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魚館赴約

夕陽的餘暉將最後西邊的天空塗揉得一片橘紅,倒映在淮河灣裏,天水同框。

黃崗村柳河集南大街上,劉滿意的淮河魚館酒店門前。

一字擺放的開業花籃在晚風裏像是守門的衛士,昭示著飯店主人在當地的強大氣場和背後非同尋常的人脈關係。

盡管很累,整整一下午,範長風毫無困意。

範長風以最壞的思想準備,來應付這一場鬧心的“鴻門宴”。

他設想了六、七套被對方羞辱的場景以及他如何化解的辦法。

走近穿衣鏡子前,範長風照了照自己有些不堪的容顏。

灰色的額頭兩邊鬢角有些發暗,如刀削般的臉龐上鐫刻著青春的失敗,頭發如同村頭那棵百年杞柳的枝葉,綿長而散亂。

他決定在吃飯前還有一些時間,先去三子的“從頭再來”的美發店打理一下,然後再去赴宴。

一個多小時後,範長風從美發店裏出來,他已經將自己黑色的頭發染成了淺亞麻棕色,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精神和臉色白淨,如韓星李敏鎬一樣的挺拔、俊秀。

劉滿意候在酒店門前,老遠看見了範長風,趕緊彎腰伸手上前寒暄。

“長風啊,這兩年不見,你真是帥氣得楊雄一鍋湯(順昌市土語:意思是帥呆了,酷斃了)就你這形象,絕對是大明星級別的,來哥這小店當形象代言人吧。”

“放心,要你能來,哥終身免單,你親戚朋友來消費,三折。”

劉滿意一臉笑意,真誠到家。

“滿意哥,難道你也要取笑弟弟?”

“哪裏敢,哪裏敢,等你的美人兒在666包間呢,我讓服務員帶你上去?”

範長風點點頭,跟隨在衣著鮮亮的服務員身後,上了二樓的666房間。

來到房間門口,裏麵亮著燈,房門虛掩著。

“先生,您請。”女服務員春風滿麵,展開右手臂作了個請的手勢。

範長風推門進來,裏麵端坐在黃婷婷一個人。黃婷婷抬眼看了一下範長風,像被電到一樣,立馬又將頭低垂了下來。

“他人呢?怎麽就你一個人,他不是要請我客的麽?”

“外地來了一批客商,他今晚接待客商,說等那邊結束後再過來。”

黃婷婷的聲音很弱,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跋扈。

沉默一會兒,範長風還是開口了。

“婷婷,在這個房間裏就我們兩個,你什麽話都跟我說吧。沒關係的,不管你做錯了什麽,我都不會怪你,隻要你願意回到我的身邊。”

“如果真的是銀來欺負了你,我也會和他做個了斷,保證給你個說法。”

範長風在黃婷婷麵前,還是覺得要保留最後一點男人的尊嚴。

“長風,這一切跟銀來無關,是我選擇了他,我是甘心情願的”

“我和他之間做了任何的事情,我認為都是正常的,你真的不要多想了,想多了對你的身體也不好,我勸你還是想想你的未來吧。”

“作為國家級非遺傳承人的嫡孫,省級非遺傳承人的兒子,你應該去多想想把柳編傳承做得更好,這才是正道。”

範長風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

“婷婷,我不用你教我怎麽做,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哎呀,你讓我怎麽說你呢,我難道一次次說得還不夠明白?我真的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菜,感情的事不是逼出來的。我聽明白了你的豪言壯語和畫大餅的理想,可我是活在現實中的大活人,你還不明白?”

“那你了得等我大學畢業以後呀,給我三年時間行麽,我一定會超過他的!”

黃婷婷低下了頭,搖了又搖。

“這麽說你是一點餘地也不給我留了?”

“沒有餘地,我也不會對我的選擇有任何的後悔,哪怕是將來。”

“婷婷,別說那麽肯定好不好,他儲銀來有什麽好的,別忘記了,他可是我爸的徒弟,我爸能把他教好,難道還教不好我?”

“不就是會做個生意麽,我將來也會學習柳編工藝的,我也會將柳編做成外向型出口企業,做成全省、甚至全國的重點文化出口企業。”

“如果比掙錢,我能掙的錢要比他多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百分之二百的要比銀來強。”

黃婷婷抬起頭,目光依然堅定,盯著範長風的臉,冷冷地說:“我不想聽你的未來,我隻想活我的現在,”

“我看中了銀來的實力,而你,隻會讓我充滿著不錯的幻想。我認為我隻有跟著他,這一生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當你在深圳還沒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一次,愛我你就放開我,你這麽執著還有什麽意思呢,我現在當著你的麵再說一遍,我不愛你,請你放開我吧,我愛的那個人叫儲——銀——來,聽清楚了嗎?”

範長風麵如霜色,這是時至今日,黃婷婷在他麵前說得最絕情的一句話。

“難道這一切真的不能挽回了嗎?”失魂落魄的範長風低聲喃喃道。

“放手吧,長風,你也看到了,我就是那個寧願坐在寶馬車裏哭的女孩。我不相信你畫的大餅願景,我們真的不合適。”

說完,黃婷婷轉身要離開房間。

這時,房門突然大開。

喝得醉醺醺的儲銀來過來了,他上前一把摟住黃婷婷的細腰,吻了一下黃婷婷那張麵如桃花的臉,假裝不高興地說:“怎麽啦,我還沒到你們就散夥,啥意思?事情這麽快就辦完了。”

“服務員,趕緊上熱菜,我們還沒喝酒呢?”

範長風冷冷瞟了一眼儲銀來,立即感到一陣惡心,他想立即抽身走人。又一想,現在離開就等於認慫,他倒要留下來看看,這個儲銀來今天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53度的焦陂特曲一連三杯下肚,儲銀來竟然眼淚流了下來。

“長風兄弟呀,我也知道我這麽做對你傷害挺大的,可沒辦法呀,誰特麽讓我是儲金山的兒子呢,一想到當年我爸的事,我就心裏難受”

儲銀來隔空打了個飽嗝,又是一杯烈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