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皮柳紅皮柳
第11章青皮柳紅皮柳
爺孫倆回到四合院的家中，發現爸爸範淮河也沒有閑著。他正在一隻手臂艱難地晾曬杞柳的一些原材料，媽媽忙前忙後地過來幫他整理場地。
“爸爸，你本來行動就不方便，等我回來做呀，你怎麽那麽著急？”
“急倒是不急，我就是擔心這都是去年存放的柳條了，就想趁天晾晾，別捂發黴了，一旦發黴就成廢柴了。正和你過來我要和你說說這些柳條的事兒。”
範長風一愣，柳條的事？一想到自己馬上要學習柳編了，爸爸這時候給自己補上這一課看來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範長風一邊幫著爸爸攤開柳條晾曬，一邊像小學生一樣說：“爸爸，我聽著呢，你說吧。”
範淮河心裏也是一陣激動。長風這孩子，自小就是叛逆的性格，他不喜歡柳編，是因為從小時候，他覺得正是因為這一堆堆幹不完的柳編活兒，才導致爸爸常在廠子裏加班，不能在他身邊陪他玩的。
長大後，又覺得幹柳編沒出息，不能一夜暴富掙大錢，更是不想理會。甚至他覺得爸爸和爺爺就是兩個老古董，自己是新時代的人和他們溝通都成了問題。
從大學放暑假後。準確地說，就是黃婷婷無情地拒絕自己之後，還有父親的意外受傷，爺爺的老去，他才不自覺地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範淮河看著兒子高挑的身材，還有那嘴唇上一層毛茸茸的小胡子，心裏一陣陣感慨。
是呀，孩子大了，自己自然也老去了，他該把自己身上的東西交給孩子了，還有就是趁著自己的父親也健在，說不定他的絕學還沒有完全傳下來呢。
人不是常說，技藝傳承，防子不防孫麽，這豈不正是長風學習的大好機會？
想到這裏範淮河在內心裏笑了。
“長風，你剛才去看咱們河灘上種植的杞柳了，長勢如何？”
“還行，就是天氣近期大旱，爺爺都有些上火了。”
範長風手裏拿來篾子刀，取出一根柳條開打開，裏麵有一條細細的柳芯。
“咱們淮河濛窪的杞柳呀，和別的地方的柳不同。淮河濛窪地區有兩種杞柳，一種綠皮柳，一種紅皮柳。”
爸爸說著，指了指院子靠牆頭處的十來捆柳條。
“淮河濛窪裏麵有大片河灘地，湖窪地，適合種杞柳，光和熱、水條件都優於其他杞柳區。青皮柳生長在河灘地，皮青、條粗，葉片較寬，一般高2米左右，質地鬆泡，畝產1500公斤左右。”
範長風有印象，剛才爺爺帶他去看的就是這種青皮柳。原來在他心裏，爸爸就是一個普通農民，沒想到父親懂得這麽多，此時，他對父親的敬意油然而生。他覺得爺爺如果是非遺的一座金礦，那麽爸爸的地位應該僅次於爺爺，是一座純銀礦應該絲毫沒有誇大。
爸爸繼續指著另一堆杞柳說。
“這邊是紅皮柳，紅皮柳生長在離淮河幹流較遠的崗坡及內河低窪地帶，高1~1.5米。條細，皮紅，葉片較窄，質地緊密，畝產1000公斤左右。”
“兩者相比較，青皮柳產量較高，而紅皮柳質量較好。”
範長風點了點頭。
“咱們淮河濛窪的杞柳，柳皮輕薄、柔韌、潔白、實心、著色力強，是柳條中的上品，能生產編製出幾十種工藝品和上萬個品種。”
範長風聽得津津有味，接了一句道：“爸，我小時候就聽有人唱過‘穆郢子簸箕，郜台子鬥，大河柳的柳貨天下走’是不是真的？”
“這還能有假，這唱詞裏的幾個地方還有我和你爺爺的徒弟呢？”範淮河一臉地自豪。
範長風很是興奮：“還有這事，我咋不知道呢？”
“你知道今天這一天裏，為啥爺爺和我讓你加深對杞柳的認知。告訴你吧，想要真正成為柳編傳人，就要學會識柳，和這些柳條相處得有感情，你下一步的編織技藝才能心想事成，夢想成真。”
範長風一下子醒悟了。
“爸爸，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要想成為真正的柳編人，首先要有柳編情、柳編夢，最後才有柳編路、柳編人的。”
範淮河哈哈一笑。
“我兒這個大學果然沒白讀，這理解能力比你爸快幾倍呀！”
範長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爺爺也湊到了柳捆子旁，見兒子和孫子聊得正起勁，也想湊個熱鬧。
“你們倆個幹啥呢，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呀，欺負我眼花耳背的，說，你們到底在我背後麵說我什麽？”
範淮河看著年邁的老父親笑了。
“爹，孩兒哪敢背後說你壞話呀，我是說，你兒子不如我兒子？”
爺爺範中華不高興了。
“嗯，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說話呀？”
“爹，你別著急上火呀，你看，你兒子我是一個初中畢業，我兒子呢是江淮大學的大學生畢業，而且還長得這麽帥，是不是你兒子不如我兒子了。”
範中華點點頭，一臉的無辜。
範淮河有點小得意，隨即看了看兒子範長風。
“長風呀，你看看呀，你爸就不如我爸了，你爸我是省級非遺傳承人，而我爸呢，他老人家可是國家級非遺傳承人，你說是不是？”
範長風臉上愣了一下，馬上笑開了。
“爸，你這說詞不光有道理，咋聽起來還那麽熟悉？”
範淮河說：“你以為爸爸天天不學習呀，這是孔子的兒子孔鯉說的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你子不如我子（對孔子），你父不如我父（對孔伋），我就是拿來套用一下，逗你爺爺開心呢？”
爺爺開心了麽，範長風皺著眉頭看了看爺爺。見爺爺氣得滿臉通紅，拿起拐杖就要打爸爸。
“你這個兔崽子，我咋聽你這話都是在表揚自己呢，看來，你不傻呀！”
範淮河一個勁地向爸爸求饒，範長風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聲響徹了整個農家小院，這一家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了。
直到媽媽喊了一聲“吃午飯了。”大家才放下手中的活計。
飯桌上，範長風問爸爸，下午學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