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少不知心動

這一覺徐秉然睡得很沉,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大概是夏聽南碎碎念的功力太強,比學校老師上課的催眠效果還好,徐秉然最後的記憶是夏聽南說想把頭發留長。

夏聽南看到他的眼皮越來越重、睜不開眼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終於把徐秉然講睡著了。

口舌幹燥,喉嚨發啞,她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親妹妹都沒這麽體貼的。

床頭櫃上有一杯幹淨的水,還帶著溫熱,她稍微起身想去拿,卻看到徐秉然皺起眉,頓時就不敢動了,生怕把徐秉然吵醒後他又睡不著。

過了一會兒,徐秉然綿長的呼吸聲響起,她才敢喝兩口水潤潤喉。

喝完,她就繼續趴下來,盯著徐秉然看了一會兒,發現徐秉然長得是挺帥的。

她把他落在眼睛旁邊的幾根頭發撥開,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有研究表明,一般人會在躺下後七分鍾內入睡,夏聽南覺得自己並不是一般人,她真的隻是想休息一下,沒想過會睡著,她遊戲機還捏在手裏,遊戲才打到一半,結果閉上眼就睡著了。

她還做了個夢。

虛幻的布景,明滅的光影,夏聽南看到自己偷偷翻到徐秉然的房間,藏在徐秉然的衣櫃裏,渾身被徐秉然的清爽氣息包圍。

她惡劣地想著要嚇一下徐秉然,但後來被嚇到的卻是自己。

客廳壓抑著依舊激烈的吵鬧,她透過衣櫃縫隙看到了徐秉然陰沉冰冷的臉色,看到他鎖著門拿起美工刀對著自己的手腕,看到他渾身顫抖冷汗不停……

夏聽南從夢裏驚醒,渾身冒著冷汗,**的徐秉然已經不在了。

她心裏莫名恐慌,喊著徐秉然的名字,站起來往門口走。

房間裏衛生間的門突然開了,徐秉然擦著手走出來,看著她問:“喊我幹什麽?”

夏聽南鬆了口氣:“沒事,做了個噩夢。”

“夢到什麽?”

夢到你想不開了!

不過這話她可不能說,她胡說八道:“夢到你要請我吃漢堡。”

徐秉然告訴她:“快要吃晚飯了。”

夏聽南一看時間,真快到晚飯時間了,她有點窘:“我睡了這麽久嗎?”

“嗯。”

事實上不止她睡得久,徐秉然也睡了很久,中途都沒有醒過。

夏聽南看到他睡足後有精神了臉色都好看起來,倒是很高興,笑道:“太好了,這下你可睡足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徐秉然碰了碰她耳邊的頭發,“嗯”了一聲。

夏聽南又開始絮絮叨叨,說徐秉然想得太多,壓力太大,要多和她聊天,和她聊天就能變開心。

徐秉然沒有否認她的說法。

這天之後,徐秉然的睡眠質量肉眼可見地變好,眼睛裏的血絲少了,免疫力也變強,沒吃什麽藥,感冒就自然而然地痊愈,隻不過眉間的鬱氣並沒減少。

夏聽南高一的成績依舊和初中時一樣平平無奇,偶爾超常發揮考進年級前五十,偶爾又掉到兩百名開外,她爸媽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然而,夏聽南還跟沒事人一樣,說著:“我才高一,還有兩年才高考,不急,厚積薄發。”

夏媽媽罵道:“那你倒是先積起來啊!你看看秉然,那麽好的成績了還在繼續學。”

夏聽南望著天裝傻。

秋季稍顯短暫,夏聽南的幾件薄外套還沒穿幾次就又塞回了衣櫃裏,轉而把毛衣和羽絨服拿了出來。入冬之後,氣溫很快就降下來,馬路兩旁的行道樹葉子已經掉完,夏聽南在校服裏麵套了一件又一件毛衣,看起來像個球。

期末考試的座位是按照年級排名順序依次排列,而她在靠中間的一個考場。

夏聽南連筆袋都沒有,文具都被她一股腦捏在手裏,一路小跑到考場,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每看到一個人進來,他們的視線都會移過去,一看就是很無聊的樣子。

她坐的課桌應該是一個男同學的,因為抽屜裏的書亂七八糟地堆著。她瞥了一眼,看到書頁上寫著:湯誠。

夏聽南第一反應:湯臣一品?好貴的名字!

考完試,夏聽南和陳茜說起這個事情。

陳茜一邊整理書包,一邊說:“湯誠你不認識嗎?在年級裏挺有名的。”

夏聽南聽陳茜這麽說,又覺得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她平時很少跟她們聊八卦,消息沒有她們靈通。

她們兩個從教室往外走,陳茜告訴她:“他本人挺帥的,特招進了學校足球隊。”

聞言,夏聽南頓時好奇地問:“有照片嗎?”

“我沒有呢,但班長可能有。”

她們班長是個女生,成績好的同時還喜歡看帥哥,美其名曰美學視察有助於身心健康,能提高學習動力。

“好吧,湯誠是嗎?那一會兒就問問班長。”

“問什麽?”

夏聽南隨口應道:“問她有沒有湯誠的照片啊。”

突然,湯誠在她們身邊停下腳步:“啊……”

陳茜和夏聽南都愣住了。

那一刻,夏聽南想馬不停蹄地坐著宇宙飛船到另外一個世界生活。

湯誠朝她們點頭,表情一本正經地說:“我就長這樣,不用問別人要照片了。”

夏聽南和陳茜尷尬得腳趾蜷縮:“好的……”

湯誠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轉回來,朝夏聽南說:“能給個聯係方式嗎?”

夏聽南頓時滿臉問號。

湯誠說:“不是想要照片嗎,我可以發給你。”

夏聽南聞言幹笑道:“不用了,謝謝。”

湯誠也沒有勉強,夏聽南說不要,他就點點頭又離開了。

陳茜小聲嘀咕:“這是什麽操作?”

夏聽南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

“不過的確好帥。”

“也許吧……”

兩個人竊竊私語,都不敢再大聲說話了。

對於湯誠的長相,夏聽南隻能說乍一看是挺帥的,但是離開她的視線超過三分鍾,她就忘記他長什麽樣子了。

實際上,夏聽南有點臉盲,一般對不熟悉的人都會憑借發型、臉型或者身高身材來判斷,但徐秉然是個例外,首先他和她一起長大,她再臉盲,那張臉也看了這麽多年,其次徐秉然的氣質太好認了,遠遠的她還沒看清人,就能判斷出那是徐秉然。

晚上,夏聽南又沒忍住爬到徐秉然的房間。徐秉然看她進來之後走到陽台上左右看了看。

夏聽南說:“掉不下去的,穩得很。”

“最好是。”

徐秉然有時候都懶得說夏聽南,不知道她是不是翻窗翻出癮來了,分明能走大門的時候也不走大門。

夏聽南問他什麽時候放假,徐秉然說高三不放假。

“啊——我想和你出去玩。”

徐秉然翻開試卷,淡淡地說:“不去。”

夏聽南又開始碎碎念學校裏的事情,說學校食堂的飯菜有多難吃,說有個同學上廁所總是不衝水,說自己有點想去住宿舍……

徐秉然慢慢抬頭看過去。

“你說我要不要去住宿?我們班有一半的人都住宿了,感覺她們關係都很好。”

徐秉然問道:“你不是和陳茜關係很好?”

“那不一樣,她們都是住在一起的。”

如果夏聽南是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那她就會知道距離產生美這句話是真理。越近的距離越容易產生矛盾,因為一切粉飾的濾鏡都會在親密的接觸中破碎。可惜她現在隻是個不愛學習的高中生,向往的隻是自己看到的美好。

徐秉然在卷子上默默地寫下幾個字,然後神色平靜地說道:“隨你。”

夏聽南直覺徐秉然的情緒不是很高,於是她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而是把今天在帥哥麵前丟臉的事情講給他聽。

“我當時真的好尷尬,不過那個湯誠的確還是挺帥的。”

“帥”變成了單薄的字眼,因為她已經想不起來湯誠長什麽樣了。

徐秉然聽完沒發表什麽感想,老僧入定似的繼續打草稿寫題目,這讓夏聽南倍感無聊和挫敗。

“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她慢悠悠地在房間裏閑逛,這裏摸一摸,那裏看一看,抽出徐秉然書架上的書亂翻著。

“哪裏奇怪?”徐秉然還是慢慢地翻著書。

“哪裏都奇怪,正常人會在那種情況要聯係方式嗎?”

徐秉然說:“不一定。”

夏聽南心裏還在琢磨徐秉然這個“不一定”是什麽意思,緊接著又聽到徐秉然說:“反正離他遠點。”

夏聽南“哈”了一聲:“我就知道你也覺得他奇奇怪怪。”

徐秉然沒有否認,隻是看著她說:“早點回去睡覺。”

“我才剛過來好嗎!”夏聽南氣得抬起手,從後麵繞住徐秉然的脖子進行鎖喉。

椅子因為忽然的移動而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徐秉然直接站了起來,突然升高的差距導致夏聽南整個人被拉離了地麵。

夏聽南有點蒙,怕真的勒到徐秉然,趕緊把手臂鬆了鬆,變成環住他。但她整個人懸空著,兩條腿下意識緊緊盤上徐秉然的腰,小腿橫貫他的小腹。

徐秉然頓了頓,沒用手扶住她,任由她掛在自己身上。

夏聽南很快回過神,發現自己其實直接鬆手跳到地上也沒關係。

她剛想下去,徐秉然卻把她的腿扶住了,手臂卡在她的膝彎,溫熱的手掌按在她的小腿肚上。

她說:“我要下去。”

徐秉然捏了捏她的小腿肚,說道:“下去就回去。”

夏聽南頓時把腿夾得更緊了,說:“那我不下去了。”

徐秉然偏了偏頭,看到夏聽南笑起來的臉,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走到陽台把夏聽南放了下去。

“下次陪你聊。”

他催她回去,最近老師發的試卷尤其多,再聊下去他就寫不完了。

“好吧,那你好好寫,我去找陳茜聊天。”

“嗯。”

於是,放假的第一個晚上,夏聽南和陳茜談天說地,從班級同學聊到小說,從小說聊到電視劇,到淩晨一點兩個人才扛不住睡意說了拜拜。

而徐秉然,在夏聽南離開之後,他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一道題沒寫,最後一臉無奈地進了衛生間。他待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出來,眉心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氣,重新坐回書桌前。

等他真正寫完試卷,已經過了零點。他發現夏聽南房間還有講話聲,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麽,畢竟明天要上學的是他,而不是夏聽南。

湯巧巧和徐秉然是同一個小組的,徐秉然坐在最後一排,她每一次進出班級都走後門,就為了多看徐秉然兩眼。

今天徐秉然居然破天荒地抬頭叫住了她:“你弟弟叫湯誠?”

“湯誠?是我弟弟,你怎麽認識?”湯巧巧有點奇怪他突然提到湯誠。

徐秉然說:“夏聽南和他在一個學校。”

湯巧巧耳朵有點紅,感覺找到了和徐秉然的共同話題:“這麽巧啊,我弟弟還是很帥的,好多女孩子追呢。”

“是嗎?”

“對啊,不過他和聽南是同學嗎?”

“不是,剛好遇見。”

“這麽巧啊,那下次可以一起出來玩呢。”

徐秉然敷衍地說了一聲“再說吧”,然後就繼續低頭看書,也沒管湯巧巧期盼的眼神。

湯巧巧腹誹:好狠心一男的!

她沮喪地回到位置上,同桌問她今天戰果如何,她有些崩潰地說:“徐秉然真的好悶,真的好難溝通啊。”

“你上次不是說他還給你發消息賣萌嗎?”

湯巧巧更崩潰了:“後來他說那是他妹妹發的。”

“不過看不出來,徐秉然還是會寵妹妹的大哥哥類型。”

“我也才知道,他對妹妹真的很好,我都想當他妹妹了。”

“情妹妹嗎?”同桌調笑道。

湯巧巧眼神飄忽:“別亂說!”

而夏聽南此刻根本想不起來徐秉然的好,她快恨死他了,恨不得和他打一架。

徐秉然覺得她放假成天在家太閑,就讓夏媽媽給她找了一個家教。

家教看著練習上錯了一大半的基礎題,十分費解道:“這個我之前就說過了,這是最基礎的‘升失氧還,降得還氧’,就這麽八個字很難記嗎?”

夏聽南一臉無奈:“老師,我不小心忘記了。”

“這怎麽會不小心忘記?隻要記住了,在紙上寫一下,所有對應的都可以列出來了啊!”家教崩潰地用筆敲桌子。

“好的,老師,我下次再記一下。”

“下次,又是下次?現在就給我記住!”

“好的!”

夏聽南真的快煩死了,好好一個寒假,現在大半的時間都花在補習上。

“媽,我真的不想要那個家教,他好沒耐心,而且上課沒意思,我聽不進去。”上完課後,夏聽南拉著夏媽媽的手故意撒嬌,她想到那個家教犀利的眼神就有點發怵。

夏媽媽回以冷笑:“你就說吧,你聽誰講課能聽得進去?”

夏聽南沉默了很久,忽然福至心靈道:“徐秉然啊。”

夏媽媽聽到她直呼徐秉然大名就頭疼:“也就秉然脾氣好,否則你這麽沒禮貌,他早不搭理你了。”

夏聽南翻了個白眼,然後被夏媽媽打了一下。

夏媽媽提醒道:“秉然要準備高考,哪有時間教你,等他考完再說。”

於是,夏聽南盼啊盼,盼啊盼,就盼著徐秉然趕緊考完,這樣就能趕緊脫離這個凶巴巴的家教的魔爪。

不過這個家教雖然教學風格犀利,但的確很有效果,在她的鞭策下,夏聽南的化學和物理有了明顯提高。

原以為整個寒假都沒辦法脫離家教的魔爪了,然而沒過多久,那位家教就離開了,不過和徐秉然沒有半毛錢關係,而是因為家教也要回老家過新年。

對方離開前還恨鐵不成鋼地對夏媽媽說夏聽南學習態度太差,實在是朽木不可雕。

這導致夏聽南被夏媽媽追著罵了好幾天。

春節期間,氣溫大跳水,夏聽南在家穿著單薄的睡衣上躥下跳,不出意外地感冒了,進而轉變為發燒流鼻涕,在房間裏躺了三天,最後徐秉然還抽空過來看望她。

夏聽南虛弱道:“徐秉然,我不行了。”

她微微抬手,示意他快點過來。

徐秉然雖然很無語,但還是過去握住了夏聽南的手。

“聽我說,我的衣櫃裏還有三包黃瓜味的薯片,十幾包咪咪蝦條,PSP裏的最終幻想還沒走完劇情,還有……還有我手機相冊裏的照片,你要保護好,絕對不能讓它們流傳出去,那樣我會死不瞑目的!”

她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十分激動,大概是想起裏麵那些不忍直視的自拍照。

說完,她就安靜下來,合上了眼睛。

徐秉然心想,夏聽南不去演戲真的可惜了。

他捏了捏夏聽南的手,感覺手心很熱,問道:“藥吃了沒?”

夏聽南睜開一隻眼,瞥了瞥床頭的空杯子示意他:“自己不會看?”

徐秉然難得啞口無言。

他眯了眯眼,俯身拿手貼近夏聽南。

夏聽南知道他想做什麽,一下子用手捂住額頭,往後縮了縮脖子,悶悶地說:“燒還沒退,感冒也還沒好,你離我遠點,小心傳染。”

“沒事。”徐秉然把她的手拿開,用手貼上她額頭試溫度,果然還有點燙。

他起身,說道:“你得去醫院。”

“我不想去……”

她看見白大褂就發怵,聞到消毒水就尿急,醫院的氛圍讓她難受。

徐秉然堅持說:“要去。”

她和徐秉然推推搡搡,用力扯著徐秉然握在她手臂上的手,不讓徐秉然往她身上套衣服。

她大叫著:“媽!我不要去醫院!媽!救我!徐秉然拐賣人口!”

“多大年紀了,還這麽會叫喚。”夏媽媽聽到夏聽南的叫聲從沙發裏看過來,然後又轉回去繼續看電視,隨口說道,“秉然,辛苦你了。”

她勸了好幾天,軟的硬的手段都試過,夏聽南就是不去醫院,看來不是她勸不動,而是她的武力鎮壓不夠強。

夏聽南上高中開始急速竄高,身高卡在一米六後暫時不動了,徐秉然見她不肯配合,索性直接把她扛在了肩上,發現夏聽南的確比以前重了不少。

他朝夏媽媽說:“阿姨,我先帶她去醫院,回來遲的話就不用等我們,我帶她去吃東西。”

“好,辛苦秉然了。”

“沒事。”

老房子的樓梯台階並不是很低,扶手因為被人扶著而不斷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難聽聲音,有幾個瞬間仿佛手指甲從黑板刮過,讓人聽著發冷,激起一陣戰栗。

夏聽南掙紮,但又怕自己掉下來,動作幅度不敢太大,隻是動了動腿,然後拿手用力拍徐秉然的背。

她怕吵到別人家,小聲喊:“徐秉然,放開!”

徐秉然充耳不聞,手臂依舊緊緊環著她的腰,下樓梯的步伐很穩。

終於,夏聽南忍無可忍,一掌拍到了徐秉然的屁股上。

“啪——”清脆又響亮的聲音在樓道回**。

她僵住了,徐秉然往下走的動作也頓住了。

夏聽南發窘:“對不起,我們去醫院吧。”

徐秉然把她放下來,盯著她看。

她被他看得發毛,辯解道:“你別生氣,不就打了一下屁股嘛。小時候你經常打我,我也沒說什麽啊。”

徐秉然沉默,心想:這能混為一談嗎?

實際上,徐秉然一般不會打她,都是夏聽南借題發揮找徐秉然的麻煩。

小時候夏聽南不算頑皮,也不算太乖巧,總有幾個瞬間讓徐秉然覺得心累。那時候徐秉然也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原本就不愛講話,有事往心裏悶,被夏聽南一折騰,總會在沉默中爆發。

他把夏聽南身上扭得亂糟糟的衣服拉好,歎了一口氣,說道:“沒生氣,走吧,去醫院。”

夏聽南終於老實了。

徐秉然花了二十塊大洋打車去了醫院,最後醫生開了幾種藥,還讓夏聽南去輸液。

夏聽南苦不堪言。

逃了兩天也沒逃過要挨一針的命運,她真的很怕痛。

輸液袋裏滿滿的**,至少要輸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太急,夏聽南的手機也沒帶出來,她百無聊賴地揪著徐秉然手臂上的汗毛。

一陣刺痛感傳來,徐秉然抽回手,把自己的手機扔給她玩。

夏聽南最近迷上了看小說,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窩裏熬夜看,她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兒之前沒看完的小說,覺得沒意思了,就想讓徐秉然陪自己聊天。

轉過頭,目光中是徐秉然閉目養神的樣子,夏聽南看到他緊皺的眉頭,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重新解鎖手機玩了起來。

徐秉然的手機裏沒有什麽東西,隻有幾個通訊軟件,連遊戲都是她後來裝上的,徐秉然自己幾乎沒有打開過。

夏聽南默默打開相機自拍了幾張,發現每一張都很醜,於是很鬱悶地全部刪除,然後又把攝像頭對準了徐秉然。

徐秉然的側臉尤其好看,從額頭到鼻梁,從鼻梁到下巴,每一個弧度都帶著一些冷硬。而且他是內雙,眼睛不大卻也不小,看起來總有些痞氣的樣子。

然而他除了眼睛,沒有一點和痞沾得上關係。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團霧,冷淡沉悶,但夏聽南清楚得很,其實徐秉然溫和又成熟。

她希望徐秉然不會孤單,希望他的身邊人聲鼎沸,總是有人陪伴,無論是她還是別人。因為徐秉然是一個很好的人,從小到大給了她無數的陪伴。

除此之外,夏聽南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不明白徐秉然怎麽能做到朋友圈空空如也的,於是她偷偷拍了徐秉然幾張照片,發在了徐秉然的朋友圈裏。

看到瞬間冒出來的點讚,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最後,徐秉然的手機被她玩到沒電。

幸虧他身上還帶了點現金,兩個人這才把晚飯的錢付上,緊接著用最後的錢打車回了家。

徐秉然的手機直到這時候才充上電。

他洗完澡出來,把手機開機後看到微信裏有不少消息,朋友圈還有無數點讚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而點進朋友圈之後,一切預感就成了真。

看來,他對夏聽南還是太仁慈了。

夏聽南的窗戶被敲響的時候,她剛洗完澡準備睡覺。

她推開窗,被深冬的冷風吹得打了一個寒戰,人清醒了一點。

徐秉然注意到了,臉繃得更緊,又讓她把窗戶關上。

夏聽南關緊窗戶坐回**,縮進被窩後給他給發消息:【怎麽了?】

她還以為他要翻過來玩呢。

不過徐秉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走正門,不像夏聽南總是偷偷摸摸的。

徐秉然很快回複過來,難得看起來十分、特別、非常的不開心。

至於夏聽南為什麽知道他不開心,那是因為他不止發了一句話,還加了一個表情包。那是她以前發給過他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存了下來。

徐秉然:【我把手機密碼換了,以後你不準碰。】

徐秉然:【找不到你做人的證據.JPG】

夏聽南盯著那個粉色的可愛表情包看了幾秒,苦著臉給徐秉然回了一個下跪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