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贏了

回到房間後的李婉兒察覺到蘇皖的異常,歎氣道:“在路上就聽到你與那浪**張世子的婚約,如今看來是真的。”

李婉兒看著眼前身穿錦衣華服的蘇皖,知道她其實並不開心。

“你那個姨媽真是惡毒心腸,怎麽能這麽對自己的親侄女,她怎麽不把她女兒嫁過去,皖皖姐,用不用我把你表妹團成個團,代替你扔到張世子**去。”

李婉兒大大的眼睛閃閃發亮,一對劍眉微微翹起,滿臉期待地等著蘇皖的回答。

蘇皖看著李婉兒一臉的真心實意,知道她是認真的。

蘇皖每每想到自己的婚事就感覺有顆燒紅的針,刺燒著她的心,可如今看到李婉兒對自己的關心,就像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心裏的陰霾頓時都不見了。

“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想好過些日子就去求太後替我解除婚約,反而是你,你剛來京城肯定會不習慣,你性子直爽又難免得罪人,這裏人不如邊境淳樸,你要小心行事。”

李婉兒第一次看到柔弱的皖皖姐,露出如此堅定的表情,突然感覺蘇皖有點變了,現在不像以前柔弱的任人拿捏了,她不敢猜想蘇皖受了多少苦,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記得兒時李婉兒讓蘇皖陪她去狩獵,因為年輕莽莽撞撞誤走錯路,迎麵撞上個白虎,蘇皖狠狠地把她護在懷裏,要不是被巡查的父親發現,她倆早就沒命了,也是從那時起,她就暗暗決定要對蘇皖好。

李婉兒欣然一笑。

“成!”

“我一定聽皖皖姐話,不讓皖皖姐生氣。”

蘇皖看到李婉兒乖巧的樣子,心裏也鬆了口氣,她隻求李婉兒改改做事顧頭不顧尾的性子。

上一世,李婉兒隨著軍隊去淮山曆練,可沒想到半路碰到了黑雲寨的寨匪,李婉兒性子剛直軟硬不吃,軟硬不吃,非得一把端了黑雲寨的老窩,事後被餘派報複,從此便斷了聯係,生死未卜。

想到這蘇皖雙眼微紅,重回一世一定要改改李婉兒的性格。

蘇皖忽然想到什麽,看著發呆的李婉兒緩緩開口道“婉兒,你可從你父親那聽到我哥哥的消息?”

李婉兒愣了一下,看著蘇皖期待的模樣,皺了皺眉,想開口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良久,低頭搖了搖頭,不再看蘇皖的眼睛。

蘇皖心裏明白,婉兒怎麽會知道哥哥的蹤跡,隨後又對李婉兒囑咐了幾句,便笑著離開了。

李婉兒從窗外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滿臉內疚……

蘇皖剛回到中書令府,就看到一道深藍色身影悄然出現,恭敬道:“蘇姑娘,王爺在庭中等您請隨我來。”

蘇皖認識眼前的人,乃是遊封的貼身侍衛子長。

蘇皖微微一愣,心中滿是匪疑,下意識地就想轉身離開。

子長見她站著未動,不悅催促道:“蘇姑娘,王爺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隨卑職過去。”

隨後隻留給蘇皖一個身影不由得她拒絕,蘇皖薄唇輕顫著,握緊在袖子中的粉圈,邁著沉重的步伐跟了過去。

子長把蘇皖帶到了一處私宅,庭中的男人坐在一棋盤前,手執一黑子,舉棋不定。

他抬起頭,便看到慢步走進的蘇皖。

此刻她的臉色慘白,眼含懼意,行動如如若柳扶風般。

蘇皖故作鎮定地如往常一樣請安,聲音清脆軟膩。

她看了看四周,緩聲道:“王爺,姨母還在府中等候小女,小女不便多留,先行離開了。”

遊封抬起鳳眸撇了一眼,將手中的黑棋落下,沉聲說著:“你過來,陪本王下一局,結束後自會放你離開。”

蘇皖沒想到遊封竟要讓她陪下棋。

遊封向來擅棋,他為了贏棋特意研究了一套自己的棋法,他常對她說,下棋如同兵法,隻要站在一個好的位置,便能將敵方趕盡殺絕,以絕後患。

蘇皖不敢忘,上一世在宮裏遊封常命她與他對棋。

她知道,遊封的真實目的是罰她。

年輕的帝王手裏把玩著黑色的棋子扔到了竹桶裏,玉棋子的碰撞,發出了一聲清脆。

“皖皖,你身上的哪件東西不是朕給你的?輸了又如何?”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飄飄而落。

蘇皖眼角含淚,她知道,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遊封給她的,她抱住了自己的肩頭,身上隻剩下一件淺粉綢緞小衣。

明明是剛過立夏節,她卻覺得冷徹五髒六腑。

“臣妾,臣妾輸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帝王往後一靠,淡淡開口道:“繼續來。”

……

蘇皖如坐針氈,一心隻想快點結束。

寂靜的庭院裏隻聞落棋的聲音,若有若無的白芷香味縈繞在四周,讓本就渾身緊繃的蘇皖更加坐立難安。

蘇皖不知道遊封到底在想什麽,她現在腦子一團亂麻,隻能憑著上一世與他下棋的經驗,去猜他的棋意。

果真如蘇皖所料,她下的每一步棋都是錯的。

片刻,她輸了。

她剛想開口請罪然後好離開此處,便聽到遊封笑了一聲,讚賞道:“蘇姑娘棋藝高深,屬實讓本王震驚。”

蘇皖愣住。

“蘇姑娘,你能看穿我的布局,精準地走每一步錯棋,像是心裏了然本王所想,這等棋藝難道不高深嗎?”

遊封鳳眸微斂,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

蘇皖瞳孔刹然一縮。

她的小心思被遊封看穿了。

原來他從看到佛經上的筆法那時就懷疑她了,帕子謝禮隻是個試探她的虛頭,真正等著她的是這步棋。

遊封疑心本就重,今日她的舉動無非是入了他的道。

蘇皖的眼裏充滿霧氣,低頭死咬著嘴唇。

遊封的目光諱莫如深,視察著蘇皖每一個舉動,任何細微的表情。

倏地,遊封站起身,揚長而去。

蘇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中書令府的,隻知道剛到閨房不久,紫翠就拿來一個金檀木八角籠子,籠子裏裝著一隻鸚鵡,鸚鵡全身披著黃綠色的羽毛,長長的尾巴是乳白色的,圓圓的腦袋上有一簇金黃色的長毛,脖子上戴著一個金項圈,乍一看有點畢方的意味。

蘇皖看到鸚鵡脖子上的項圈,下意識驚呼一聲,連忙後退幾步。

紫翠連忙扶起腿軟的蘇皖,顫顫巍巍地開口:“小姐,這,這是攝政王府送來的,說是給小姐的賞賜。”

蘇皖驚大了雙眼,腦袋裏發出嗡嗡的聲響,周身正微微的顫抖著,臉色慘白如紙。

她摸了摸右耳垂,想必,耳墜的事遊封已經知道了。

良久,她顫抖著將手指伸進籠子裏,輕輕摸著鸚鵡的頭,鸚鵡確實有靈性,感覺到蘇皖溫柔的觸摸,不自覺的蹭了蹭蘇皖的手指。

蘇皖看著籠子裏乖巧的鸚鵡心情煩雜,上一世她也同籠中的鸚鵡不得自由。

她撇了一眼鸚鵡脖上的金項圈,舒緩好自己的情緒,輕聲對紫翠道:“好好照顧它吧,等出府時就把它放飛。”

蘇皖歎息一聲,她每天都去給太後請安,再過幾日找個合適的機會就向姑姑求情,退去這門婚事。

退婚後,她就會搬出中書令府,可將軍府太過顯眼,況且就她與紫翠兩個人,偌大的府裏打點起來會有諸多不便,而且庫房的寶物在身邊難免遭人惦記,還不如荒僻著不惹人注意。

到時她尋一片安靜的地,購置一個大小合適的房屋,在盤下個店鋪做點小本生意,遠離京城的是是非非,也是順了母親的遺願了。

正當蘇皖想打開京城的布局圖時,紫翠慌張跑進屋,一時沒注意摔倒在地上,連忙抬起慘白的麵容,大喊道:“小姐,不好了,婉兒姑娘把貴門子弟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