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專注的舞者
第十二章 專注的舞者
一打開體育館的門，林璠心裏的不舒服立刻就來了：白若寒正和一個身材高挑紮著馬尾的女生神神叨叨的說著什麽，看那神色親昵，說的好像還是什麽悄悄話！
隨後趕來的林琋輕笑道：“嗨，白若寒這小子還真不經說啊，這才幾分鍾的功夫都勾搭上了哈！”
林璠回頭給了林琋一記衛生球，道：“喂，林琋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處處針對白若寒，是不是今天的挫敗感來的太強烈讓你受不了怎麽變得這麽八婆！”
林琋輕輕一笑，不帶絲毫煙火氣。尐?χ說?箼5?手5?5打ち林璠卻被這一笑弄得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這時白若寒已經和徐馨慧分道揚鑣，他繞過下麵的觀眾席，從底測的通道來到了空著的籃球架下。淡黃色木紋閃著柔和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打個滾。踏上去跑兩步，隻覺得一股柔和的彈性從腳底傳來，讓人有一種起舞的衝動。
白若寒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裏的環境，他下意識的想到，要是以後天天在這裏練球那該多爽！第一眼就喜歡這裏的白若寒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但第一眼喜歡上之後就想長期盤踞於此的，他可能是第一個。
“也許我也該弄個體育館的管事來當當……”白若寒一邊做著熱身運動一邊想著，“除非這個世界特別變態，要不然高中那點課程應該問題不大，以後要是呆在這裏的時間比教室和寢室更多那就對了。這家夥非跟著人家小美女考什麽交大附中，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林琋見白若寒熱身個沒完，不由噓道：“這小子看起來很專業嗬，熱身運動做的這麽到家！不過，看他這模樣好像是馬上要上場比賽的樣子，不會要我們在這這幹看著一直到他玩爽吧？！”
雖然前麵已經做過了足夠的熱身運動，手腳筋骨都已經活動開了，但白若寒還是認真的又做了一次——說不定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馬勞頓，之前的熱身效果已經消失了呢！白若寒自是深知大半的運動傷病都是由熱身不充分造成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副身板，他可不想球還沒摸夠呢先被傷病困擾。×?ｓ!尐5說5箼5首發
林璠心下更奇，白若寒這熱身運動確實做的一板一眼，如同在進行一場莊嚴地儀式，態度那個虔誠，好像最篤信的教徒在向他的神祈禱。
要知道以前的“白若寒”可是向來不怎麽喜歡場前熱身的，有時候在林璠的嚴盯死守之下，他還要用上場一運動什麽不都開了來搪塞一番呢！
“如果說在新苑小區的熱身是為了增強‘神功’的效果故作神秘，那麽這次又在搞什麽飛機，我們現在在他的頭頂絕對的視線死角，中途也沒見他抬頭望天，不可能是為了討好我故作姿態啊！再說了，他才不會以這樣的方式討好我！哼......”林璠心下思慮著。
林琋見林璠呆呆的看個沒完，不由輕笑道：“嗨，丫頭犯花癡啦！”說著就要推著她走向空中走廊。
林璠卻定在原地攔住了林琋，嘴裏嘟囔道：“別動，別鬧！白若寒今天好像不對勁兒啊，從見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有這種感覺了，到底哪兒不對勁兒呢，又說不上來……”
林琋越靠越近但還是架不住林璠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隻得撇了撇嘴無奈的放棄了竊聽行動。“也許我的話起作用了……！”林琋聽不到林璠嘟嘟囔囔的說什麽心裏話，隻得自己跟自己說起了心裏話。
球場一邊的3vs3進行的如火如荼，除了看台上方的兩位看官，其他人都沒注意球場的另一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不容易熱身完畢，白若寒也顧不得脫外套，抓起球就站到了三秒區最靠近底線的一個投籃點。抬頭一望，籃筐好近，似乎伸伸手就可以抓到，左手抱球在懷裏，右腳猛一蹬地整個人急速向前跨出一大步，借著慣性的力量雙腳並攏發力，整個身體舒展開來輕輕的一躍，風在耳邊輕撫，籃筐越來越大！
啪的一聲，身體輕輕落下，白若寒看著自己的右手，滿臉的歡欣鼓舞，中指和食指的第二骨節處還殘留著金屬框那特有的涼意。小x說ｓ屋５$５整?５理
如果我全力一躍不是整隻手不都可以在籃筐上了麽，那意味著，我可以灌籃！白若寒心下蠢蠢欲動。不過，很快他就壓下了這股衝動，不說能不能成功，單是對“身體”愛惜的那份心，就不容許他在沒有徹底掌握“她”之前，隨意拿“她”來做實驗。
中投才是王道。白若寒反複念叨著籃球界的至理名言退出了三秒區，回到剛才的投籃點。
掌心向外，手掌向後傾斜，五指虛托籃球使之稍稍離開掌心，左手在旁微調方向，屈膝踮腳，手腕下壓，手指摩擦著皮革向下畫出個半圓。姿勢標準如同教科書般的一個定點頭上投籃就這樣被做了出來。
唰的一下，白若寒似乎感覺到了籃球離開手掌時和空氣摩擦的帶來的震動，那種震動讓人興奮。
不過一出手，白若寒就知道球準進不了。很多籃球手都有這樣的直覺，而且準確率都還相當的高。
果然，籃球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衝過了籃筐外三十多厘米才下降到與籃筐的平行的高度上，一個三不沾！
“姿勢做的無可挑剔，可惜準頭差了十萬八千裏。”空中走廊外被林璠攔住去路的林琋第一個出口品論。
林璠卻是喃喃的重複道：“右手投籃，右手投籃，怎麽會是右手呢，怎麽會是右手呢……”
白若寒低呼一聲，不等球落地，箭步竄出把它抄到手裏，然後立刻轉身、站定、出手，又是一個三秒區外零度角處標準的定點頭上投籃。這次弧線低了很多，不過也太低了些，球砸到了前方的籃圈上，還好球的旋轉足夠，最後竟然滾到了籃筐裏。
白若寒輕輕一躍，就在籃球滾出籃網的刹那，人到手到，運一下球到了下一個投籃帶點，又是轉身、立定、投籃，定點頭上投籃，又是標準的如同教科書一般的姿勢和動作。小x說ｓ屋５$５整?５理這次球應聲入網，空心。
“姿勢很標準動作很規範，看起來也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但怎麽感覺起來就是有點不對勁兒呢！”林琋輕聲道。
正發怔的林璠‘啊’了一聲，如夢初醒一般喃喃道：“是不對勁兒，不對勁兒啊，到底哪兒不對勁兒？！”
“說不上來，隻是感覺而已。”林琋很不負責任的答道。
“但那種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有的。”林璠很誠實的判斷道。
“事出必有因。”林琋往深裏挖了一下。
“有其然必有其所以然。”林璠更進一步。
白若寒可不管什麽所以然不所以然，他隻是感到了興奮，還有寂靜，是的，兩種相互矛盾的情緒在他的胸懷裏激蕩，卻又和諧相處相安無事，甚至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整個世界似乎清靜了，剛才嘈雜紛亂的球場好像一下子空了，沒有了嘭嘭嘭的拍球聲、哨子尖銳的鳴叫聲、觀眾竊竊私語聲和叫好聲口哨聲，有的隻是一片寂靜。
一片寂靜之中，白若寒卻依然清醒無比，他能聽到自己均勻的呼吸聲，能看到籃球在空氣中劃出的優美弧度，甚至能感覺到蓬勃有力的心跳把熱血送到全身各處時血液和血管壁那激昂的摩擦，他覺得心中燃起了一把火，一種久違了的叫做激情的東西開始在火中燃燒、涅磐。
整個半場都是白若寒的影子。
球進了，他嘴角咧出一絲微笑，球沒進，他眉頭皺出一團不滿。無論球進，還是不進，他都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無論球進，還是沒進，球都沒有自然落地過。
命中率漸漸上來了，前五十個定點投籃命中率隻有六成多，到了後麵五十個命中率已經超過了八成。雖然在三秒區外，八成多點的無人防守命中率隻能算作中等，但白若寒還是欣喜異常，不隻是因為和以前相比，他的命中率從及格到了中等，更難得的是這種變化出現的契機——六七年沒摸過球，對陌生的軀殼的掌控還沒有達到如臂使指的程度的情況下。
定點投籃以後就是運球，本來這才是白若寒最拿得出手的技術，現在定點投籃的命中率讓他心中的忐忑稍稍放開了些——也許他的手並沒有生疏多少。
放下重心，挺直腰板，白若寒沒有一開始就選擇盲運（不看球的情況下運球），而是把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左運幾下，右運幾下，左手運球急停右轉身，右手運球急停左轉身，由於著意控製了運球的速度，所以一切看起來都還順暢。
簡單的熟悉了一下球性之後，白若寒又左右手單手運球圍著半場跑了五六圈，然後又是左運右運，接著是**運背運轉身運。
漸漸的，籃球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帶著靈性的韻律，越來越活躍的蹦來跳去，而白若寒則化身成了籃球精靈的雙生子，左搖右擺，前趨後避，隨著那靈性的韻律翩翩起舞。
不知何時，球場對麵的3vs3已經停了下來，隊員都集中在中圈附近，還有不少觀眾也跑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對麵那個從天而降的籃球手身上，隔壁不遠處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叫好聲似乎被自動過濾了，沒有人哪怕用餘光去瞥一眼。
原來運球也可以讓人這麽沉醉，看那視線凝成一點的雙眼，看那滿臉似乎要溢出的笑意，你可以想象的出，那位“籃球舞者”的心此刻正徜徉在什麽樣的世界裏。
不知是籃球精靈跳躍著的奇妙韻律讓“舞者”更動人，還是舞者的靈動步伐讓那奇妙的韻律的波動更發散，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感歎：
原來運球可以這麽賞心悅目，這麽美！
一種莫名的情緒隨著那越來越快的奇妙韻律彌漫開來，就在時間駐足停留的刹那，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不自覺地露出了恬淡的笑容。
說是“幾乎”是因為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說正站在人群最前方兩隻眼幾乎瞪成鬥雞眼的八號，此時他就完全不受莫名情緒的支配，而是正氣鼓鼓的重複著自己的格言：最瞧不起這種拿籃球當工具的人了，簡直是鄙視！等我一會兒華麗的打敗你，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籃球藝術以及什麽樣的籃球手才配用籃球吸引眾人尤其是美女的目光！
林璠感覺自己的內心一片寂靜，一片寂靜中卻又充滿了無限的喜悅和興奮，這種感覺並不陌生，那是她第一次上場打網球，她跑著叫著去追逐那抹永遠留在記憶深處的黃綠色。
林琋瞪大了雙眼，那樣子就像白日見鬼一般，眉尖微蹙，小嘴緊繃，下唇被一排閃亮的“貝齒”嗜齧著，那樣子看來不隻是白天見鬼，見的那鬼還欠了她不少錢。
“啪”的一聲，韻律被打斷了，幾十顆心同時抽搐了一下。
那一抹綠色迎麵撲來，帶著呼嘯的冷風，林璠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陣吱吱哇哇的球鞋抓地聲響起，那種莫名的情緒也隨之消逝，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
很多人臉上浮起一股燥意，仿佛正做著好夢，卻被意外的變故驚醒。當然有一個人恰好相反，他是睡覺睡到自然醒，突然發現眼前正放著夢中的美味早點，心裏那個爽快！
依然是嘭嘭嘭的拍球聲，依然是那個迅捷的身影，但現在那拍球聲聽起來怎麽就那麽刺耳，那似笑非笑的麵容看起來怎麽就有點兒欠揍呢？！很多人下意識的想到。
有一個人卻有另一種別樣的衝動：用籃球狠狠的砸到那張臭屁的臉上，然後踏上一萬隻腳，讓他整容都沒地方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