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悲劇

185悲劇

我到達萍姐家時,他們村裏正亂成一團,全部都是在找小平,小平的父母站在門口望著遠方不斷哭泣著。本來也正焦急萬分的萍姐看到了我,她有些驚愕與意外,大約想到前幾天我對她所說的話,還是有些懼怕我,不過她還是走上來。問我為什麽也來這裏了。

天正蒙蒙下起小雨,司機在身後為我撐起傘,我看向萍姐問小平這幾天為什麽無緣無故會消失。萍姐和我說。前一段時間還好好的,可這段時間也不知道她怎麽了每天做事情都心神不靈,時常擦著杯子,就摔了。

萍姐也問過小平怎麽了,小平一直不願說,以前萍姐和小平兩人無話不談的。小平從小和她親,有什麽話都會和她說,可這段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性子變得比以往更加木訥膽小。

我聽後再次問:“她這樣的情況什麽時候開始顯現的。”

萍姐摸著眼淚說:“好像是四個月前,那時候顧夫人和顧董剛結婚紀念日過完,當天她還去了顧家老宅幫忙,可回來後,就滿是心傷,前一段還好。就在前五天,她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直到大前天她莫名其妙塞給我一千塊錢,說是讓我去給我老伴治病,昨天就沒看見了。”

萍姐說到這裏,越發動容了,她說她這侄女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可從小小擔心,怯懦,從來不敢多說一句話,多做錯一件事情,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離家出走,不打招呼的事情。

五天前,正好是將萍姐喊進來逼問她木通的事情,之後家裏的仆人都傳開了。

我問萍姐:“你是不是和她說了木通的事情?”

萍姐哭著說:“說了。”她以為我還懷疑她,再次看向我,老淚縱橫說:“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千萬別報警,我真沒放木通。”

我看著雨越下越大,萍姐洗的發白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半,便讓司機將傘給了她,對她說:“好了,我沒有怪你,上次是我錯怪你了,你先進屋吧,報警找到你侄女才好。”

我這句話剛落音,忽然村莊入口處的小橋邊快速跑過來一個男人,他全身已經濕透了,滿身是汗,驚慌大喊說:“小平找到了!小平找到了!”

所有人圍了過去,萍姐也撐著傘走了過去焦急抓著他衣服問:“人呢?人呢!”

那男人喘勻氣許久說:“就在我們村莊不遠前的大塘內。”他看了一眼眾人的臉色,半晌,才猶豫又遲疑說了一句:“死了,現在浮在水上。”

他這句話剛落音,小平的父母忽然爆發一陣悲傷的哀嚎聲,在這仿佛與世隔絕的小村莊裏,莫名讓人心忽然冰冷。

小平被人村莊內的男人們打撈上來後,全身已經被水浸泡的發腫,雙目緊閉,臉上因為窒息的痛苦而有些扭曲,她被放平在岸上,懷中死死緊抱住一個東西,有膽大的男人走上前用了好大力氣才從她懷中把那包東西給拽了出來,裏麵的包內是一萬一疊的錢,總共有五萬,還有一張通往南榮的火車票,外加一大袋內細細分好的小袋木通。

我正要往前靠近時,身後的司機一把攔住我說:“夫人,您現在懷孕了,不宜靠近。”

我站在人群外,看著一堆人圍著小平的屍體指指點點什麽,小平的母親趕到後,衝入人群,看到躺在地下像是沉睡的小平,又看向地下那五疊濕噠噠的錢,她忽然跪在地上,撲在小平身上,淒厲哭著說:“小平,媽媽的好女兒,你這是怎麽了……”

這樣的場景,我從小到達都不願意看,看了讓人難過。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小平是因為最近家裏瘋傳我要報警的流言而驚弓之鳥,慌亂逃走,可為什麽會自盡,我沒有想明白。

最後村裏給出的結果,是夜裏慌張行走時,從塘邊的泥巴地上滑了下去。

因為就在她失蹤的前一天下了一場大雨,村裏的路都是最原始的黃泥巴,腳一滑,便會摔倒,而且又是在夜晚,她滑落下去,被一場暴雨澆頭而下,大約連呼救都沒來得及。布亞吉技。

這無疑是一個悲劇。

我從鄉下回到家後,顧宗祠也回來了,他問我去哪裏了。

我坐在餐桌上,保姆們將飯菜端上桌,我看向他說:“小平死了。”

顧宗祠正解著外套的手一頓,他看向我說:“哪一位小平。”

我說:“家裏的仆人,萍姐的侄女。”

他聽後,愣了半晌,坐在餐桌邊,看向我說:“吃飯吧。”

我們兩人都沒再說話,顧宗祠似乎是知道了些什麽,可是有些事情他不能說,我也不能說,因為所有人全部都在猜測中,誰都沒有證據,去指正那一個人,而且顧宗祠目前在顧氏還沒有自己的地位,就算知道,他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他將管家喊到書房談了大約一上午,下午時,別墅內的所有人全部召集開會,將一些仆人都辭了,其中也包括萍姐,第三天後,重新找了一批人進來,而顧宗祠派了一個人在我身邊負責我飲食與起居還有藥物。

對於他這些處理手段,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到了這一步,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

經過這一次仆人的大換洗後,關於木通的事情也恢複了一陣,我去醫院檢查了幾次,醫生說,孩子胎像已經穩固,還給了我彩超的圖像,照片內的孩子以自我保護的方式蜷縮著,我看不清楚他五官,隻看見他小手握成一個拳頭,當我看到這張照片後,忽然覺得,幸好當初我留下了他,盡管過程艱難,可一切都值了。

回到家後,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吃了一個蘋果,大約是懷孩子是一個體力活,看著看著電視,竟然漸漸睡了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過去,感覺自己身體被人碰觸時,我睜開眼去看,發現顧宗祠便站在我麵前,他手上正拿了一件毛毯為我蓋上,我看向他,半晌。

他也看了我許久,忽然笑了出來說:“現在入秋了,屋內沒開暖氣,睡覺時也該蓋點東西。”

我緩慢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將他蓋在我身上的毛毯往身上拉了拉,笑著說:“謝謝。”

他說:“不客氣。”

便有保姆來接過他公文包,我看了一眼時間問:“才下班嗎?”

他說:“最近公司比較忙。”

他坐在餐桌旁吃著晚餐,臉上有些疲憊,我也沒說話,客廳內電視機聲音,燈光暖黃,正在用餐的顧宗祠時不時看向電視屏幕,他忽然看向我說:“有沒有一種家的味道?”

我說:“有一點。”

他笑了一聲說:“其實沒有愛情,我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我說:“是挺好的。”

他問:“去醫院檢查怎麽樣了。”

說起這件事情,我從沙發上起身,開心的將手中的一張照片遞給他看,說:“孩子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笑著說:“很神奇。”

我說:“對啊,我也覺得很神奇,從什麽都沒有,到身體內住了另一個生命,這樣的感覺我有些無法形容。”

顧宗祠將手中的照片放下,繼續吃著飯,我重新收了起來,對他說:“晚安。”

他回了我一句晚安,我緩慢上了樓。

第二天早上,我剛從床上起來,還沒吃早餐,仆人接了個電話告訴我,說是顧家文清華打電話來,讓我今天去陪她挑選一下小孩子的衣服,我聽了說了一聲知道了,便去了浴室洗漱出來,穿好衣服下來吃完早餐。

自從上次文清華讓我跟著她去逮顧江河和薑婷後,她對我的忌憚似乎少了一點,甚至還有點友好的傾向,像這段時間她經常有事沒事坐在家裏給我還未出世的孩子織織毛衣,因為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她提前將男女的都織了一份,說如果是女兒的話,男孩子的就留著給顧瑩燈和沈世林的孩子,如果是男孩的話,女孩子的也留給他們。

怎樣都不算浪費。

對於她這一片好心我也沒有拒絕,全部準備好,便讓司機將我送到了顧家門口,我剛下車,入了顧家大廳,可空無一人,我在裏麵轉了一圈後,喚了幾句大嫂,沒有人應答我。我感覺奇怪,轉身便從大廳內走了出來,四處看了看,正想再次進入時,忽然感覺腦頂上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我剛動了兩下,抬臉,忽然看見有一隻巨大的盆栽從樓上急速摔了下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忽然有人抱住我往地下一滾,那盆盆栽便快速毫不留情的摔落在我耳邊,我還沒明白過來什麽,耳邊一片寂靜,眼睛隻是驚愕的看向那碎了一地的瓷器和泥土,我聽見自己心髒砰砰直跳,仿佛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一般,許久,抱住我的人,忽然將我臉往他懷中一按,將我視線從那一地碎瓷器和泥土上收了回來,他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沒記住我之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