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瞧了她

淩雨桐垂下眼眸:“謝聖上,足夠了。”

他們在來前就商議過,由淩雨桐向聖上稟報。

她的聲音清亮,條理清晰,很快就將事情說清楚,其中,她點了好幾次喻南尋的怪異之處。

說完後,淩雨桐重重磕了個頭:“聖上,請您明察。祁家世代忠良,斷不會做背叛之事!”

祁宴同樣俯身跪下,眼底含著被冤的赤紅之色,叫人一瞧就覺得是個血性的少年。

聖上聽後眉頭一蹙,瞥見祁宴神色心頭觸動。

“荒謬!”

他眼神一沉,身上那股帝王威壓就散了出來。“朕隻授予了丞相查證之權,在徹底定罪之前,誰也不能擅自處置祁家後人!”

淩雨桐眼中泛起漣漪,果然!看來她的猜想沒錯,喻家就是要在反叛證據爆出來的第一時刻先聲奪人,把祁家人害死。這樣,哪怕最後能洗清冤屈,祁家也不剩幾個人了。

聖上怒過後,注視著他們的眼睛微眯,語氣危險:“敢擅自抓人用刑的人大膽,你們也不遑多讓,竟膽大包天去劫刑場,將王法置於何地?”

淩厲的威勢朝他們強壓過去,淩雨桐背生冷汗:“聖上,我們絕沒有對王法不敬之心,隻是一時情急,這才……”

祁宴的頭重重磕地,抬頭時額上已經見血,可見磕頭之狠。

“聖上,這件事上是我們做錯了,甘願領罰,但幕後之人針對祁家之心太過急促明顯,臣始終不信家父會反叛,戰場信封這類證據太過表麵,若有人刻意模仿家父字跡……還請聖上明察!”

他眼底赤紅一片,深邃的眼眸盡是濃厚的情緒,叫見者心驚。

聖上肅然著一張臉,盯視了祁宴許久,才端起一杯茶,輕抿一口,將視線落在淩雨桐身上。

“淩雨桐,你並不是祁家人,如今祁家有反叛之嫌,以你養女的身份,大可以直接撇清關係,為何又要趟進這趟渾水?你就不怕,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淩雨桐抿唇,怎會不怕?上一世她接觸過的身份最高之人,就是後期有了實權的喻南尋。

一個心計深沉的喻南尋就讓她在應對時打起十二分精神,更別提天下之主,她怕哪一步行差踏錯,就會萬劫不複,更怕……祁家冤屈不能洗清。

想到這裏,淩雨桐堅定道:“回聖上,民女怕。但民女更念恩情,祁家養育民女多年,從日常相處就能窺得人心,民女深深相信祁家一家都是好人!”

祁宴赤紅眼底掠過一絲觸動。

聖上也微微啟唇:“倒是個有情義的女子。那你可敢肯定,你方才的陳情都是真話?”

淩雨桐堅定道:“民女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聖上點頭,他將手中茶水擱下,忽然歎息:“其實,祁家反叛一事,朕是最不願相信的。不然也不會來了這裏。”

他看著祁宴,眼有感歎。“從你曾祖輩上,祁家就是周朝的守護神,一直承襲至今,戰功無數。”

“如今這樁事太突然,你父親行蹤不明,我國又吃了敗仗,加上反叛的事,樁樁件件,都讓朕恐懼真相。若反叛是真,朕受不了這個刺激。”

“祁家,會讓朕失望嗎?”

聖上深沉的視線鎖定祁宴,祁宴毫不猶豫:“祁家不會令聖上失望,還請聖上親查。”

聖上長歎一聲,眼神一厲,側頭朝一邊揮手:“傳令下去,收回丞相府對祁家一事的查證權,將所有相關事宜交給大理寺,由朕親自過目。”

“不過,祁家事朕要查,你們,朕也要罰。”

“劫刑場、牢獄私逃都是大罪,念在你們情急之下事出有因,就留在宮中,暫時禁閉幾日,等候結果再恢複自由。”

聖上手指輕點:“至於丞相庶子喻南尋,朕自會傳喚他。”

“後續調查,不許你們胡亂插手了。”

淩雨桐和祁宴跪地謝恩。

淩雨桐低聲進言:“聖上要見喻南尋,民女有幾點猜測想提……”

聖上點頭,示意她說。

在低低的女音敘述中,他們後方,別院的花開得格外茂盛,數裏之外,丞相府上有一侍衛焦急:“主子若再不醒來……”

屋內,喻南尋眼皮一顫,睜開眼。

渾身傳來酸軟的麻意,他頭腦混沌了半晌,才垂下森冷的眼。脖頸的痕跡恐怖至極,他說話都困難,可見下手的人有多狠。

沒想到,他這次徹底看走了眼。

淩雨桐,倒是他小瞧她了。

他唇角一扯,眸子產生幾分陰暗的興趣。藥粉“迷幻”他才得來不久,想暗算的人還沒用,自己倒是先體驗了,還一絲不剩。

門外的侍衛衝進來,低頭:“主子,您終於醒了,府上接到了聖上的口諭,讓您前去宮中。”

喻南尋臉色一變,立即問:“我昏迷了多久?聖上喚我何事,可打探了?”

侍衛謹慎道:“您昏睡了十個時辰,現在已是第二天早晨,聖上口諭於昨夜到府,應該是此次祁家的事。”

他頭埋得更低:“主子,同聖上口諭同時來的,還有一份聖旨。相府於祁家一事的查證權……被聖上收回了。”

喻南尋的眉驟然皺起。他低眸沉思一瞬,翻身下榻:“不能拖了,為我更衣,我要立刻入宮見聖上。”

如果他猜測不錯,這次相府權利被收一定是淩雨桐搞的鬼!

“迷幻”讓他昏迷了十個時辰,這段時間足夠她去求見聖上,說不定,她還在聖上麵前編排了自己。

喻南尋越想眼越沉,那杯由他親手送到牢獄的毒酒……他得想個萬全的解釋。

還有,這個淩雨桐,不能留了。

他偏頭對侍衛吩咐幾句,侍衛臉一白,猶豫道:“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主子?”

喻南尋眼底閃過狠意。

“就是在宮中行事才最不冒險,畢竟,大把的替罪羊在排隊呢。”

他說這話時語氣淡淡,可卻生叫侍衛從頭涼到腳,迅速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喻南尋整理了下衣衫,大步出府。

清晨的宮門在微光下更顯肅穆,喻南尋提著心,隨著指引進殿。

行禮後,聖上不喜不怒的嗓音從上方傳來。

“你可知,朕喚你何事?”

喻南尋渾身一屏,發抖跪地:“臣罪該萬死,不該擅自仗著相府查證便利,進入牢獄。

“哦?進牢獄做什麽,你要殺了祁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