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要回蘇州

聽著葉廷深的話,樊亭想起母親臨終前也是含著淚抓著她和樊玲的手,一聲聲地叮囑著,要她們姐妹倆好好地照顧彼此,好好地過日子。

樊亭念及此,心裏更覺酸澀,她的眼角凝結著一滴淚,像是夜空中最美的一顆星。

“夫人,傳說去世的人會在天上看著咱們,您過得好,母親就放心了。”葉廷深看見了樊亭眼角的淚花,他的嗓音低緩,卻仿佛蘊著一股能夠撫慰人心的力量。

“我也聽說過這個傳說,他們說死去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可天上的星星那麽多,到底哪一顆才會是我娘呢?”樊亭眸心閃爍著水光,抬眸向著夜空中望去。

“那就繼續放水燈吧,河神會把您的思念帶給她。”葉廷深道。

樊亭微微一驚,向著他看去:“葉秘書,你也曉得放水燈的習俗嗎?”

“我娘就是蘇州人。”葉廷深看著她的眼睛。

樊亭微微笑了,“這樣說來,葉秘書和我也算半個老鄉了。”

“是。”葉廷深也是淡淡笑了。

“好,”樊亭吸了吸鼻子,“那我繼續放水燈。”

樊亭說完又是在水塘前蹲了下來,從籃子裏拿起一盞水燈慢慢的放進了水中。

葉廷深在一旁陪著她,也是俯下身,拿起一盞水燈送進河中。

兩人看著一盞盞的水燈隨著水花飄走,都是許久不曾說話。

“這裏風大,夫人還是早些回去吧。”葉廷深開了口,看著樊亭瑩白的麵容,眼中蘊著深邃的光。

“嗯,多謝你了,葉秘書。”樊亭慢慢地起身,與葉廷深道別後,向著主樓的方向走去。

葉廷深望著她的背影,卻是站了許久方才離開。

樊亭回到主樓,解下了鬥篷,路過偏廳時就見裴湛山與裴大山,還有他的幾個手下等人又是開了一桌,桌上已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喝完的酒瓶,裴湛山正在那裏和手下劃拳,就連外麵的軍裝也是脫去了,侍衛長和林副官也在,不知道是誰講了一個粗俗的笑話,聲音極大,就連樊亭在廳外都聽見了,那笑話很葷,樊亭覺得不堪入耳,裴湛山卻是哈哈大笑,順手拿起一個酒碗端起來喝了兩口,樊亭默默地看了丈夫一會兒,她掩下眸子,讓下人備下醒酒湯,自己則是先上樓去了。

半夢半醒間,樊亭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他的呼吸滾熱,帶著濃烈的酒氣,粗糲的手掌探上了自己的睡裙中去,整個人都是向著自己壓了下來。

樊亭迷糊地睜開眼睛,去推他:“裴湛山……”

許是酒精催動了情穀欠,今夜的裴湛山比起往日更為情動,他的大手近乎粗暴地去撫摸著妻子,樊亭躲避著他的親吻,幾乎是哀求道:“不要,我累了。”

“亭亭……”裴湛山隻覺得渾身火燒火燎,急需妻子的冰肌玉骨來為他將這一團火熄滅,他扣住了樊亭的手腕,啞著聲音和她保證,“別怕,我會輕些……”

他褪去了她的睡裙,樊亭覺得很疼,她不再掙紮了,隻默默承受著,轉過頭無聲地哭了。

時針已是指向了九。

“真是不嫌臊得慌,睡到這個點還不起來,怕別人不知道湛山昨夜沒守歲,跑去了她房裏?”

裴母端坐在沙發上,吳桂霞與孫華玉都是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側,今兒是大年初一,兩個兒媳婦都是早早來為裴母請了安,唯有樊亭一直到現在還沒見到蹤影。

聽著裴母的話,吳桂霞賠著小心道:“娘,弟妹身子不好,年輕人,貪睡些也尋常的。”

“大嫂就愛體諒人,我家儒文還是個孩子呢,昨兒守歲守了一夜,今兒還不是一大早就來給娘請安了?要我說,這大年初一的不見人影就是沒規矩。”孫華玉對著吳桂霞翻了個白眼,輕蔑地開口。

“昨夜老三都喝醉了,又是大過年的,還不忘仗著一張臉去勾引丈夫,也不怕神靈怪罪。”裴母緊繃著一張臉,想起一早從守夜的嬤嬤那兒聽來的話,隻覺心裏氣憤不已,“小夫妻倆哪天親熱不好,大過年的也不收斂點,就算老三是個爺們,做妻子的就不知道勸勸他?說是什麽書香世家的小姐,也不知道是哪門子的小姐。”

樊亭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了裴母的房間外,不過是下了樓走了一段路的功夫,她隻覺得小腹裏絞著疼,剛要進屋去給裴母請安,便聽見了裴母的這番話來。

樊亭的臉色蒼白,渾身竟是忍不住的發抖,一旁的丫鬟嚇了一跳,連忙道:“夫人,您怎麽了?”

樊亭沒有理會那丫鬟,她轉過身向著樓上走去,下身仍是撕裂一樣的疼,她卻什麽都顧不得,進了臥室,就見李嬤嬤和樊玲都在,樊亭開口就道:“李嬤嬤,咱們收拾一下行李,今天就回蘇州。”

“夫人,怎麽了這是?”李嬤嬤愣住了,不曉得好端端的,樊亭怎麽要回蘇州。

“姐姐?樊玲也是不解,她看著樊亭臉色不好,隻十分擔心地上前握住了樊亭的手,“你怎麽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是,我不舒服,二妹,在這裏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我們快走。”樊亭噙著淚,自己先是打開了櫃子,將自己平日裏常穿的幾件衣裳全都拿了出來。

樊玲與李嬤嬤對視一眼,都是有些手足無措,樊亭一麵收拾著行裝,一麵與丫鬟吩咐道:“你去把乳娘喊來,讓她把念念包嚴實些。”

“是。”丫鬟不敢多嘴,按著樊亭的吩咐匆匆離開了臥室,很快乳娘就抱著孩子趕來了,樊亭上前抱過女兒,見孩子在繈褓中甜甜地睡著,她心裏一酸,剛在孩子的臉上親了親,眼淚就是滾了下來。

“你這是要去哪?”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樊亭抬眸看去,就見是裴母帶著兩個兒媳婦趕了過來,許是聽見了動靜,裴母的臉色十分難看,對著樊亭問道。

“我要回蘇州。”樊亭迎上了裴母的視線,定定地吐出了幾個字來。

“反了你了,丈夫婆婆不說話,你自己說走就要走?大家小姐就是這個家教?”裴母厲聲斥道。

“我的家教如何用不著您來評判,我今天一定要帶著念念回蘇州。”樊亭抱緊了孩子,她身子柔弱,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