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時光的零碎

夏聽南趕上周末輪休,總算有時間和徐秉然一起出去玩一趟。

早上,她醒得早,微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的瞬間她就睜開了眼,而且破天荒地沒有賴床,一下子就從**爬起來,清醒得不能更清醒。

她把自己的衣櫃翻了個遍,衣服像座山一樣堆在地上,但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那件衣服。

“媽!有沒有看到我那件黑色的裙子?”她朝門外大喊。

“大早上有什麽事情?”夏媽媽走進來,“又有什麽找不到了?”

“就是一件黑色的改良旗袍,收腰的,這麽長的。”夏聽南往大腿中間比畫了一下。

“那不就放在你衣櫃裏嗎?我又沒動它。”

“沒有啊,我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啊!”夏聽南煩躁地把自己摔在**。

夏媽媽忍無可忍,在那一堆衣服裏翻了翻,然後找出她說的那件裙子,丟到她臉上:“喊喊喊!成天就知道喊!你還是小孩子?眼睛和手是怎麽長的?東西放在你麵前你都看不到!”

夏聽南心虛地把衣服從頭上拿下來,小聲說:“那我剛才就是找不到啊。”

“滾滾滾!徐秉然怎麽看上你這麽個小崽子。”

“媽!我是你女兒!”

“現在知道是我女兒了?當時讓你去相親,你跟不認我這個媽了一樣,那時候怎麽不記得我是你媽?”

“媽,你非要提這些是吧?”

大清早的就吵架,夏爸爸掛著黑眼圈推開房間門,又推開家門,穿著拖鞋敲響了徐家的大門,流程走得十分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幹了。

徐秉然默默打開門,看到了夏爸爸憔悴的樣子,還聽到從對麵傳來的爭吵聲,就明白了夏爸爸想要找他做什麽了。

“秉然……”

徐秉然立刻說:“叔叔,我現在就去。”然後朝夏爸爸點了一下頭,往夏家走去。他剛走到夏聽南的房間門口,房間裏就安靜下來了。

徐秉然的出現讓這個房間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如沐春風,夏聽南和夏媽媽都看著徐秉然。

“秉然啊,和聽南出去玩啊?”夏媽媽的表情變得十分慈祥,話語裏也感受不到剛才的狂躁。

這種語氣讓重新回房間打算睡回籠覺的夏爸爸不由得感歎還是徐秉然好用,他已經妥協了,徐秉然當女婿也挺好的,他在家是沒什麽家庭地位了,為了以後的安靜生活,他隻能先和徐秉然搞好關係。

徐秉然說:“阿姨,我帶她去棠裏島玩。”

棠裏島是去年新開發的島嶼,環境很好,十分原生態。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夏聽南在某個軟件上刷到那裏有一家峽穀洞穴風民宿,絕美的海景房讓夏聽南心動了,於是她強烈要求徐秉然開著新車帶她去玩。

是的,徐秉然終於買車了,買車前還專門征求了夏聽南的意見。不過第一次的意見沒被采納,因為夏聽南說想要某美國產電動汽車,徐秉然說那車還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而且已經被限製進入很多單位。

夏聽南一臉可惜:“可是它好好看。”

徐秉然隨便找了幾輛車的圖片給她看:“這些呢?”

夏聽南看到那些車的標識,眼睛都直了:“好看好看,能不好看嗎?但是你買得起嗎?”

“嗯,選你喜歡的就好。”

最後,夏聽南逛了一圈種草軟件,深深地種草了某牌某車型轎車,炭黑的車身加上火山紅的內飾,整體看起來又冷酷又帥氣,非常適合夏聽南發在朋友圈炫耀,價格對他們來說也不算特別昂貴,他們沒什麽壓力地買了下來。

隻有一個缺點,這車和徐秉然的氣質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徐秉然開車的機會不多,既然夏聽南喜歡就隨她去,隻要別買粉粉嫩嫩的小車就可以。

夏聽南穿著睡衣,站在夏媽媽身後朝徐秉然悄悄地撇了撇嘴,十分刻意。但徐秉然的眼裏還是出現了一些笑意,他馬上低頭掩飾。

“過去要多久啊?”夏媽媽問。

“一個多小時。”

實際上是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還要坐渡輪才能到島上。

“幾點出發?”

徐秉然看了一眼手表,說:“七點。”

夏媽媽轉頭瞪了夏聽南一眼:“動作快點,別讓秉然等太久,還有,把地上的衣服全給我理好!”

“知道了——”夏聽南無語道。

夏媽媽一走,徐秉然站在原地,張開雙臂看著她,眼睛裏流光溢彩的。

夏聽南心裏甜蜜,毫不猶豫就跳到了徐秉然身上,環住徐秉然的脖子,雙腿勾著他:“你怎麽這麽早?”

“不早,都六點多了。”

徐秉然緊緊托著夏聽南,兩人靠得很近,能感受得到彼此呼吸的溫度。

夏聽南看著眼前幹幹淨淨的臉,忍不住想親一口。就在快和徐秉然的唇相貼時,她一陣頭皮發麻,停止動作,想從徐秉然身上下來。

“怎麽了?”徐秉然有點疑惑。

夏聽南有點躲閃地說:“你先讓我下來。”

徐秉然沒放開她,反而用鼻尖頂了頂她的臉頰:“到底怎麽了?”

夏聽南猛地捂住自己側臉,吞吞吐吐道:“我沒洗臉。”她到現在還沒洗漱,如今眼角幹幹的,她甚至懷疑可能有眼屎。

徐秉然一鬆開攬著夏聽南的雙臂,她就跳下地匆匆往外麵的衛生間跑。一陣劈裏啪啦的動靜傳來,沒到五分鍾她就重新回來了。

“好了。”夏聽南說。

“什麽?”

“我說我都弄好了,牙也刷了,臉也洗了。”她說得具體了一些。

但徐秉然還是疑惑地看著她。

夏聽南尷尬:“算了。”

徐秉然憋不住笑了,彎起眼睛拉住夏聽南的胳膊旋轉了半圈,她的頭發在空中飛舞,肩膀撞在徐秉然的胸口,感受到了一些熱度,然後被他扶正。

熾烈的吻劈頭落下,夏聽南唇齒間牙膏的清爽氣息也傳到了徐秉然的口鼻,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緩慢起來。

過了幾分鍾,兩個人分開,夏聽南舔了舔嘴唇,問:“你看我穿那件黑的怎麽樣?”

徐秉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那件改良旗袍。

“你想什麽時候穿?”

夏聽南奇怪地說:“就出去玩的時候穿啊。”她很喜歡這件改良旗袍,胸口有一個水滴形鏤空,裙的側邊還有一道開衩,看起來又純潔又性感。她上回和陳茜去逛街的時候穿過一次,走在街上回頭率十足,自拍照發在朋友圈裏都有不少人點讚誇好看,讓她內心十分膨脹。

“能不能不要出去玩的時候穿?”

“那什麽時候穿?”

就在夏聽南越來越疑惑的時候,徐秉然妥協地說:“穿吧,挺好的。”

夏聽南笑起來,湊近徐秉然的耳朵輕聲說:“還有更好看的,隻穿給你看。”

徐秉然掃了一眼她發紅的臉,回道:“好。”

他們趕在九點前到達了輪渡碼頭,上船不到十分鍾,夏聽南就暈船了。她深呼吸了幾輪,虛弱到說出的話都在飄。

徐秉然扶著夏聽南到甲板透氣,夏聽南看著船行駛留下無限延伸的波紋,總算緩過來了一點。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問:“如果那時候我沒有回來,我們沒有恰巧偶遇,那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在一起了?”

徐秉然是不是就要永遠做那個反複翻看著她的朋友圈,卻不敢和她打一個招呼的徐秉然?

徐秉然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為了你才調回來的,所以即使你不回來,我也會去找你。”

“你不怕我找個對象嗎?”

“你喜歡誰是你的權利。”

感情是不可控的,他希望夏聽南擁有最好的,無論是什麽。如果夏聽南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那他也隻能祝福,而不是一味地糾纏下去,那樣隻會讓他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而夏聽南也會更加苦惱,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夏聽南能永遠開心。

他問:“你現在開心嗎?”

“你在身邊就很開心”這話有點矯情,夏聽南把臉埋進他懷裏蹭了蹭,沒說出口。

船還在搖搖晃晃地行駛,很多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分明棠裏島已經在視線範圍內了,卻感覺還如此遙遠,看來想要到美麗的島嶼上,也是要經過痛苦與磨難的。

他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船,到後來徐秉然都有點頭暈,夏聽南更是和其他人一樣麵如菜色,十分想吐。但顧及形象,她死死地憋住,靈魂出竅般和徐秉然聊天。

徐秉然拍了拍她的背,說:“想吐就吐,會舒服點。”

她搖頭:“不行,我要保護形象。”好不容易出來約個會,吐得稀裏嘩啦也太丟人了。

徐秉然表情複雜:“你以前還吐到我身上過。”

夏聽南怒道:“你非要把小時候的事情拿出來說是不是?”

“沒有。”

她充耳不聞,自顧自說著:“你以前還穿過裙子呢。”

徐秉然沉默了。

兩人都掌握了對方太多黑曆史,互相傷害總是如此輕而易舉。

徐秉然從小就長得好看,受到各方叔叔阿姨們的喜歡,所以也難免碰上惡趣味的長輩。那時候他還小,也不懂事,長輩們逗他,他也不知道反抗。

那一次換上了裙子後,徐秉然被拍了很多照片,後來那些照片被徐秉然用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態度全部銷毀,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夏媽媽那裏還偷偷保留了一張,還被夏聽南翻東西的時候翻了出來。

夏聽南故意在那兒哼歌:“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樣。”

徐秉然臉癱了。

夏聽南誇道:“說真的,你穿裙子很好看,像小仙女。”

徐秉然並不是很想要這種誇獎。

“下次穿給我看看?”她試探地問道。

徐秉然沒有理她,盯著水麵,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樣子。

夏聽南忽然充滿活力,覺得都不難受了,興致勃勃地說:“你穿穿看嘛,我保證不拍照!我前幾天還做了個夢,夢見你穿裙子了,但我醒來就忘記是什麽樣子了。”

徐秉然失聰了一般沒有一點反應。

“為什麽不說話?你不能幫我實現嗎?”夏聽南故意擠到徐秉然的眼前,搖頭晃腦地說,“嘿,兄弟,啞巴了?”

徐秉然看著出現在視線裏的夏聽南的臉,忽然說:“我也做夢了。”

船開始減速,快要靠岸了,船上的人被附近的美麗景色吸引,逐漸恢複活力。海水被日光照得發亮,太陽已經十分刺眼,夏日遲遲不願離開,熱氣烘烤著每一個人,大家都想成為一尾魚,在水裏納涼。

“什麽夢?”她問。

徐秉然沒告訴她,而是說:“你幫我實現,我也幫你實現。”

她毫不猶豫地說:“可以啊,所以到底是什麽夢?”

徐秉然說遲一點告訴她。

他原本設想的是晚上再告訴夏聽南,有關他,也有關她的那些旖旎夢境,但夏聽南的好奇心太重,一直纏著他問個不停,於是剛到住的懸崖洞穴酒店,一放下行李,徐秉然就告訴她了。

他一點隱瞞也沒有,和盤托出,難得的說了很多話。

畢竟是海島,空氣裏有一些鹹濕的味道,房間裏仿佛還帶有沙礫的氣味。

夏聽南臉色僵硬地看著徐秉然,懷疑自己幻聽了,徐秉然居然會做這麽狂野的夢。

“我不看你穿裙子了,我們出去玩吧。”她幹笑著說。

徐秉然默默走到落地窗邊,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

黑暗逐漸侵襲整個房間,視覺的削弱導致其他感官變得強大。夏聽南聞到空氣中隱隱的熏香,聽到徐秉然穩健的步伐聲,感受到手腕被緊扣。

徐秉然拉著想要逃跑的夏聽南就親了下去,唇齒相交的熱度以及徐秉然扣住她的力度都讓她腿軟。

夏聽南雖然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十分緊張。

徐秉然問:“為什麽要來這裏?”

夏聽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裏好看啊,多適合拍照發朋友圈。”

“真的?”

“真的。”她一臉認真。

徐秉然又用力親她,親得她整張臉通紅,眼裏一片水汪汪。

他再次問她:“為什麽要來這裏?”

夏聽南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放棄掙紮,摟住他的脖子親上去,用含混的聲音說:“想和你在一起……”

不是想拍照,不是想看好的風景,隻是想和徐秉然待在一起,這裏沒有他們認識的人,沒有他們需要煩心的事情,他們自由自在,親密無間。

徐秉然盯著她看,然後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夏聽南的裙擺在空氣中劃出輕巧的弧度,然後又脆弱地卡在她的大腿與徐秉然的手臂中間。

夏聽南小聲說:“你好像很喜歡揉我的……”

“好看。”他聲音沙啞。

特別好看,總是在他夢裏亂顫。

外麵的海風還在吹,房間裏,隻有那張大床發出聲音,久久不停息……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九月份,局裏安排療休養,辦公室主任讓一個民警當負責人,做好統籌和協調,但由於限定了去省外的名額,導致支隊內部產生了一些矛盾。

無論是領導還是民警,都輪流來找責任民警,明裏暗裏表示要出省遊玩。責任民警這樣安排也不對,那樣安排也不對,開始暴走了。

那天,徐秉然剛路過綜合大隊的門口,就聽到了來自負責人的怒吼。

“既然把權力交給了人民,那矛盾就得在人民內部產生,為什麽要把矛盾往自己身上攬?”言下之意就是大家自行協商,別讓他來協調。

徐秉然往裏掃了一眼,剛想走,結果被看見了。

“哎!秉然別走!”那個民警跑過來拉住徐秉然,“你們瞧瞧!秉然立了這麽大功勞都沒找我說這說那,你瞧瞧你們!”

辦公室主任叼著煙,說:“還不是因為秉然沒家室沒對象,我們這些有孩子有老婆的,好不容易有點假,肯定要走遠一點玩啊。”

徐秉然冷靜地說:“我有女朋友了。”

“啊?”

“啊?!”

一秒寂靜之後,辦公室炸開了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為自己聽錯了。

主任的煙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說:“秉然啊,你不是單身嗎?我、我妹妹還想……”他妹妹在刑偵支隊,覬覦徐秉然已久,每次來找他的時候都會去徐秉然辦公室偷看徐秉然,努力在徐秉然麵前刷眼熟。

徐秉然搖頭,又一次重複:“我有女朋友了。”

半個小時後,整個支隊全部知道徐秉然有對象了這件事。

政委穿著白襯衫衝向了徐秉然的辦公室,“啪”的一聲,兩隻手撐在了徐秉然的桌子上。他麵色鐵青,看起來像是要罵人:“徐秉然!你你你……”

徐秉然默默站起來,跟他打招呼:“政委。”

“哎,又在看文件啊。”政委下意識應道,然後反應過來重點跑偏,趕緊又拉了回來,“不是!你怎麽有女朋友了?!”

徐秉然疑惑地皺了皺眉。

“你不是沒對象嗎?不是拒絕了局長的女兒了嗎?”政委痛心疾首地說,“我女兒馬上就調過來了,原本還想給你們倆介紹一下,你這怎麽突然就有女朋友了?你說說你,你說說你,這也沒個跡象啊。”

徐秉然繼續平靜地說:“哦,是我追了很多年,現在才追到。”

好了,不到一個小時,整棟樓都知道治安支隊的徐秉然追了一個女人多年,不久前已經脫離了單身狀態,邁入蜜戀期。男人叫好,女人流涕。

徐秉然頭痛地看著辦公室門口鬼鬼祟祟的一幫人,覺得自己的工作被嚴重影響。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

圍觀的同事們眼睜睜看著徐秉然的臉色柔和下來,臉上的笑意擋都擋不住。

完了,男神真的跌入凡塵變成普通人了。

主任站在門口擺手,心痛地說:“散了吧散了吧,都沒戲了,都趕緊回去工作……還有,你們幾個來我們支隊幹嗎?!”

那幾個從其他支隊跑來的女警心虛地左顧右盼,然後一溜煙跑走了。

徐秉然給了薛凱一個眼神,薛凱心領神會,直接走到了門口,清了清嗓子,大聲說:“我的大主任,他們都走了,你也得走了吧?我們有個支部會議要開一下。”

主任怒吼:“你們兩個人開什麽支部會議?”

“哎呀,兩個人也能開的。不多說了,我們要開會了,主任,走好不送。”他笑眯眯地關上了門,然後轉身朝徐秉然比了個心,表示自己完成任務。

徐秉然麵無表情地背過身,繼續聽電話裏夏聽南說話。

夏聽南說:“我晚上要和陳茜、湯誠吃飯,今天就不找你了。”

“嗯,我晚上也有事。”

“嘿嘿,那剛好。”

“嗯。”

夏聽南笑眯眯地掛了電話,然後跟陳茜、湯誠比了個OK,陳茜和湯誠也默默比了個“OK”。

“好了,先去吃晚飯,晚上酒吧走起!”她和陳茜一起歡呼。

湯誠在旁邊很敷衍地“嗚呼”了一聲,被她們白了一眼。

雖然徐秉然沒有說過不讓夏聽南去酒吧,但回想上一次他不太好看的臉色,夏聽南覺得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反正隻是去看看,很快就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但沒等他們去到酒吧,夏聽南就久違地體驗到了“事與願違”。

徐秉然和同事正在去飯店的路上,鑒於室內不方便抽煙,大家在路上正抽得歡,但他沒抽,他早就戒煙了,隻是順手給別人遞煙。

但遞著遞著就出了問題。

夏聽南忽然出現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把煙遞了過去。

夏聽南傻了。

徐秉然迅速把煙盒收起來,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夏聽南原本氣勢洶洶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僵硬,有點心虛地說:“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和陳茜、湯誠吃晚飯。”

這話剛說完,薛凱湊過來了:“嫂子,你們是打算吃完飯去酒吧嗎?”

這裏是一個新建的創意園,離市中心十萬八千裏,如果不是為了來這個傳說中最大最嗨的酒吧,一般人也不會跑到這裏吃晚飯。至於徐秉然他們,單純是因為之前離職的一個同事在這兒開了個店麵,他們來捧捧場。

而夏聽南和陳茜兩個人穿得花枝招展,怎麽看都是準備去酒吧玩兒的。

徐秉然心裏同樣了然,他歎著氣,說:“去玩兒沒事,別喝太多。”

夏聽南更加不好意思了,小聲說:“我就是去見識一下,他們說裏麵裝潢很酷,要不然一會兒你吃完來找我們,我和你一起回去。”

徐秉然想了想,回道:“也可以。”

於是,兩撥人又各走各的了。

夏聽南很迅速地回到陳茜和湯誠旁邊,拉著他們撒丫子就跑,不想再被徐秉然的同事們打量。

徐秉然身旁的一位同事忍不住八卦:“這就是咱們徐隊的女朋友啊?”

薛凱說:“漂亮吧?”

“嘖嘖,確實,我們局裏那些的確是輸了。”

徐秉然踹了他們倆一腳,一點也沒留情麵:“看什麽看?”

“哎喲,還吃醋了,真看不出來。”大家說說笑笑地往目的地走。

等徐秉然吃完晚飯已經快十點了,飯桌上大家聊得很開心,有人喝酒吹牛,有人嘮叨家裏的事情工作的事情,徐秉然大多數是坐在那裏靜靜地聽。

臨走前,他給夏聽南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裏,夏聽南那邊很吵,顯然是已經在酒吧裏了,徐秉然說他過去找她。

知道徐秉然要去,同事們也都有點想去看看,於是幹脆和徐秉然一起往酒吧走。

酒吧門口的保安就這麽看著一列正氣凜然的人走了過來,尤其是徐秉然,氣質過於突出,他們沒法忽略。

同事擠眉弄眼地說:“徐秉然,你收斂一點,就當來暗訪,別看起來這麽乖這麽正啊。”

“對啊,徐隊,你把人家保安都嚇到了。”

徐秉然沒說話。

他們進去的時候,幾個保安下意識地敬了個禮。

眾人不由得一愣。

酒吧裏人很多,燈光閃爍,音樂震耳欲聾。正當他們十多個人想著去哪裏坐的時候,老板一臉緊張嚴肅地小跑過來,給他們安排了個卡座,讓他們哭笑不得。

夏聽南他們三個被徐秉然叫了過去。

她坐在徐秉然的旁邊,湊近徐秉然的耳朵喊道:“你們可以來酒吧的嗎?”她以為警察除了工作不能進出這些娛樂場所。

徐秉然伸手把她掉下來的肩帶拉回去,然後回答:“下班了,沒關係。”

卡座裏都是不認識的人,而且年紀都挺大,陳茜感受到深深的代溝,有些坐不住了,轉頭就要去舞池裏嗨。湯誠也站起來跟著去了,留夏聽南繼續坐在這裏感受著來自人民警察的熱情。

來都來了,不喝酒也說不過去,徐秉然晚飯的時候一滴都沒沾,來了酒吧也一滴沒沾,因為但凡有人要給徐秉然灌酒,夏聽南一概幫他喝了,可謂是女中豪傑。

一個同事誇讚道:“嫂子可以啊!”

他們更羨慕徐秉然了。

事實上,哪裏是夏聽南可以,是徐秉然太不可以,如果他們倆中間必須醉一個,那肯定不能是徐秉然,她可不想讓別人看見徐秉然黏人的樣子。

夏聽南又抿了一小口酒,看向舞池裏貼得很近的陳茜和湯誠,眼睛逐漸眯起。

徐秉然對湯誠和陳茜兩個人的彎彎繞繞沒什麽興趣,他把夏聽南的臉掰向自己,用大拇指蹭了蹭她的臉:“別看了。”

夏聽南乖乖地回道:“好。”

旁邊的同事們一臉被酸到的表情。

“我們早點回去吧,我想我老婆孩子了。”

“你還有老婆,我回家隻能對著我的紙片人。”

“行了行了,我這個離婚的還沒說什麽呢。”

這下徹底安靜了。這裏人多嘈雜,他們也不方便聊工作上的事情,於是隻能玩玩劃拳、喝喝小酒。

不過,這一次酒吧之行還有意外的收獲,有兩個男人喝多了,忽然打了起來,直接被他們提著衣領送去了派出所。

這算非自然加班了,但誰讓他們撞槍口上了呢?

原本這一桌也就那麽幾個年輕人,除了穀亮都不是愛玩的,大家坐了沒多久就決定散場回家休息。

徐秉然摸了摸夏聽南的臉,有點燙。

“醉了嗎?”音樂聲太大,他湊近她的耳朵,輕聲問。

夏聽南搖搖頭:“還好。”大家挺客氣,沒有亂灌酒。

徐秉然說:“陳茜被湯誠帶走了。”

“我看見了。”夏聽南決定等明天清醒之後好好質問一下陳茜和湯誠,他們的鐵三角組合到底出現了什麽問題,三個人到底誰才是被拋棄的那個。

徐秉然扶著她往外走,夏聽南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穿過喧囂的人群,回到寂靜的世界。

已經深夜了,街道本應該是這樣的,吵鬧隻是一隅,寧靜才是避難所。

夏聽南的心也很安靜,嘴角揚著淺淺的笑,看著旁邊的徐秉然。

“徐秉然。”

“嗯?”

“徐秉然。”

“嗯。”

“徐秉然”

“嗯。”

“徐……”嘴被堵住,肺部的空氣被掠去,心跳加速。

空無一人的街,他們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