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改邪歸正,真相未明
當第二顆子彈猛然擊中了陳磊之後,導致在場的這三個人,大腦都一同陷入極短暫的停滯狀態。
首先,最感到不可思議之人便是開槍激射的初禹陽,他根本沒料到自己能發揮出如此之準的超神槍法。不僅一舉把王星蕊要麵對的必死之局化解了,還將她一直視為頭號仇人的陳磊給幹掉了。
初禹陽經過短暫的情緒停滯後,然後才他一臉狂喜,不斷大喊道:“姐,俺剛射中他了!”
“舌頭,我可有下令讓你開槍射他?”王星蕊根本沒有要表揚初禹陽的意思,反而一反常態扭過頭去,用眼睛狠狠盯著這位大功臣,那眼睛裏寫滿了殺氣,仿佛隨時都會提槍將初禹陽給當場突突了。
初禹陽一看這情況也轉變太快了吧,他臉上則寫滿了不可思議之色,極為震驚與錯愕。
按照初禹陽預期的發展,對方不應是這等態度才對,可一想起王星蕊的性格就又釋然了。
一念及此,初禹陽就咧著嘴無聲憨笑了一下,沒有繼續開口說話,深怕自己會引火燒身。
至於,先前被意外擊中的陳磊,則是在子彈巨大的後坐力衝擊下,渾身控製不住踉蹌且往後連退了好幾步,很快又因為受傷而缺少力氣,最終猶如一個破碎的老木偶,徹底癱倒到了地上。
連綿不斷的鮮血從陳磊胃部開始上返,在他的嘴中噴湧出一股又一股鮮紅血液,這血液從口腔噴湧出之後,順著他的脖頸跟衣服瘋狂蔓延下去。沒過一會兒,陳磊便宛如一個渾身染血的血人,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同時,陳磊的意識也漸漸渙散,腦海中不停閃爍曾屬於他的回憶,那年他才剛滿18歲。
母親重病去往縣城治療後,被縣醫院醫生給徹底判了死刑,讓家屬直接帶回準備葬禮吧。
而母親被醫生判為死刑的理由很滑稽,並非母親患了不治之症,而是因為太窮看不起病。
可才沒過幾天,陳磊的父親便獨自連夜離開了,離開了那個生活有數十年之久的家庭。
起初,陳磊以為父親拋棄了自己和母親,結果沒想到十天之後,卻接到了一個死亡噩耗。
陳磊的爸爸得知妻子治療所需要巨額費用後,就打算前往省城的黑診所賣血籌錢,但卻不幸在回家途中遭遇了車禍,從此,陳磊在這世上的親人,隻剩下了那個吊著一口氣的老母親。
陳磊此時還稍微有一些清晰認知,淚水從眼角處流下,低聲喃喃道:“爸,我想你了。”
陳磊為父親辦完葬禮之後,年幼的他就成了整個家庭的頂梁柱,為了讓母親能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一段時間,他也效仿著自己的父親,想辦法前往省城去賣血。但改變他人生軌跡的人出現了,陳磊至今都不知道那個男人的真名,隻知道所有人都稱其他為彪爺。
彪爺主動在黑診所前攔住了陳磊,或許是有相同經曆,又或者是彪爺本身的團隊畢竟缺人,在聽完陳磊講述完自己的經曆之後,他內心很是感慨,同時也非常憐憫陳磊,覺得這小娃娃實在不容易。
當年,彪爺看著年幼的陳磊,很謹慎地發問道:“小子,盜獵這活兒,你敢不敢幹?”
當時的陳磊很天真,搖了搖頭道:“俺爸媽從小教育過,違法犯罪的事兒堅決不能幹!”
彪爺聽罷也是搖頭,最後笑了笑道:“幹這行,能把你媽的病治好,還能讓你過好日子。”
陳磊聽到幹盜獵能將自己的母親治好,便義無反顧加入了彪爺所組建的那個盜獵團。
在那時的陳磊看來,隻要能把老媽的病給治好,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他也能咬牙扛下。
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歲月之中,陳磊在彪爺的盜獵團內越發出類拔萃,直到最後彪爺被捕了,他則成功逃脫開始單幹,一路上雖然危機四伏,但每一次他都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和能力逐一化解。
直到有一天,陳磊真正碰到了命中的克星,那是一個猶如天仙的女子,雖然在長相上算不上有多傾國傾城,但其性格非常溫柔,主要是處事大方,人也特別善良。陳磊與對方在一起一年之久,最後才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二人堂堂正正走到了一起。
可那個女孩完全不清楚陳磊盜獵者的身份,隻認為對方跟自己一樣,都是牧民家的孩子。
在跟女孩在一起兩年後,母親還是沒能抗住疾病折磨撒手人寰了。母親在死前的最後那一個晚上,用手親自擦著陳磊麵龐的淚水,捧著他的麵龐告訴他,要好好對待女孩,媽這一輩子知足了。
從此,陳磊的羈絆隻剩下女孩一個人,他瘋狂盜獵賺錢,直到有一次,女孩發現了真相。
女孩一邊哭一邊拉著陳磊的手,告訴他別一錯再錯了,她隻希望二人能平安過一輩子。
可有過十幾年盜獵經驗的陳磊,怎會甘心如此輕易放棄,但陳磊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發生的事兒,那個女孩兒緊緊抓住他的手,溫柔放在了自己腹部的位置,認真而又嚴肅地宣布道:“老公,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你很快就要當爸爸了。”
女孩宣布完又將話鋒一轉:“我不想孩子出生之後,覺著自己老爸隻是個盜獵賊。”
陳磊顫抖著雙手答應了女孩,幹完最後一單就金盆洗手,也就在那時,王守林跟林森橫空出世,正發了瘋那般追尋著陳磊的蹤跡。一開始陳磊對這兩位森警抱有蔑視態度,可在多次交手的爭鬥之中,三人漸漸也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惺惺相惜之感。
最後,在女孩的苦心多番勸慰之下,陳磊還是放棄了繼續逃脫,他更清楚幹盜獵這一行當。一旦被警方那邊給盯上了,那下半輩子隻有兩個結果,要麽就是漂泊逃亡惶惶不可終日,要麽咬牙繼續跟警方鬥,最終要去號子裏過完下半生,嚴重一點估計還要挨槍子兒,直接下陰曹地府跟閻王爺見了。
陳磊跟女孩說完他入獄之後,對方後邊要注意的事兒,第二日陳磊就被王守林給捕了。
雖然被捕了不假,可陳磊的臉上卻帶著笑,而女孩同樣也是如此,被捕反而是一種解脫。
那一天,女孩一邊抬手抹眼淚,一邊開口許諾道:“磊子,我會等你回來,如果是五年,我就等你五年,如果是十年,那我就等你十年,如果是一輩子的話,那我就跟孩子等你一輩子。”
可意外終究還是出現了,陳磊隻記得王守林帶著傷痛的表情,特意去號子裏看了自己。
王守林跟他講了妻子難產的事,以及妻子最後留下的那番話,反正是有點托孤的味道。
“老公,我先走一步了,對不起,我沒能遵守承諾,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要讓她學知識有出息,要讓她成為一個好人,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我還是會選擇嫁給你,因為嫁給你我永不後悔。”
那段時間是陳磊最難熬的日子,最後還是因為年幼的女兒,而放棄了輕生行為。
後來也因為陳磊在牢獄中表現突出,適當對其進行了減刑,將之提早釋放了出去。
在妻子死之後,陳磊的羈絆也隻剩女兒了,帶著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用手捂住受傷的地方,一個勁兒自言自語道:“老子這一輩子,還真他娘值了!”
“別人常說我可能不是一個好兒子,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一定是一個好父親。”陳磊嘴角微微上翹,“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我父母的眼中,我是讓別人羨慕的好兒子,在我妻子眼中,我是比任何大老爺們都優秀的男人,在我女兒的眼中,我自然也不會太差!”
陳磊用出最後一絲力氣,自己緩緩撐了起來,保持著坐姿,靠在了背後的門框上。
“娘蛋,老子不虧,這輩子問心無愧!”陳磊笑著說道,“爹,娘,媳婦,俺來找你們了。”
“你還不能死!”當陳磊即將失去意識閉上眼睛的瞬間,一道特別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隻見王星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捏住了對方的肩膀,使勁搖晃著並且特別瘋狂大吼道:“陳磊,你他娘暫時先別死,我老公之死到底是咋回事?當年是不是你暴露了我老公的行蹤?”
陳磊嘴中血液的噴湧更加瘋狂起來,似乎是王星蕊的吼叫感染了,亦或者是劇烈的搖晃將他從回憶之中拉回現實,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陳磊,在這個瞬間好似靈魂歸位了,很認真地看向王星蕊。
“陳磊,我再問你一次,我老公的行蹤到底是不是你泄漏了?”王星蕊再次低聲質問,語氣之中充滿了威脅,但仔細分辨之下,還是可以從其充滿威脅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些許哀求之意。
“不是我,我沒泄露過你老公的行蹤。”陳磊目不轉睛望著王星蕊,氣若遊絲般回答道。
“不,這不可能呀,花媽說是你暴露了他的行蹤,花媽不可能騙我,她完全也沒必要騙我啊!”王星蕊隻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騙局之中,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當年花姐義正言辭的篤定。
“你老公是個純爺們,可惜入錯行白瞎了。”陳磊笑了笑道,“花蕊,現在回頭還不晚。”
“不,你給我閉嘴,我不信!”王星蕊突然重新站起身來,舉起獵槍抵在了陳磊的腦門處,嘴上則非常憤怒地吼道,“花媽她絕不可能拿這事兒騙我,是你這個家夥想騙我才對,你挑撥我和花媽的關係到底有什麽目的?”
陳磊聽對方如此一說,不由輕輕搖著腦袋,嘴角還強行扯出一抹笑意。隨著陳磊搖頭頻率慢慢降低,呼吸聲音也逐步變弱了許多,直至吸入最後一口空氣,就再也沒有出氣了。而陳磊的心髒在這個時候,也正式暫停。
在陳磊的嘴角處依舊保持著一抹笑意,但這一抹笑意,不是針對王星蕊被蒙騙在鼓中的嘲笑,而是笑他自己這一生。或許在生前,陳磊會遺憾很多次選擇時錯了,但在生命最後的時候,他可謂無怨也無悔,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女兒了。
王星蕊看著已經失去生命的陳磊,仿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繼續搖晃著陳磊的雙肩,但可惜對方無法給她回應了,雙目血紅怒罵道:“真是大白天活見鬼了,你說你沒暴露我老公的行蹤,那你給狗鼻子提供的線索又是啥呢?”
“陳磊,你他娘說話啊!花媽為啥騙我?”王星蕊放聲怒吼,雙目頓時間湧上許多淚水。
不過,王星蕊也絕對不是無腦的大傻瓜,陳磊已經快要死了,沒有任何理由欺騙自己。
砰一聲槍響爆發而出,隻見初禹陽正舉著獵槍對準陳磊的右腿,眼看其即將繼續打出第二槍的時候,王星蕊頭也不回,直接一聲低吼道:“舌頭,你給老娘住手,沒我命令你別輕舉妄動!”
初禹陽被這一聲低吼給嚇了一跳,然後開口解釋道:“三姐,我試探一下他死沒死幹淨。”
王星蕊沒回話隻是極度悲愴,定眼看著陳磊的屍體,仿佛能以此看清當年未明的真相。
初禹陽思索片刻,試探性問道:“姐,他這屍體還拆解嗎?咱們啥時候去給二哥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