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儀閣
沈言在顛簸的馬車上醒來，身邊隻有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見他蘇醒臉上堆滿笑意：“公子真是命大，已昏迷了半月終於醒來了！”
這馬車雖難免有些顛簸，卻拆去椅凳鋪滿了厚厚的羊毛軟墊，避免他的傷勢加重。
摸了摸胸前被層層布條包裹的傷口，沈言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暈過去前，依稀見到那被江毓思喚作陌叔的男子，雙劍飛舞劍氣肆虐開出一條血路，帶著那妖女揚長而去。
她背後竟一直有高人相護。
既如此又為何哄騙他去取那脈心，想必以那男子的實力先天的火也奈何不得。
難道隻是為了曆練？
所以自己隻是她的一個工具，一個踏腳石。
沈言雙拳緊握，他又一次被女人坑到險些喪命。
怎麽這世道女人都如此危險？
雙眼微眯，沈言眼底掠過一抹殺機。
看那陌叔的境界，起碼也是武侯境，這種強者在大朔國，大多都是在皇都之內的強大勢力。
等傷好了，就立馬啟程去皇都！
敢搶他的東西。
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妖女。
···
沈言心思轉動間，那小廝兀自嘮嘮叨叨：“這劍擦著公子的心脈而過，隻偏絲毫，那便是藥石無靈了。”
沈言心下生出一股暖意。
他昏迷半月卻渾身清爽，傷勢漸好，想來是小廝用心照顧。
“你叫什麽名字？”
那小廝麵色微紅，小聲道：“小的叫石壯誌。”
這名字和本人真是大相徑庭，小廝生得一副白淨瘦弱的纖細模樣，說話也是膽小怯懦，卻偏偏叫一個壯誌，好生古怪。
···
沈言忍不住笑一笑：“是你救了我？”
石壯誌從食盒中取出牛乳菱粉糕遞過來。
“公子被一箭穿心失去意識，眾人皆去追那搶了脈心的女子，唯有我們閣主赫連雲正宅心仁厚救下公子，不光建了靈陣幫助你恢複，還用了好些靈藥為公子你醫治呢。”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雌雄莫辨的青年人撩開馬車簾子躬身而入，天青色錦袍配金冠玉帶，手中握著一把白玉骨扇，眉眼風流麵含笑意。
“小兄弟你醒了”，聲音也是讓人如沐春風。
石壯誌恭敬道“赫連閣主”，神色中有一絲興奮。
他地位不高甚少可以和閣主單獨接觸，這看起來年紀輕輕的赫連閣主，在兩儀閣內還是頗有威望很得人心。
赫連雲正笑眯眯地點點頭，捏起一塊菱粉糕塞進嘴裏。
“小誌的手藝愈來愈好了，隻是這位公子重傷初愈，你去準備一些好入口的溫軟食物吧。”
被赫連雲正誇獎了廚藝，甚至高高在上的閣主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石壯誌激動得小臉通紅，一溜煙跑出馬車。
沈言也是微微直起身子正色道：“沈默多謝赫連閣主救命之恩。”
赫連雲正扇子一揮，托著沈言的雙臂將他攔住，雙眸如一汪清泉誠摯，“沈兄弟不必客氣，隻是不知你與那女子之間可是發生了什麽……”
聽到這話，沈言眸中浮現一絲悔恨，狠聲道：“實不相瞞，我乃是被那妖女所騙，都怪我為美色所蒙蔽，眼下是當真不知她身在何處，否則必要手刃她以報此仇。”
言畢憤憤地一掌拍在食桌上。
這話真假參半，沈言自然不打算殺了江毓思。
隻是確實險些被她一劍穿心，恨意也不全是裝出來的。
赫連雲正輕笑，扇麵微微擋住半邊臉頰，不知在想些什麽，柔聲安慰：“沈兄弟不必懊惱，那姑娘確實容貌氣質出眾在這西荒和邶郡都算是頂尖呢，沈兄是從哪裏而來……？”
沈言輕描淡寫道：“我乃是邶郡瓊州人，外出曆練偶然救了那妖女，相識不過數日，全然沒想到險些喪命於她之手……”
二人都是人精，赫連雲正看似親和其實話裏話外皆是試探之意，沈言也是半真半假演的一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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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雲正輕輕搖扇不語，盯著沈言胸前的紗布半晌。
“沈默兄弟既然眼下無處可去，不然便去我兩儀閣修養後再行啟程，我與沈兄弟一見如故，還望沈兄弟不要拒絕。”
他語氣親和卻沒什麽商量的意味，沈言隻裝作不知，受寵若驚的樣子。
“既然赫連閣主盛情難卻，沈某便叨擾了，剛好我對陣法十分感興趣。”
“那便讓石壯誌照顧沈兄弟的日常起居。”赫連雲正翩然離開，沈言撩開側簾暗中打量。
這兩儀閣的人馬境界稀鬆平常，隻是不知暗中有無高手隱藏……
沈言和江毓思當日演了一出大戲，但是赫連雲正就未必全然相信，否則也不會眾人皆是不理睬他，唯獨兩儀閣要將他救回。
赫連雲正必是極謹慎細致之人，想從他身上找江毓思的下落。
沈言摸了摸胸前的傷口，反正現下不知去何處修養，便在這兩儀閣也不錯。
陣法，沈言是真的非常感興趣。
…………
沈言跟著兩儀閣的人馬顛簸了三日才到那兩儀閣。
西荒乃是八閣並立之局，這八閣各據一隅。
兩儀閣依山而建，沈言抬頭望去沿山勢亭台樓閣遍立，池館水榭錯落點綴在一股自山頂而下的清泉之間。
山上迷陣重重，仙氣嫋嫋，一座高級聚靈陣籠罩著整座山頭，玄氣湧動頗有些仙風。
能在這荒涼之地另辟一座仙山，可見不俗。
赫連雲正抬頭看這兩儀山，扇柄在手中輕扣，隱約帶了幾分得意，
“我兩儀閣雖武道不甚強大，但是論及陣法，在大朔國都是排的上號的。”
沈言由衷讚歎：“陣道高深莫測，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赫連閣主真是年輕有為。”
“實不相瞞，雲正實為兩儀閣的副閣主。”
赫連雲正神色泰然。
然而，四周的人神色卻都有幾分尷尬與憤然，那石壯誌最先嚷嚷出聲：“您在我們心裏就是兩儀閣閣主！”
眾人紛紛應和“就是！”
“年後的比試咱們定會給閣主爭口氣！”
“斷不能便宜了那赫連餘風！”
赫連雲正安撫道：“雲正知曉諸位的心意，還望大家勤修陣法，到時隨我一起堂堂正正取回閣印！眼下不必與他們逞口舌之能。”
聽到這番話，一行人紛紛是握緊拳頭狠咬牙關，暗自下決心要勤修苦練到時能夠贏得漂亮。
沈言雖不知背後緣由，卻對赫連雲正生出了一絲好感。
此人雖待人有些虛，總是一副好脾氣的麵孔，但卻也是個有骨氣的人。
赫連雲正親自引接沈言上山，一路上為沈言講解陣法之道最基礎的內容，聽得沈言兩眼放光恨不得扒在前者身上。
隻是沈言納悶，這一路上遇到的弟子反應很是極端，不然就對赫連雲正畢恭畢敬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另一些卻好似完全看不到他一般直接掠過，屬實有些詭異。
就算是黨爭，這弟子們一般也不會分化的如此嚴重。
看來這兩儀閣的背後大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