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隻陪我夫人跳舞

裴湛山牽著樊亭離開了屋子,這一晚月色極好,夜空中繁星閃爍,樊亭瞧著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輕聲說了句:“好多的星星。”

裴湛山也是抬頭向著夜空看了一眼,他其實很想告訴樊亭,他對她的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可話到嘴邊又覺得肉麻,隻得抱住了她,為她擋住夜間的寒風。

樊亭向著裴湛山看了一眼,她曉得他是行伍出身,又哪會有陪著她看星星看月亮的那些羅曼蒂克的心思,她要有這種期盼,那也實在是難為他了。

樊亭低下了眼睛,隨著裴湛山一道上了汽車。

到了楊公館,樊亭挽住裴湛山的胳膊,與他一道下了汽車,裴湛山手握實權,雖說勢力大多在北地,可到了南方也仍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楊司長攜夫人親自出門迎接,其餘賓客也多是走了出來,一睹七省督軍的風采。

樊亭唇角噙著得體的微笑,站在裴湛山身邊聽著他與楊司長等人寒暄,裴湛山似乎就有這種本事,像他與楊司長等人不過是初相識,卻都親熱得像是認識許多年的親兄弟似的,裴湛山倒也會跳舞,甚至跳得還不錯,對於“玩”他還是有一定無師自通的本事的,他今晚穿著一身筆挺的軍禮服,更是襯著肩寬腿長,英氣逼人,瞧著倒也挺唬人的,怎麽也看不出他其實是個窮小子出身。

樊亭與裴湛山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大廳,楊公館本就奢華,今晚更是顯得富麗堂皇,男女賓客們盛裝出席,觥籌交錯,一派奢靡的氣息。

待音樂響起,楊司長夫婦邀請裴湛山夫婦一道進入舞池,裴湛山摟住樊亭的腰,兩人翩翩起舞,裴湛山身形高大,更是襯出了樊亭的嬌美,兩人一剛一柔,看起來倒也十分賞心悅目。

一曲舞畢,圍觀的賓客中爆發了熱烈的掌聲,裴湛山向著賓客們頷首示意,牽著樊亭的手去了一旁歇息。

有侍者送來了果汁,裴湛山接過送在了樊亭麵前,見楊夫人已是笑盈盈地迎了過來,與樊亭聊起了天,裴湛山遂是道:“亭亭,你在這和楊夫人聊聊天,我一會就回來。”

樊亭曉得這樣的場合他自然也有許多應酬的,她點了點頭,輕聲說:“好的,你少喝些酒。”

裴湛山的唇角浮起了笑意,他拍了拍樊亭的手,與楊夫人打了聲招呼後起身離開。

見裴湛山離開,又有許多貴夫人千金小姐之類的圍了過來,都是親親熱熱的和樊亭說著話,樊亭的臉上一直都掛著親和的微笑,與夫人小姐們閑聊著,心裏卻是倦極了,隻想著這一場舞會能早些兒結束。

裴湛山與楊司長等人去了一旁抽煙,男人們的話題自然繞不開軍政時事,裴湛山與眾人表麵上都是稱兄道弟,熱絡得很,可不管楊司長等人如何變著花樣打聽,稍微重要些的消息從裴湛山嘴裏卻是一個字也套不出來,待裴湛山離開後,楊司長冷下了臉,與一旁的下屬冷聲道:“裴湛山這個人就是隻笑麵虎,不好對付。”

裴湛山倒無心理會楊司長背地裏說自己什麽,他穿過舞池,想著去看樊亭,卻見眼前驀地走來一道娉婷玲瓏的身影,她穿著一襲曳地長裙,領口開得極低,若隱若現地露出一抹雪白的春色,隨著她的走動,吸引了無數男人的眼睛。

“裴督軍。”女子在裴湛山麵前站定了身子,她的聲音極為動聽,帶著些許的沙啞,卻更顯得魅惑。

裴湛山瞧著她那雙媚眼,隻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她是誰,還是一旁的林副官湊在他耳旁道,“大帥,這是話劇名伶梅子秋,您和夫人看過她的戲的。”

裴湛山想了起來,對著眼前的女子打了個招呼:“原來是梅小姐。”

梅子秋嫣然一笑,對著裴湛山發出了邀請,“裴督軍,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抱歉,梅小姐,我隻陪我夫人跳舞。”裴湛山十分禮貌的回絕了梅子秋的邀請。

梅子秋臉上的笑意便有些掛不住了,很是勉強地說了句:“夫人好福氣。”

裴湛山也不願和她耽擱功夫,與其點了點頭後便是越過了她,向著樊亭的方向走去。

他看著樊亭在和一幫太太們聊天,她們說的都是吳儂軟語,蘇州一帶的方言他聽不懂,可見樊亭唇角含笑,難得見她笑得開心,他倒也不好意思硬摻和進去。

裴湛山有些百無聊賴地收回了腳步,恰在此時見舞台上多了一個身穿白色紗裙的歌女,在那兒唱了一支曲子。

裴湛山皺起了眉,隻覺得此女唱的曲子與自己平日裏聽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忍不住低聲道了句:“這唱的什麽玩意?”

“督軍,這位小姐唱的是西洋歌劇,大致說是一位少女與情郎分別,情郎答應她一年後就會來娶她,她卻等了好些年,一直沒有等到自己的情郎。”身邊傳來一道溫潤的男聲,裴湛山側過身看了一眼,見開口的正是葉廷深。

裴湛山笑了,說,“又是癡情女薄情郎,天下間怎還有這種傻子?這男人早就把她忘了,她也該早早嫁人,等個什麽勁兒。”

裴湛山說完燃起了一支煙,剛抽了兩口,就見樊亭向著這邊走了過來,他連忙熄滅了煙,對著樊亭迎了過去。

“裴督軍。”樊亭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邊還跟著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子,看見裴湛山後,那女子似乎有些緊張,和裴湛山喚了句。

“湛山,這位是趙晴,我們以前是女中的同學,她邀我明日去她們家做客,好嗎?”樊亭眼眸溫和,與丈夫輕聲問道。

“這當然好,趙小姐,你和亭亭既然是同學,以後就多走動走動。”裴湛山對著趙晴十分和氣,媳婦的同學,可不得好聲好氣麽。

趙晴唯唯諾諾的答應著,也不太敢去看裴湛山,隻與樊亭道:“那麽樊亭,咱們說好了,明日我在家等你。”

“好。”樊亭答應著,趙晴站了片刻說了兩句話就是離開了,待她走後,裴湛山摟住了樊亭,與她低聲問道:“好玩嗎?”

樊亭不忍拂了他的意,點了點頭,說,“好玩。”

“那以後有有這種舞會,咱們再過來。”裴湛山眼睛一亮,與妻子微笑著開口。

樊亭曉得他天**熱鬧,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無法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的,做他的妻子更要陪著他出席各種活動,去應酬八方來客,樊亭自忖自己並沒有那個能耐,她不善交際,不能像別的夫人那樣長袖善舞,把所有人都招待得滴水不漏,她瞧著卻隻覺得厭煩,看著裴湛山的笑容,樊亭心裏甚至生出了一點絕望。

“裴湛山……”樊亭喊了他一聲。

“嗯?”

樊亭很想告訴他,自己不喜歡這些場合,更不喜歡這些人,這些人奉承她,討好她,旁敲側擊地想從她嘴巴裏打探消息,亦或是想通過她去認識裴湛山,用他手中的權利去謀得好處。

樊亭有些倦,也有些累,她想,她應該更適合嫁給一個本地的鄉紳,兩家門當戶對,沒那麽多交際,也不會有那麽多的虛情假意。

“屋子裏有些悶得慌。”樊亭把所有的話都是咽了回去,輕輕地開口。

“那我們出去透透氣。”裴湛山為她係好了披風,牽著她的手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