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永遠張不開的嘴
“小子，你不要命了！”
狂風暴雨中，侯愛民一邊狂奔，一邊衝身後喊了一嘴，倍感驚詫。
沈飛是瘋了嗎？
竟敢在這樣的天氣中出來救人，難道他不怕死嗎？
這種極端天氣下，就算侯愛民自己手下都舍不得派出一個。
要知道培養出一位基因重組者，龍國要花費多少數億金錢。
他真怕手下出現意外才親自跑出來救人。
可沈飛你憑什麽。
憑你服用藍冰藥劑後，沒有重組出任何異能？
“候處，你重組的控火能力，這種情況下也沒用了吧，你又出來幹什麽！”
沈飛跟在他的身後，輕笑一聲，顯然毫不畏懼。
他明白，民管署二處此次前來調查的人裏，必然沒有控水異能或者控風異能者的存在。
甚至都沒有戰鬥型異能者存在。
不然那幫人也不會如此狼狽。
至於為什麽他要拚命出來救人？
不過是為了心中那一點意不平罷了。
目睹李文山一家慘劇之後，他做不到眼看李安民也落得這個下場。
尤其女孩李雲瑤那臨終前的一笑，深深刻入他的靈魂之中。
男人不可以沒有擔當，沒有擔當就沒有脊梁。
這句話貫穿李安民的一生。
李安民已用一生贖罪，最後又為了保護靈牌而放棄逃生機會。
這樣人可以死於病床之上，可以出門被石頭絆倒摔死，甚至可以死在吃飯時候不小心噎死，但絕不能死在狂風暴雨之中。
這讓人無法忍受。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將近百歲的退伍老人。
“你小子……”
侯愛民擦了把臉上的雨水，被沈飛懟得說不出話來。
誠然，他的控火異能在暴雨天氣下屁都沒用，除了身體素質比常人好一點外，還真沒什麽好逞能的。
此次他帶來的手下也大都是探查、搜索、監聽檢測方麵的異能。
畢竟天降藍冰事件中沒有邪祟出沒，內部在指派任務的時候，將它評級為一次E級任務。
侯愛民作為處長親自出現，不過是相當於度假罷了，誰知道能碰上這樣惡劣天氣。
“跟緊我，別在暴雨中迷路，我可不想找到李安民後又去找你！”
侯愛民隻好埋頭狂奔，意圖盡快趕到宗祠。
“嗬嗬，候處！你跑錯路了，這邊才是宗祠方向。”
沈飛已轉向一條小路，一路疾跑而去。
侯愛民回頭一看，苦笑跟了上去。
極端天氣之下，任何東西都看不清，若非他隱約能看到銀杏樹王，還以為這小子在村裏胡亂跑。
他卻不知，沈飛在夢中待了那麽長時間，早已對銀杏村輕車熟路，就算沒看到銀杏樹王，閉著眼睛也能跑到宗祠。
兩人一前一後終於趕到。
此時大雨瓢潑，雨水已經漫過了腳麵抵達了小腿位置。
兩人心中驚駭，這等暴雨也太凶猛了。
從山洞中衝出不過十幾分鍾，竟然已開始積水。
降雨量絕對超過400mm。
兩人來不及多想，一腳踹開宗祠大門，在裏麵尋找起來，同時出聲大喝。
找了一圈後不見蹤影。
“沈飛，你去祠堂，我去李安民居所。”
侯愛民扯著嗓子喊了半天，沒人響應後果斷分工。
沈飛點頭，舉著手電衝祠堂方向跑去。
他的手機在之前救孩子的時候就被刮跑，鬼知道跑去了哪裏。
此刻一腳踹開祠堂大門，手電一掃。
但見整個祠堂上陳列的靈牌果然被人收集起來，放入一個大包裹中。
可李安民去哪裏了？
沈飛打著手電掃了一圈，心中焦急。
就這麽一會的功夫，積水已經灌入祠堂，差點將他推倒。
“李老！老族長！”
他大吼兩聲沒有響應後，果斷將手電咬在嘴裏，扛起李氏列祖列宗，轉身衝出祠堂。
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知道什麽情況，積水漫灌的竟如此厲害。
他身高一米八三，才這麽一會的功夫大水竟已過了他的大腿，還在持續上漲。
再耽擱下去，絕壁會淹死在這裏。
沈飛扛著大包出來後，在院子裏又碰上了侯愛民。
“人呢？”
“沒看到！”
侯愛民也是一臉焦急之色。
一個百歲老人能跑到哪裏去，還拄著拐杖，難道已經被大水衝走了嗎？
兩人舉目打量，又遲疑了一會的功夫，積水已經到了腰肢的位置。
“走！再不走咱們都得死在這裏。”
侯愛民也扛不住了。
他今年四十多了，身體各項機能早已退化。
一旦積水形成泥石流，順著山峰滾滾而下，他和沈飛也必死無疑。
沈飛不敢托大，雖心中不甘，隻能隨著侯愛民向外淌去。
走已經是不能走了！
再耽擱一會就成遊了。
此刻身邊的水已變得渾黃，沈飛清楚這是龍門山裏的水灌下來了。
或許很快整個銀杏村都要被徹底淹沒。
兩人淌出了宗祠，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半山腰趕去。
一路上，沈飛死死咬著牙，不斷思索李安民到底跑哪裏去了。
可就在即將離開村子的時候。
哢嚓！
又一聲巨響，天空被映照得一片白光。
轟隆隆！
悶雷聲響過，傳入沈飛腦海中。
電光火石間，他猛地想起來了，想起來李安民跑去了哪裏。
“候處！你背著靈牌走，我去去就來！”
沈飛將背上大包裹往侯愛民身上一扔，轉身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
“哎，你特麽幹什麽去！不要命了！”
侯愛民沒想到這廝如此凶悍，竟然敢在大水裏順流而遊。
可惜沈飛一個冒頭後就再看不到蹤影。
侯愛民急得直想跺腳，可惜水已經漫到了他肚臍位置。
“艸！就你小子這麽玩，能活過一個月就算你命大！”
侯愛民左右看看，將靈牌包囊扛在肩上，攤開手掌。
噗！
一團濃烈的火球從他掌心冒出，不過被暴雨擊打，顯然很快就要覆滅。
侯愛民一咬舌尖，劇痛之下火球再次變大，大約有了足球大小。
“起！”
他奮力一扔將火球扔到半空，想要查找沈飛下落。
火球照亮了方圓五十米的景象，可惜到處是大水漫漫。
當火球黯然熄滅，侯愛民也沒看到沈飛身影。
“真是夠了！走進科學個屁，你特麽的走進閻王老爺身邊吧！”
侯愛民大吼一聲，抓住身旁的一顆銀杏樹迅速攀爬。
他也跑不了了。
因為個子低，大水幾乎漫灌到了他的胸口位置，還跑個球，趕緊上樹躲避才是保命的辦法。
至於沈飛是真顧不上了。
侯愛民三下五除二爬上大樹之後，舉目遠眺，所見到處一片漆黑。
他心中一沉，這小子大概率是沒了。
……
與此同時。
沈飛已順著急流直衝而下。
沿途他焦急地看著四周，回憶著夢中場景，尋找李家老宅的方向。
李安民去了哪裏他已經能百分百肯定，必然去了李家老宅。
他猛然想到，既然戰死的李文山父子、王秀珺、何愛秀都供奉在李氏祠堂。
那麽還有一個人肯定被供奉在了李家老宅。
李雲瑤！
這個以悲劇收場的女孩，死後肯定是不能入宗祠的，甚至連家族祖墳都不能入。
她要麽埋在荒郊野嶺，要麽埋在李家老宅。
不論埋在哪裏，沈飛推斷她的牌位肯定在那個地方。
李安民如果收起全族列祖列宗的牌位，必定也要收起自己姐姐的靈牌。
或許他這一生最愧對的人，就是李雲瑤。
當沈飛隨波逐流到了一處民宅附近時，手電無意一打，眼前一亮。
麵前不遠一處破敗民宅，不正是記憶中李家老宅。
他慌忙勾住身邊一顆銀杏樹，借力一蹬後向那裏遊去。
帶著最後一點希望。
嘭！
沈飛全力撞開破敗的房門，手電一打果然看到一個老者正站在屋裏，愣愣地看著眼前發呆。
不正是老族長李安民。
他的眼前是一個靈牌，上寫【先姐李雲瑤之蓮位】。
兩束白色燭光照亮了整個屋子，老頭正扶著拐杖站在水裏，老淚縱橫。
由於沈飛撞開了門，大水順著灌了進來，差點將李安民當場衝走。
沈飛奮力一撲，一把攥住李安民衣服。
“老爺子！你要陪著你姐姐一起下地府嗎！”
喊完，他不由分說抓著老頭就要離開。
大水已經幾乎漫到沈飛的胸口，可見漲勢有多麽的快。
“沈飛！你……放開我……我……已活夠了！”
李安民顯然沒想到沈飛竟然會找來這裏，開始掙紮。
“今天是我姐忌日，天降狂風大雨，想必是我姐來帶我走了！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沈飛鼻子差點氣歪。
這老頭怎麽戎馬一輩子，還這麽封建迷信。
他一邊扯著李安民，一邊厲聲大喝。
“老爺子！我若給你說，那龍王淚不是龍王在哭，而是你姐在哭，藍冰就是她落下的眼淚，她還沒死，你還死不死了！”
“什麽？”
李安民渾身劇震，不可思議的看向沈飛。
沈飛已懶得再說，拉扯著他向外遊去。
李雲瑤死沒死他不知道，他隻知道李安民再折騰下去，兩個人都要死。
“我推你上去！快！先爬上樹！”
沈飛將李安民拉扯到門外後，用腳勾住一顆銀杏樹，托著李安民讓他向上爬。
或許是求生本能，又或者是想到得知姐姐下落。
年近百歲的李安民竟攀著樹幹，在沈飛的推搡下真爬了上去。
沈飛鬆了口氣，跟在後麵也迅速爬上。
兩人在一處分叉處停下，坐在上麵靠著樹幹喘氣。
終於安全了！
沈飛看著身下滾滾洪流，鬆了口氣。
這樹至少三百歲高齡，十幾米高，再爬五六米都沒問題，就算大水再漲也能逃命。
一切隻能明天山上的人下來救援好了。
“沈飛！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姐她到底如何？”
李安民卻依舊沉浸在沈飛的話裏，一把抓住沈飛衣領。
老人手勁奇大，沈飛身子一晃差點摔進水裏。
李安民見狀趕緊鬆開，眼睛還死死的瞪著沈飛。
沈飛張了張嘴，就要說出那日最後看到的事情。
哢嚓！
誰知，就在他要開口說話之時。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極其粗壯的閃電。
這次竟然真的劈了下來。
轟！
卻不是悶雷的聲音，而是遠處一道火光衝天。
兩人轉頭驚駭的看到，那閃電竟然劈到了一顆銀杏樹上。
那棵活了五千年的……
銀杏樹上！
銀杏樹王在暴雨下燃起熊熊大火，顯得是那麽詭異，那麽離奇。
“鏘……鏘……”
兩人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一聲悲鳴突然從高空中響起。
沈飛下意識抬起了頭，渾身劇震。
一隻透體純白色的大鳥突然從天空劃過，直接衝向銀杏樹王。
它似乎要飛蛾撲火，要撲滅那暴雨之中熊熊燃燒的火焰。
“雲瑤！”
沈飛看著這奇異的場景，失聲喊出那女孩名字。
這白色大鳥的模樣和他夢中所見，竟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