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就是個畜生

範長風重重地砸了一下走廊裏的牆壁。

切,應該不會是他吧,就是他對自己再有意見,也應該衝自己來呀,而不是對著自己的爸爸——他的師父來下殺心吧。

範長風不敢往下想,他不相信一個人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變得如此的陌生和冷血。

人不是感情動物麽,那人的感情呢、良心呢,讓狗給吃了麽?

好在爸爸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轉進了ICU重症監護室。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範長風的手機提示音樂換成了《魯冰花》。

這是他和爸爸在昨晚談話結束後,又決定和黃婷婷分手,一切要重新過來的思想形成之際,昨天晚上睡覺前更換的,先前的那首《情網》提示音他已不忍心再聽下去,或許現在已經不大適合他。

“你好,請問你是範長風吧?我是縣交警大隊事故處理二室,請你現在來趟我們單位。肇事司機已經來我這裏主動投案,請你過來配合處理一下。”

肇事司機已經主動投案,不是逃跑了麽?但願不是那個心中令人討厭的他呀,範長風在內心嘀咕著。

“咚咚——”伴隨著敲門聲,範長風輕聲地問:“有人麽,我是範長風,來處理交通事故的。”

“請進——”裏麵傳出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推開事故處理二室的門,範長風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他向裏張望了一下,兩個麵對麵的辦公桌旁坐在一男一女。側麵則是一臉不安的儲銀來。

“還真是你呀”範長風怒火燒心,上來對著儲銀來的麵門就是兩記勾拳。

儲銀來嚇蒙了,躲閃不及。隻聽“砰砰”兩聲,儲銀來一下子癱倒在地,兩眼直冒金花。

“畜生,你特麽就是個畜生!”範長風怒不可遏,牙齒咬得咯嘣直響。

“哎,同誌,你幹什麽呢?這可是交警大隊,你怎麽能出手傷人呢!信不信我把你拷起來。”

女交警見此情景,立即從桌子旁邊站了起來,並拿出了亮錚錚的手銬。

儲銀來立即做出製止的手勢。

“警察同誌,沒事的,讓他打,打了我他心裏會好些,我也會好受些,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放心,我不會告他的。”

眉骨被打開,流著殷紅鮮血的儲銀來眼裏閃出了淚花。

“那也不行,他也不看看這是哪裏,哪能這麽幹?”女警察不依不饒。

男警察站了起來,對女警察擺了擺手說。

“吳瓊,你也別激動,連什麽情況都沒問清,不能隨便給當事人戴銬子的,不要執法犯法。”

女警察明顯是剛上班不久,臉馬上“騰”的一下紅了,低聲說:“知道了,中隊長,我錯了”然後悻悻地又重新回到了辦公桌前。

“長風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下坡拐彎太急,今天早晨霧又有大,加上我昨晚熬了通宵,盲區沒有看到師父,才發生了這事兒……”

“跟我說有什麽用麽,現在你麵前站的是警察,和警察說去。”範長風氣乎乎地斜了儲銀來一眼。

“剛才,這位儲同誌已經把所有事都交代了。他態度很好,承認自己是全責,包括所有的治療費用,誤工費和補償。”男警察說。

“還說被撞者是他師父,他願意答應你們家提出的任何條件。根據有關法律,我還是建議你們私下裏調解,這事也別在擴大了。”男警察黑著臉說。

範長風哪裏可能相信儲銀來的鬼話,這分明是用的緩兵之計,說不準等幾天事情已過,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但既然警察都這麽說了,他還能說什麽呢?

“我一切聽警察的安排,等候處理結果。”範長風心中不快。

“這樣吧,我們會根據有關法律和條令條例來處理,放心,自有公平,如果你覺得處理不當,你有權可以向我們的上級部門申訴。”女警察接過男警察的話茬說。

範長風點點頭,又重新回到縣人民醫院爸爸的身邊。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火熱的太陽隔著樹枝縫隙射到了範淮河病床前的窗台上。

病**的白色被子被陽光映得一片斑駁。

範淮河睜開了疲倦的雙眼,發現妻兒早已守候在他身邊。他想努力抬一下身子,和他們說句話,但感到此時的身子重如千斤,腳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爸爸,你醒了就好,醫生說你還不能動彈。”

範淮河看見瘦了一圈的兒子,流淚了。

“兒子,我開車在路上已經很小心了,可霧大路窄,還是出事了……”

“爸,這事不能怪你,事故大隊交警正處理這事,估計也就是這幾天的時間。不管怎麽處理和什麽結果,我們全家都會全力治好您的,放心吧,爸,這個家不能沒有您!”

媽媽也在一旁流淚,緊緊拉著爸爸的手。

麵對著無奈的父母,範長風思緒萬千。

這或許就是他成長中的陣痛吧,這幾天發生的離奇古怪事兒,讓範長風多少有些心存不安。

範長風知道,當所有的設想一旦變成事實的時候,自己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他更知道比他大兩歲的儲銀來,絕對沒有他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還有他的父親儲金山,究竟下一步還要玩出什麽花樣,範長風的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感覺中,範家像是掉進了儲家設計好的一個個的漩渦中,一時不能自拔,甚至想躲閃都來不及。

縣交警事故大隊的處理結果不久後出來了,按正常責任劃分和範淮河的傷情報告,儲銀來主動認領過錯,並要承擔師父所有治療費用,除了誤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等常規費用,另加35萬元賠償金。

消息傳到家裏,儲金山不樂意了,他親自找範淮河去理論。

“淮河兄弟呢,你這一傷不要緊,把我半個柳編廠給搞傷掉了,現在加上你的治療費用近50多萬元,我們上哪能拿這麽多錢。”

“再說,銀來是個孩子,他說話做事愛衝動,他說給你35萬元就能給你,年輕人不都是愛吹牛麽。還有,他也不是故意傷你的,是不是?35萬元哪個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