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演技超凡,危機暗藏

“那是有必要提前會一會這位藺母了。”王守林用雙目掃過負責人,最後緩緩開口說道。

原本王守林的計劃之中沒這麽快跟藺母相見,畢竟藺母也算是一條大魚的直係親屬,保不齊還能憑借藺母釣出野驢呢?可如今藺母的行為處處透著異常,王守林隱隱感覺已經抓到了一些線索。

“衛山和小念準備好說辭,一會兒咱去找藺母。”思索片刻王守林重新部署了最新安排。

“王隊,你們吃晚飯了嗎?”見王守林已經定好後續安排,負責人又趕忙重新發問道。

“沒,我暫時還不餓。”王守林說著又補了一句,“小念和衛山去吃吧,不能餓壞了肚子。”

隨後,王守林又獨自一人站到了院落之內,眉頭緊皺著分析起關於那位藺母的一些情況。

不一會兒,秦衛山和林念吃完東西已經準備就緒,齊齊來到王守林身邊,他看到二人精神煥發的狀態,自然明白已經準備好了,沒有繼續多廢話,推開大門就往外走,而三人所去的方向,正是藺母家所處的位置。三人順利走到了藺母的家門口,此刻的天色已經有些變暗了,能夠聽出來藺母家內有傳出碗筷碰撞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在吃晚飯。

“我們等一會兒吧。”王守林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包香煙,還剩接近十根左右,他拿出一根放到嘴巴裏,用打火機順利點燃,輕輕吮吸了一口,“如果我的推測沒錯,藺母多半很清楚藺永清背地裏搞著啥勾當。”

王守林又徐徐吐出煙霧,畢竟藺母這條線很關鍵,能否挖出幕後的一係列人就看這一把了。等到一根香煙徹底燃燒殆盡,房屋內碗筷的聲音也漸漸停了下來,三人一時間也是麵麵相覷,都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那超乎常人的堅定。

“一會兒我來主導發問,你們負責打配合跟暗中觀察即可。”王守林低聲叮囑了一句。

“明白,我們會高度配合您,爭取挖出有用的線索。”秦衛山和林念都齊齊點頭應許道。

估摸著藺母差不多已經將碗筷收拾完後,王守林才邁步走上前去,用手輕輕敲了幾下房門。沒過多久,一個身材略微有些佝僂的慈祥老太太便將房門緩緩打開,王守林三人靜靜打量著藺永清的母親,而藺母也同時打量著王守林三人,讓王守林三人非常吃驚的是,藺母根本毫不意外會有人突然拜訪。

“您好,大娘,我姓王,名守林。”王守林沒有打掩護和扯謊話,對於這種普通老百姓若是太過遮遮掩掩,反而會讓她更加胡思亂想,片刻後還是決定從懷中摸出警官證遞給了藺母。

藺母伸手接過警官證,打開認真看了一眼後便還了回去,她一臉平靜之色道:“進屋吧。”

隨後,沒有任何廢話,藺母便向後退了一步,慢慢向著客廳內的方向走去,王守林三人則緊跟在藺母身後,好似感覺到對方的脊柱在這瞬間又彎曲了許多,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之感。

“王警官,恕我多嘴問一句,你吃過晚飯了嗎?”藺母一邊往前走著,一邊輕聲發問道。

“還沒吃,主要是沒啥胃口,因為案子一日不破,我就寢食難安。”王守林如實回答道。

一行人順利進入房屋客廳之後,王守林靜靜打量屋子裏的每一樣物品,可以看出來藺母是一個比較愛幹淨的老人,每一件物品都有條不紊擺放整齊,看不出來絲毫雜亂之意,並且物品上沒沾染一點灰塵,環境很是舒心怡人,就連玻璃也被擦到能發亮那種程度。

王守林這一小段路程之中,將眼口鼻運用到了極致,心中也有了譜,藺母之前確實沒有撒謊,此處房屋除了她的腳印和味道之外,就完全瞧不見有第三個人的任何痕跡。藺母將王守林三人引到了位置後,藺母便回房間取了幾個小杯,隨後用燒水壺為三人開始沏茶,仿佛早就準備好了的那樣,整個過程看起來沒有半點慌亂。

王守林見狀歎了口氣,舔了舔嘴唇發問道:“大娘,您就不好奇我們來您這是為了啥嗎?”

藺母被如此一問,渾身不由為之一顫,但片刻就鎮定了下來,那布滿皺紋的臉擠出一抹笑意,望向王守林的雙眼發問道:“我這老婆子雖然年紀大了,眼睛不咋好使了,可心裏頭沒瞎,你來是因為永清那個小王八犢子吧?”

王守林沒有立刻回答這個提問,隻是看向藺母的目光之中,不由多出了幾分同情和可憐。

“唉,那個小王八犢子好幾年都不知道回家看一趟,我也隻當他是死外頭了,我也知道這小王八犢子從小就喜歡偷奸耍滑和不幹正事,每個月還能給我打過來那麽多錢,我咋可能不知道他幹了啥子事呢?”藺母說著不禁又露出一臉苦笑,顯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藺永清是何等貨色。

王守林依舊保持沉默,結果這整個房間之內,隻有燒水壺中熱水被加熱發出來的咕嚕聲。

片刻之後,藺母開始沏茶為王守林三人滿上茶水後,便靜靜坐到了一旁,不願繼續說話。

說實話,王守林三人待剛剛藺母說完之後,內心便浮起了大浪,這麽直接的農村老婦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如此直截了當的回答也讓王守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大娘,您知道他具體是幹什麽工作嗎?”王守林喝了口茶水,重新看向藺母發問道。

“這我雖然不太清楚,但那小犢子一肚壞水,肯定不是幹正經買賣。”藺母又歎了一大口氣,搖搖頭繼續追問道了一句,“王警官,您給我這個老太婆也透個底,我家那死玩意到底犯了啥罪?”

“這情況有點複雜,我怕三言兩語講不清。”王守林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了,但當他對上了藺母那一臉的乞求時,還是歎了口氣,他可以隱瞞對方藺永清沒有犯多大的錯誤,但這隻能隱瞞一時,並不能隱瞞一世。畢竟,藺永清所犯下的罪孽實在太過深重,藺母遲早有一天會知道,他深吸一口氣後緩緩說道:“您兒子藺永清殺了許多無辜的人,這麽多年一直幹的都是偷獵國家級保護動物的盜獵者,數罪並罰之下,可能要被判處死刑。”

看著藺母的表情急轉直下,王守林趕忙開口補充道:“但如果您能幫助我們破案,也未必不能夠讓他死緩,或者改為無期,也算是有重大立功表現了,相關單位到時也可以酌情審判。”

不過,王守林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就是讓藺永清死緩或者無期的概率其實特別小。

藺母聽後這才鬆了一口氣,但表情依舊帶著不可思議,她清楚藺永清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肯定是幹了非法買賣才能賺這麽多錢,但為啥子他要殺人呢?自己的兒子啥樣娘知道,說實話藺母到現在也沒法接受這個事實,但通過王守林由死刑到死緩無期的描述之下,她漸漸也開始有了希望。

其實,這便是心理學上一個比較重要的知識點,那便是損失規避。舉個例子,假如路人甲在路上撿到了一百塊錢,或許隻會高興幾分鍾,說不定一想到這一百塊錢隻能買七塊鍾薛高還會難受。但如果是丟了一百塊錢,那麽他將會糾結一整天。大多數人對於損失和獲得的敏感程度都是極不對稱,但有一條是符合所有人的邏輯內心,那便是麵對損失的痛苦感要大大超過麵對獲得時的快樂感。當然,如果能合理利用這種心理,甚至可以去跟銷售砍價和談生意。

假如買東西的時候正常講價對方不滿意,完全可以給銷售一部分錢,談不成的話又索要回來,這個時候規避損失的念頭就會在極大程度上,影響一名銷售員的理性判斷,從而使其做出最大程度的讓利。

另一個方麵來看,情緒的大起大落就已經消耗了絕大多數人的精神,所謂精神意誌這一類虛無縹緲的玩意兒,實際上是帶著體力的暗戰,如果消耗的地方多了,理性思考能力自然就會喪失。

這一方麵藺母要麵對藺永清鐵板釘釘的死刑,另一方麵給他死緩和無期徒刑的希望,加上藺母已經被藺永清所犯下的罪行震驚了,導致整體思考能力嚴重下降。綜合每一條因素來看,藺母心中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隻不過,藺母還差一個能帶領她將心裏話引出的終極殺招。屋內沉寂了很長時間,偶爾隻回**著王守林三人的飲茶聲,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開腔打破了沉默。

藺母扭頭定睛看去,發現那是一個長相很年輕的警官,此刻正帶著認真與冷靜看向她。

“大娘,您好好考慮清楚,這件事跟您兒子的生命相關。”秦衛山頓了頓,又緩緩往下道:“雖然跟您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我能感覺到您是一個很開明的人,您應該知道觸犯國家法律,而且身背命案是一個啥級別層次的罪犯吧?”

藺母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舉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秦衛山這番話確實不假,其實她在收到藺永清打款的幾個月之後,隱約就已經猜到自己兒子有可能正幹著什麽不法之事,不然不可能會賺那麽多錢。

畢竟,除了當兵之外,誰能兩年之內都不回家看看?誰能兩年之內每一個月都不間歇為自己打款連一丁點消息都沒有?藺母有時候都害怕藺永清死了,當然這是在對方沒有給自己打款的前提之下。

藺母又慢慢站起身,身子看起來更加佝僂了,隻見她慢慢走回屋內,翻出來一個很老舊的木盒,打開那個木盒後,裏麵有著一張看起來近乎嶄新的銀行卡,不過王守林輕輕看了一眼便發現那是好幾年前的款式了。

藺母將銀行卡推到了王守林的麵前,歎了一口氣主動說道:“王警官,這是俺那孽子給俺打的所有錢,都擱這張卡裏頭了,把卡上交了能不能給俺兒子減刑呀?”話落,她眼裏再度浮現出希望的目光。

可王守林除了歎息外,便是連連搖頭,藺母說了這麽多話,還是沒能說到點子上,默默起茶杯,再度飲下一口。不知不覺,一壺茶水已經完全喝光了,藺母又很快重新續上了一壺新茶。

或許是此刻的氛圍泰國尷尬,藺母開始閑扯起藺永清小時候發生的事,紅著雙眼自言自語道:“俺那個孽子,從小就古靈精怪,孩他爹為了送他上學,起早貪黑的去地裏頭賺血汗錢,結果錢是賺到了不假,但孩他爹身子骨也熬壞了,從此之後,俺那孽子就有了一個壞想法,他要賺很多很多錢,要當那種大老板過有錢人的日子。”

“結果等他初中讀完了,跟俺說要去城裏頭打工,俺沒同意,在村裏頭賺點錢,穩穩當當過日子,再說個媳婦,這日子多美呀?”藺母的語氣之中帶有一抹遺憾,抬起手抹了把眼淚:“可那個小王八犢子,不知道從啥地方整來了蒙汗藥,給俺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之後俺就暈了,等醒過來的時候,那小王八犢子除了一封信外啥也沒有,直接就不知所蹤了。”

“後來沒過幾年他還能回來吃頓年夜飯,給俺講他在城裏頭混的咋樣,俺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見他的次數就從一年幾次變成了好幾年一次,到現在都兩年沒回來看俺了,您說這癟犢子,居然能給自己老娘下藥?”說到這,藺母不知為何笑了笑,隻不過這笑意帶著複雜,仿佛是為自己兒子能賺到錢而驕傲,又仿佛是因這兒子已經走上了犯罪的不歸路。

也就在這時,一旁的林念突然感覺頭腦發蒙,雙目所看的一切也變得眩暈起來,她有些不解了,愣愣看向身旁的秦衛山和王守林,但看見兩人身體都沒有異常之後,便漸漸放下心來,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淌,她腦海之中的眩暈感越來越強,雙目所見的事物已經發生了重影,藺母說的話語也開始模糊聽不清了。

秦衛山也發現了異常,他扭頭看向雙目迷離的林念,隨後一臉又很詫異看向了王守林。

王守林依舊是一臉淡然,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樣,依舊靜靜聽著藺母喃喃自語講話。

“俺老太婆就這一個兒子了,老藺家唯一的獨苗苗呀,他不管有混蛋,多王八犢子那也是俺兒,他是俺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俺不能看他墜入罪惡深淵,但他既然已經墜入深淵了,俺這個當媽的也拽不回來,那俺就隻能幫他往前走一走嘍。”藺母說著臉上的神情又是一變,露出了那種陰狠和殺機,扭頭望向王守林三人冷笑道,“俺不能親手送他上刑場,也不能讓他下半輩子到監獄裏過,所以三位警官這次就隻能委屈你們了,三條命換俺兒一條命不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