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這是二十五年,是白疼你呢?”

雷聲轟然傳來。

沈聽瓷從夢中驚醒。

春日的雨總是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雨打在玻璃窗上,激烈得像在交鋒。

可也正是這一聲聲拍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喚醒了沈聽瓷最不願記起的曾經。

那個預警的夢中,她就是死在這樣的雨天。

從頂樓,一躍而下。

她支離破碎地倒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屍骨無人收斂。

周遭一片昏暗,唯有床頭淺淺的佛檀香一點點地湧動。

這是……在哪?

沈聽瓷揪緊了身上的被子,帶著幾分倉惶的起身,赤著腳想要從房間裏跑出去,可還沒等她摸清門在哪,昏暗褪去,暖色調的光暈籠罩了她整個人。

她詫異地抬眼,就看半開的門口站著一個模樣清雋的青年,裹挾著滿身風雨。

“宋……宴辭?”

換上家居服的男人走近,她還沒想明白,就感覺自己淩空而起,她下意識地抬手,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宋宴辭。

“你……我,我怎麽會在你這兒?”沈聽瓷捋了好久,才將自己的舌頭給捋順。

宋宴辭將沈聽瓷重新抱回**放著,隨後又拉過一側的被子給她蓋上,確保她不會著涼後,才開口:“你喝醉了。”

“可我的經紀人……”

“嗯,交給他,我不放心。”宋宴辭說著,端了一杯水給她,“喝一些,免得明天頭疼。”

沈聽瓷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他,似乎還在狀況之外。

宋宴辭眸光微暗,卻也是一言不發。

就今天沈聽瓷這喝醉酒的狀態,他怎麽可能將她交給其他男人?

外邊的雨越來越大。

隨後,震耳發聵的雷聲再一次隨著大雨傳來。

沈聽瓷聽著雷聲,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就連杯子都差點握不住。

宋宴辭敏銳地將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隨後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你什麽時候怕打雷呢?”

“沒,沒有。”沈聽瓷喝了幾口水後,就將杯子塞回了他手中,“我手機呢?姐姐說今天要去找我的。”

“她知道你在我這。”宋宴辭說道,同時也將沈聽瓷對自己的抗拒,看得明明白白,“沈聽瓷,你來帝京知道找她,就不知道找我,是嗎?”

“我這是二十五年,是白疼你呢?”

“我在哪?”沈聽瓷沒有回答宋宴辭的話,而是重新問了個問題。

“我家。”宋宴辭直勾勾地看著她,說話時,語氣裏更是不由自主地帶了幾分惡劣,“怎麽?需要我叫我媽起來見見你嗎?”

沈聽瓷想過他會帶自己去酒店或回他自己的公寓,卻完全沒想過,他會帶自己會宋家的老宅。

他真是,瘋了嗎?

沈聽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宋宴辭卻好似根本讀不懂沈聽瓷的意思,他起身從房間的角落裏搬過一張凳子來,坐在床前:“知道你怕打雷,我守著你,你睡吧。”

“宋宴辭……”沈聽瓷怎麽可能真的讓他守著自己睡,隻是她才剛喊出他的名字,男人便霸道地將眼罩給她戴上,遮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你再不睡,我就去找你未來婆婆,懂?”

沈聽瓷:“……”

沈聽瓷以為自己聽見雷聲是會睡不著的,可這一晚,卻過得無比安寧。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地睡過一次。

這導致第二天她醒來時,竟然生出久違想要賴床的心情,不過最後這種想法還是在陳睢的電話中,化為飛灰。

沈聽瓷洗漱好下去時,宋宴辭和宋母正坐在客廳裏喝茶。

晨起喝茶,是宋母一直以來的習慣。

“宋姨。”沈聽瓷見著人,臉上立即就帶上了笑,她像往常一樣準備坐在宋母身邊時,卻被宋母推到了宋宴辭的身邊。

“哎呀,你和我坐在一起幹什麽呀!”宋母笑著揶揄道,“以前有的人沒回來,你倒是還能和我貼貼,如今某位醋缸回來,你宋姨我呀,怕被記仇。”

沈聽瓷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瓷瓷,你昨天怎麽喝這麽多酒呀!”宋母並沒發覺他們之間氣氛有問題,她心疼地拉住她的手,說道,“酒這玩意傷身,你喝一些可以,但絕對不能喝多。”

“昨天有朋友回國,所以一高興就多喝了些。”沈聽瓷乖巧說道,“下次不會了。”

“原來是這樣,我讓阿姨給你做了些醒酒的湯,來,我陪你過去喝些。”坐得遠,宋母也不太方便拉她,幹脆起身將人給帶走,“我聽小辭說,你今天還有工作是嗎?”

“嗯,我經紀人一會兒就來接我。”

“哎,你說你,幹嘛要讓自己這麽累呀!我這兒瞧著都覺得心疼。”宋母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為了這個工作,你都好久沒休息了,我昨天和你媽媽打電話,你媽媽還說,你四年過年都沒有回家了。”

“你媽媽是真想你,還有你父親,他呀,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擔心你進圈受委屈,這些年還不是眼巴巴給你宋叔打電話,讓他多照顧你。”

“還有你宋姨我,打你進圈開始,這些年見你的次數呀,那也是直線下滑,幾個月都見不了你一次,小丫頭,沒良心。”

沈聽瓷笑著聽宋母絮叨,微垂的眼眶卻不由自主變得酸脹。

“我這段時間的確有些忙,等忙完這一陣,我帶宋姨出去旅遊怎麽樣?就我、宋姨。媽媽和姐姐,我們四個。”

“好呀!”宋母興致勃勃地應著,“就我們四個,不帶那些臭男人。”

縱然宋母再如何舍不得,沈聽瓷的工作也是不能耽誤的,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個未來的兒媳婦,被自個兒子送出去,然後孤零零地再一個人走回來。

“你說我怎麽就生了個這麽沒出息的兒子?”宋母拉著管家說道,“他十六歲時,我就厚著臉跑去沈家,將瓷瓷給他定下,這都快十年了,還沒娶回來!”

“這個不孝子,氣死我了!”

“沈聽瓷,你要在帝京呆多久?”宋宴辭見著沈聽瓷頭也不回就要上她的保姆車後,還是沒忍不住,從後拉住了她的手。

沈聽瓷垂著眼,慢吞吞地將手給抽出來:“你想讓我來陪宋姨嗎?我這段時間可能很忙。”

聽見她的話,宋宴辭差點被她給氣笑。

“宋小瓷。”

“你現在為什麽總是曲解我的意思呢?”

“沒有,我以為……”沈聽瓷搖著頭,想要解釋,可話到嘴邊,卻發現一切都好像挺蒼白無力的,她壓根沒法解釋。

宋宴辭也不想聽她狡辯,直接說道:“你在酒店不方便,這段時間你回家來住。”

“不用。”想也沒想,沈聽瓷直接拒絕。

宋宴辭清雋的眉眼忍不住擰了起來:“給我個理由。”

“我在帝京有房,我……”

“你為什麽要在帝京買房?叔叔阿姨都在滬城,我也在滬城。”宋宴辭打斷她的話,冷著聲開口,更是步步緊逼的說道。

沈聽瓷驚慌地抬眼,就看見宋宴辭那雙如墨色濃鬱的眼中,壓抑著怒火,動手更是簡單直接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宋小瓷,你不打算解釋嗎?”

再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沈聽瓷神色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宋小瓷這個名字,真的是很遙遠的曾經。

見著沈聽瓷沒有解釋的打算,宋宴辭壓著自己的怒火,放開她的手,他後退幾步,冷漠地掀著眼看她,臉上更是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涼薄。

“沈聽瓷,你是我覺得宋宴辭又是在犯賤嗎?”

“七年前,你一聲不吭地離開沈家,不理任何人,也不接我的電話,高三轉學,大學改報其他學校,我可以原諒你。”

“這七年,我無數次地找你,你無數次地避開,我可以當作是你工作忙,我也不計較。那現在呢?”

“沈聽瓷,你是膩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