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提前預料

喻南尋瞳孔一縮,滿臉震驚:“聖上這是何意,臣怎會殺祁小姐?”

他快速磕了幾個響頭,深深埋地:“聖上,臣是絕對不會害祁小姐的那個人,臣連尊敬她都來不及,又怎會……”

“此話怎講?”聖上垂眸。

喻南尋抬眸,嘴唇一陣哆嗦。“臣有一事一直不敢啟齒。可到了如今地步,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了。臣心悅祁小姐多年。”

“昨日之所以行私權進了牢獄也是因為……臣太過擔心祁小姐,想親眼確認她沒事。”

聖上隨口問:“見到她了,為她帶去一杯毒酒,急著滅口?”

喻南尋愣神,眼中是純然的懵。“什麽酒?臣是空手去的,剛解開了門鎖,就……”

他眼中迷茫是那麽真實,眉宇間還有無力的倦態。

“臣就剛看見祁小姐的麵部輪廓,就有好多粉塵入鼻,再就是不省人事到晨起,趕忙到宮裏來了。”

“麵部輪廓?不確定看見的是不是祁韻本人?”聖上抬眸,目光如劍。

喻南尋沙啞道:“其實,現在回想,臣倒是覺得當時在牢獄的不是祁小姐,隻是一位和她輪廓相仿、動作神似的人,隻是……臣一時想不到誰。”

聖上甩袖:“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祁家養女淩雨桐,你覺得可是她?”

喻南尋眼眸一瞪:“這……也許是她!”

聖上唇角輕扯:“可淩雨桐不是這麽說的。她的說辭是,她因為身形酷似祁韻,被官兵錯抓入牢獄,在那裏,遇見了前來滅口的你。”

“她還提供了沾染毒酒的衣衫。”

喻南尋大睜著眼:“不可能!臣心悅祁小姐,不會害她!且跟淩雨桐並無交集,更無道理害她。”

聖上把玩著手上扳指:“若你認錯了人,愛之欲其生,恨之……”

喻南尋大急:“不會!臣根本沒來及跟祁小姐說話,就吸入粉塵昏迷。”

“那淩雨桐脖子上的掐痕何解?你該不會告訴朕,這其中還有另一個人?”

“臣……不知。”喻南尋茫然道。

聖上問:“那你脖子上的掐痕又是怎麽回事?”

“臣不知。”

“嗬,那粉塵可有香味?”

“沒有。”喻南尋回答地飛快,十分肯定。

這下,聖上嘴角的笑直接下壓。

“按你所說,你去看望祁韻時,遇見了淩雨桐,除此之外,牢獄裏還有第三個人,那人掐了你,也掐了她,還將毒酒倒在淩雨桐衣裙上,將你迷暈。之後淩雨桐自救,逃出牢獄,你被守衛發現,送回府上。”

“多出來這個人會是誰呢?亦或是,你和淩雨桐,有一人滿口胡言,說話真假參半。”

聖上盯著他,眼神如狼虎爭鬥,淩厲血腥。喻南尋頂著心理壓力,強裝自然地低下頭。

“臣保證句句真實,願立重誓!”

聖上勾唇一笑:“行啊,立誓吧。”

喻南尋眼底一懵,他說這話隻是為了表真心,沒料到聖上竟真讓他立誓!

“怎麽?不是願立重誓證明嗎?”聖上的笑危險起來。

喻南尋咬牙,立了誓。

他身份如此,從不相信神佛因果,隻信自己,便是立了誓又如何?若能博得聖上信任,除掉眼中釘,那才是大好不過!

“行了,出去吧。有事朕會再喚你。”聖上揮手,隨意道。

喻南尋腳步一頓:“敢問,淩雨桐現在何處?臣也可以跟她當麵對質。”

聖上以奇異眼神看他一眼,笑道:“不必,她被朕暫留宮中。隻要你所說屬實,她的說辭礙不到你。”

“且關於祁家的反叛一事的查證,往後相府不用再摻手。”

“是。”

喻南尋深深拜下,直到宮人引他出宮,才敢極輕地舒出一口氣。

在聖上麵前演戲,太過心驚肉跳了。

他以為逃過一劫,可卻是錯漏百出,態度太過。

聖上在他走後就踱步去了側殿,看淩雨桐的眼神異彩連連。

“你說得不錯,他所有的反應,你都料對了。”

淩雨桐唇抿得死緊,低頭:“是,聖上這回可信民女了?民女是否能回祁府……”

聖上輕笑:“莫急,且在宮裏頭待著吧,朕說讓你們等結果,就安生等著。祁府上兩位夫人,你安心,祁家事查清之前,她們不會有事。”

說罷,聖上轉身離去,門關上的刹那,淩雨桐肩膀微垮下來,沒注意到窗外帶著森冷恨意的眼睛。

她確實借助前世對喻南尋的了解猜測了他可能會做出的反應,可真正得到聖上的肯定,她才徹底鬆下神。

現在不是上一世,喻南尋還不是心機深沉難料,以庶子身份拜相的喻相,他隻是一個還無實權,韜光養晦的相府庶子。

她大可不必這麽懼怕,但該有的謀算必須要周全嚴密。

她昨日和聖上進言時,專門點出“迷幻”是沒有香味的,不過,中了它的人在醒來的十個時辰內,都會覺得它有香味。

她在指甲蓋藏下僅剩的一點點藥粉,聖人請太醫檢查過。喻南尋脫口而出“迷幻”沒有香味,他又沒過醒後的十個時辰,可見他了解這藥粉習性,他進牢獄不可能是他的那套說辭。

在聖上麵前,一點不對勁都會招來無限猜忌。

正沉浸在思緒中,她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一位長著吊眼的宮女走進來。

一疊疊飯菜被扔在桌案上,叮叮咣咣響,灑了一桌子。

宮女大聲嘲諷:“你就是祁家人?反叛家族的養女?”

淩雨桐眉眼一厲:“祁家沒有反叛,證據重查深查,一定會重獲清白!”

“切,清不清白的,你們祁家都欠我一條人命!如今你被軟禁在宮裏,我可得好好招待你!”

宮女袖子一抖,就有繩子滑到手心。“記好了,我叫綠荷。”

淩雨桐正在解毒期虛弱得很,綠荷繩子一抖就纏住了她,將她死死固定在殿內的梁柱上。

另一條袖口是軟軟的骨鞭,綠荷柳眉一豎:“看我今天怎麽打你!”

淩雨桐挨了重重一鞭,嘴中血腥:“你敢越過聖上,對我上私刑!”

“聖上九五至尊,可沒有閑工夫管你。”

綠荷的鞭子又要上來,淩雨桐撐著一口氣,問:“死也要當個明白的,你所說的人命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