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上)雞冠山下龍虎鬥 草莽原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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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覺華島,大家總算有驚無險,上得岸來,眾英雄且自散去,洪七與嶽飛等住進客棧。由於峨嵋派大弟子被無鼻藝人術魯所殺,在岸邊看守馬匹的弟子還不知情,等到大家一起登岸,了又未了師太帶領弟子向海上祭拜,畢竟,大弟子慧憫跟隨自己多年,情同母女,不成想,她命喪獼猴之手,魂丟異鄉,現在,大家就要走了,祭拜一下,也算心中有個安慰。

當她們路過嶽飛等人住的靖遠客棧時,思陽姑娘一眼看到小二正在給嶽飛的馬匹洗刷飲遛,忙向師傅說:“大家很辛苦了,歇息一夜再走吧!”了又未了師太經過覺華島一事,也感覺身心俱憊,答應眾弟子就在客棧歇息。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師太就催促弟子趕緊起床,早早趕路,思陽姑娘倒是起的早,不等師太來叫,早已準備好一切,還幫著師太忙前喊後,洪七、湯懷、王貴、張顯等人都起床相送,唯有嶽飛似乎睡的很沉,就算外麵那麽大動靜,依然發出甜甜的鼾聲,張顯估計大哥這幾日實在太勞累,不忍心叫醒他,當大家都到門外後,思陽姑娘對師太道:“師傅,我回客棧再看一遍,看看有沒有東西落下。”說完,回轉身形,快速進入客棧,功夫不大,她又回到師太身邊,說:“沒有東西落下。”接著,與大家一起翻身上馬,迎著清晨的霧靄向關內進發。

清脆的馬蹄聲由近及遠,估計師太等人已經走了,洪七王貴等人也陸續回到客棧內,躺在炕上的嶽飛,趕緊將手中的物件塞入懷中,洪七等人無從知曉。原來,就在大家相互道別的時候,思陽姑娘回到客棧,她風風火火地經過嶽飛住的房間,隨手打出一個物件,不偏不倚落在嶽飛的炕頭。

起初,嶽飛聽到客棧內的腳步聲,並不知道是思陽姑娘,聽到有物件破窗之聲,還以為歹人打來的暗器,他翻身滾到一邊,機敏地接住物件的尾部,拿在手中,他才知道,手裏的物件並非是什麽暗器,分明是一個女兒家的絹帕,似乎絹帕內包裹著一枚玉器一樣的東西,他打開一看,果不其然,一枚田黃玉雕刻的“連心鎖”,鎖背麵刻著生辰八字。隻見絹帕上繡著一幅優美的圖畫,正中央是月光籠罩下一片繁茂的棗樹林,入林口的石凳上坐著一位美少女,少女雙手掐著腿,臉上驚現一臉痛苦之色,旁邊一位少年蹲下身來正在為她療傷。絹帕的右上角繡著《上邪•漢樂府》:“上邪!吾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絹帕的左下角落款是:慧愫。

嶽飛對絹帕上的圖畫並不陌生,隻是不知道慧愫是何人?仔細想一想,也就釋然了,因為,從了又未了師太被殺的大弟子慧憫,他可以猜想,這個慧愫一定是思陽姑娘。嶽飛猜得不錯,了又未了師太的徒弟都是“慧”字輩,而且,每個徒弟後一個字都是樹心旁,如:大弟子慧憫,二弟子慧恤,慧怡、慧愜、慧怩、慧愫、慧懾、慧慎。正是有了這八位得意弟子,了又未了師太才創出了峨眉派“八門兜底劍陣”,使各幫各派都不敢小覷峨眉。

見洪七等人回來,嶽飛趕忙起床,並對自己沒能親自送師太表示惋惜。洪七安慰嶽飛道:“人在江湖,難免事事周全,他日相遇,再表歉意也不遲。”嶽飛道:“洪兄,也隻好如此了。”說完,他囑咐大家收拾東西,吃過早飯早早趕路。

嶽飛洪七等五位少年才俊性格開朗,趣味相投,朝氣蓬勃,意氣奮發,離開靖遠客棧,曉行夜宿,非止一日,他們已然入關,盡管燕雲十六洲還是金人地界,但是漢文化氣息迎麵撲來。一路之上,五位年輕人多親多近,歡天喜地,尤其是嶽飛和洪七更是惺惺相惜,相見恨晚,在進入大宋地界後,嶽飛與洪七“撮土為爐,插草為香”,義結金蘭,其他人除叫嶽飛大哥外,也都尊洪七一聲大哥。自此,一場聲勢浩大的武林聚會,隨嶽飛洪七他們的離散而宣告結束。洪七結拜之後回洛陽總舵,嶽飛領湯懷、王貴、張顯繼續回湯陰。

按下洪七不表,單說嶽飛等人一行。過了幽州就進入太行山脈,那裏的鄉音,那裏的空氣都帶著家鄉味,讓出門半載的四個年輕人異常興奮,要知道,這次出門之遠,時間之長,都是他們平生的第一次,眼看就要回到家鄉,真有一種遊子思歸、牛犢舔情的感覺,特別是張顯,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都有些濕潤,湯懷王貴兩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就差沒哭出來,坐在馬上摘下一束鬆針使勁地嗅著,隻有嶽飛還算鎮定,喜怒不行於色,盡管內心很激**很興奮,但表麵上看不出來,嘴裏不停地催促大家快些趕路。

連綿不斷、山巒疊嶂的太行山脈不僅群峰巍峨,而且橫跨數省,養育著無數的中華兒女。再往前走就是雞冠山,過了雞冠山就是瀝泉山,雖然日頭已過中天,但是,隻要快馬加鞭兩三個時辰也就可以到家了,張顯打馬如飛,一邊跑,一邊在馬上做著各種動作,顯得異常興奮,嶽飛等三人信馬由韁地跟在後麵,功夫不大,四人已經來到雞冠山腳下,一直在頭前開道的張顯在馬上安分起來,畢竟,山道不同於尋常道路,他剛剛握緊韁繩,在他前方竄出一匹黑馬,硬生生攔住去路,隻見馬上端坐一人,平頂身高在七尺開外,黑臉膛,黑中透紅,紅中透亮,銅鈴似的大眼睛,配上兩道粗黑的掃帚眉,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凶相,高挺的鼻梁,配上一對招風耳,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國字大臉配上一張大嘴叉,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大腳走天下,大嘴吃四方”的福將,雖然,此人生得是凶神惡煞,但是,臉上帶著一團的正氣。

張顯一看前方的道路被此人擋住,他趕緊一帶馬韁繩,怕兩馬衝撞在一起,口中喊了一聲:“籲……”戰馬在崎嶇的山路上踏著碎步,發出清脆的響聲。隻見對麵這位大漢高聲喝道:“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不拿銀子來消災,大爺管殺不管埋。”張顯一聽,心裏這個氣呀,自己隨嶽大哥殺金兵,過回鶻,大鬧土兒城,從來還沒遇到過攔路搶劫的,眼看要到自家門口了,卻遇到一個劫道的。

他一提戰馬,高聲喝道:“你是什麽人?敢在此攔路搶劫,你也不問問我們是什麽人,就敢劫道;就算劫道,也該找個地方,在這裏劫道,即使我答應,可我*這杆點鋼槍也不會答應。”說完,張顯從得勝鉤上摘下點鋼槍,就要與黑臉大漢交手。

這時,嶽飛在後麵看得真真切切,一催閃電搏龍駒,拍馬來到近前,問道:“這位好漢,你是什麽人?什麽事情不好做,非要在這裏做這個山賊山大王。”黑臉大漢聽了小白臉的話,哈哈大笑道:“世上三百六十行,有做買的,就有做賣的;有做官的,就有要飯的;有為富不仁的,就有殺人劫道的。本大爺殺富濟貧,扶危濟弱,決不濫殺無辜。要問俺是什麽人嘛!哼,你們在馬上坐穩當了,說出來,你們千萬不要從馬上掉下來,尤其是你這位小白臉,別嚇尿褲子。俺師傅的大名如雷貫耳,皓月當空,他就是陝西老隱士周桐……”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嶽飛等眾人聽了,大吃一驚。頓了片刻,黑臉大漢又道:“他就是陝西老隱士周侗周老先生的師弟,家住陝西鳳翔府的牛一鐧,至於俺嘛,更是頂頂大名,姓牛,單字名皋,爾等隻要留下買路錢,趕緊逃命去吧!”嶽飛一聽,心中很納悶,沒聽說義父還有一位姓牛的師弟,再看眼前的這位大漢,歲數與自己相仿,難道是義父最近才收的徒弟嗎?思量片刻,嶽飛高聲問道:“牛皋,你見過周侗老先生嗎?”

牛皋一愣,他以為自己的話能把幾位唬住,沒想到小白臉會反問自己,心想,俺打娘胎裏也沒見過周侗老先生,他黑臉一閃道:“啊!沒見過,可他就是俺的師伯。”牛皋黑下臉來死認周侗是他師伯,嶽飛隻好說:“既然如此,在下問你一句:是周侗老先生讓你來當山賊的嗎?”牛皋一聽此話,不幹了,高聲喝道:“好啊!你敢這麽說俺師伯,就是侮辱他老人家,俺和你拚了。”

說完,右手從背後抽出四棱镔鐵鐧,就要向嶽飛砸來,握槍在手的張顯,一看黑大漢衝過來,他一擺手中點鋼槍,直奔牛皋麵門刺去,眼看點鋼槍就要刺中牛皋,牛皋不躲不閃,反而輪起四棱镔鐵鐧照著張顯耳門鐧來,嘴裏還喊著:“鐧耳朵!”張顯這輩子也沒想到,還有這麽打戰的,自己的槍快要刺中他了,他不僅不躲,反而用鐧朝自己打來,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點鋼槍已經刺出,再想收回來格擋,肯定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張顯丟掉大槍,一骨碌從馬上滾了下去。

牛皋一看張顯掉在馬下,也沒催馬,而是從馬上跳下來,與張顯在地上打在一起。起初,嶽飛被牛皋不要命的打法嚇了一跳,再看張顯掉在馬下,以為牛皋不會錯失良機,肯定會趕盡殺絕,天山神掌蓄勢待發,可是,他們看到牛皋並沒有趁人之危,而從馬上跳下來,與張顯在地上拳來腳往,不禁對這位黑臉大漢肅然起敬。

隻見張顯剛剛起身,牛皋就是一個“插花蓋頂”朝張顯頭頂打來,勁道又猛又急,張顯不敢怠慢,趕緊一招“拗步拉弓”,撤右腿,抬左手,擋著牛皋的手臂,右手一個“黑虎掏心”直奔牛皋前胸,不知是牛皋躲得慢,還是牛皋藝高人膽大,他不躲不閃,結結實實挨了張顯一拳,牛皋還沒怎麽樣,張顯倒覺得手腕子生疼,心想:“這位黑臉大漢的內功挺深厚,我不能和他硬拚,使出師傅教我的看家本領,否則,還真贏不了他。”一念之間,張顯快速變招,右拳變掌,一招“白蛇吐信”向牛皋喉嗓插來,牛皋一看張顯變招,嘴裏喊道:“唷嗬!小子,你變招還挺快,本大爺今日不給你點厲害,你也不知道‘鹽打哪兒鹹,醋打哪兒酸’。”

說完,來了一招“撥雲見日”撩開張顯伸過來的單掌。張顯的“白蛇吐信”是假,中途變招才是真,張顯緊跟著一個“踢打獅球”向牛皋肋下踹來,眼看就要踢中牛皋,牛皋不慌不忙,微微後退一步,使了一招“貂蟬拜月”,化解張顯踢過來的雙腿,這麽一個傻大黑粗的漢子,使出“貂蟬拜月”這麽優美的動作來,的卻讓嶽飛等人忍俊不禁,牛皋不管這些,雖然動作不太優雅,但是很管用,“貂蟬拜月”堪堪使完,緊跟著一招“霸王扛鼎”,左肩朝前,整個人衝張顯撞來,這又是一招拚命打法,張顯已經見識過他的厲害,趕緊跳出圈外。

剛想進招,王貴從馬上來了個“鷂子翻身”,來到牛皋近旁,一招“劉邦獻印”,雙手如抱,想掐住牛皋的脖頸,牛皋怎麽可能會“引頸就戮”,把脖子往王貴手上送呢?牛皋一看不好,自己要自投羅網,想停身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橫下一條心,來了個“衝陣斬將”,右掌向王貴脖項斬來,“霸王扛鼎”在前,“衝陣斬將”在後,力道非常大,王貴趕緊一個撤身倒退,躲過牛皋一掌。

王貴還想進招,湯懷從背後抽出“子母鴛鴦棒”,摟頭就打,牛皋一個拗步,躲開湯懷一擊,嘴裏嚷道:“哎唷,拳腳打不過,開始動家夥了,大爺就配你們玩玩。”說完,從背後抽出四棱镔鐵鐧,照著湯懷的“子母鴛鴦棒”由下向上蹦開,兩件兵器撞擊到一起,隻聽“當”的一聲,相碰的地方擦出一溜火花,湯懷右手握住的子棒,幾乎拿不住了,隻感覺虎口發熱,棍棒發燙,差點兒沒把子棒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