誰會做這香薰也不知道。

暮陽打算自己研製。

夜色越來越暗,屋裏的蠟燭點了一根又一根,連彩星都看不過去了想要勸自家小姐休息,可暮陽卻隻是衝她嬉皮笑臉就將人給趕了出去。

與此同時,西街城萬家燈火亮起,天空飄起了雨絲,青石板橋頭,男人手裏打著油紙傘,敲開了這家名叫“張記糖人兒”的小店。

“客官,天色已晚,小店已經打烊了,要不您明日再來看看?”

開門是個四五十歲的老伯,銀墨出手就是一錠黃金,這老伯立馬眼睛亮了,將嘴邊的話活生生吞了下去。

“客官,裏麵請,您要點什麽?”

老伯拿了本畫冊給銀墨,熱情地介紹,“本店的招牌有紅娘子唐人兒,福娃糖人兒,美人蝶糖人兒,客官您需要點什麽?”

銀墨翻了翻畫冊,找半天沒翻到自己想要的。

“有兔頭的麽?”

老伯打量了銀墨一眼。

乖乖,他活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長這麽好看的男人,就連當今京城最俊美的攝政王爺,恐怕在他麵前都還要遜色幾分。

隻可惜,長得越好看的人口味越重。

一個大男人,身上居然有股子莫名其妙的香味,而且還喜歡這些女兒家的東西。

老伯解釋道:“這兔頭糖人兒我已經不做有好幾年了,沒買賣,我們小本生意的也得吃飯不是?”

這幾年,京都開始流行的都是福娃這些模型,姑娘小姐們都嫌兔頭糖人兒太幼稚,都不願意買了。

銀墨起身,打量了一下髒汙的灶台,明顯有些嫌棄,最終還是沒有抬腳踩進去。

他皺了皺眉,又掏出錠金子。

“你,現在給我做一個!”

老伯活了半輩子,哪裏見過這麽財大氣粗的年輕人,別說是做個兔頭糖人兒,就算把他這小店砸了也沒事。

反正這位爺一看就賠得起。

老伯佝僂著身子擠進灶台,手上一頓操作,技藝非常嫻熟,唯一讓他不自在的,就是身後人火熱的視線。

銀墨堵在門口,沉著臉盯完了整個過程。

等老伯終於滿意地拿起這隻漂亮的兔子,卻發現門口的人已經不見了。

“真是位奇怪的客人!”他忍不住嘀咕。

安九半夜起床如廁,路過廚房的時候,聽見裏麵乒乒乓乓的。

他不由得放緩腳步,捏緊手中的刀,慢慢推開房門。

“好你個小賊,偷東西竟敢偷到王府裏來了?”

他提刀砍去,銀墨卻突然回頭,淩厲的視線剜了安九一眼,嚇得他立馬將手裏的刀立馬扔了。

“屬下不知是主子在此,請主子恕罪。”

“出去!!!”

銀墨語氣有些惱羞成怒,帶著點慌張,默默將身子移過去,玄青色的長袍擋住了身後的灶台。

安九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餘光瞥見地上有些糖渣沫子。

直到一路跑到了後花園,他才扶著假山,一臉震驚。

他剛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主子大晚上不睡覺,在捏糖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