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唐老太太
顧延清淡漠又疏離，毫不在意的表現，讓唐婉月十分滿意。
吃完早飯，一家人整理衣著，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唐老太太。
明天就是唐老太太的六十五歲壽辰，唐國耀籌備妥當要大辦，昨天就派人去接唐老太太，今早就能到。
顧延清一早過來也是為了這事。
準孫女婿，這是禮節。
……
車子緩緩在唐家別墅前停下。
司機打開後座車門，先出來的是一個身材纖長氣質出眾的女人，發絲漆黑，長裙逶迤，容貌奪目。
唐婉月笑著喊，“姑姑！”
聞言，唐筎和善地朝她笑了笑，轉身去扶車裏的唐老太太。
與其他人熱絡的模樣不同，唐音站在最後，表情冷漠，靜靜地站著，格格不入。
一行人進了客廳。
唐老太太精神矍鑠，麵容還算慈祥。
聊了一會兒，她才看向唐音。
唐音坐在最邊的沙發上，細長白的四肢隨意散漫地搭著，表情冷淡至極，眉眼間斂著躁意。
顯然對這場麵有些不耐。
“這麽多年沒見過音音，都長成大姑娘了。”唐老太太道。
唐國耀的笑臉一滯。
但見老太太笑得和善，他便衝唐音招手。
語氣溫和，如同慈父，“音音，別坐那麽遠，過來讓你奶奶看看。”
唐音沒動。
大廳的氣氛凝滯幾分。
唐國耀語氣重了些，微微蹙眉，“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
“好了，跟孩子說話別凶。”唐老太太開口。
再看向唐音時，眼底的笑意斂了幾分，“音音，在自己家任性就罷了，以後嫁去了葉家，可不能這麽沒禮貌。”
否則，人家笑話的是唐家的家教。
唐音麵無表情打了個哈欠。
眼尾氤氳起一層水霧，眼皮一掀，襯著眸底猩紅的血色，又狂又倔。
她徑自起身，一言不發，朝樓上走去。
大廳倏地安靜了。
隻剩她踩階梯的聲音，一頓一挫，然後她上了樓，聲音徹底消失。
唐老太太有點笑不出來了。
她沒想到，唐音能這麽無視她。
“奶奶，您喝茶。”唐婉月笑著把杯子遞過來，打破僵局。
“好，好孩子。”
唐老太太接過，微僵的臉色被滿意取代。
有一個不聽話的孫女沒事，真正讓她喜愛的這個孫女懂事就行了。
大廳裏的氣氛很快又活絡了起來。
說了會兒話，唐老太太笑嗬嗬地看向顧延清，“前段時間就說顧老爺子身體不太舒服，現在好點了嗎？”
她問得委婉了。
顧老爺子的身體何止是不舒服，上個月還差點就駕鶴西去了。
如今，隻是用藥拖著。
但究竟能拖多久，就看命了。
顧延清道：“爺爺畢竟年紀大了，病治起來沒那麽容易。”
“祝先生找到了嗎？”
“暫時還沒。”
顧延清麵色微緊，有些沉重。
這位祝先生醫術出神入化，多少人都求著她看病，她因此在國內天南海北地跑，很難查到她的行蹤。
“我聽說……”
唐婉月突然開口，眾人視線匯聚過來。
看著同樣看過來的顧延清，她微微一笑，“聽說祝先生前段時間在葉家出入，應該是在給葉家大少治病，說不定現在還待在海城。”
“婉月，你從哪知道的？”顧延清問。
“是一個同學告訴我的。”
唐婉月說，“她哥哥是海城新貴，跟葉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見到過祝先生出現在葉家。”
又補充了句，“我知道你擔心顧爺爺的病情，所以我四處留意好醫生，也托幾位關係好的同學幫忙注意，這就剛巧碰到了祝先生的消息。”
顧延清麵色溫和了些，微微笑道：“如果真能請到祝先生，我要好好謝謝你。”
“我們之間就不用客氣了。”
唐婉月含情脈脈地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頭。
“明天就是媽的壽宴，到時候葉夫人也會來。”唐國耀說著，看向顧延清，“延清啊，明天我親自去跟葉夫人說，讓她把祝先生借給你。”
“……葉夫人會答應嗎？”林玉秀擔憂。
她見葉夫人的次數不多，但對方身上與生俱來的尊貴感，壓得人抬不起頭來。
不像是好說話的人。
“葉凜川都要娶我的女兒了，葉家跟唐家就是姻親，葉夫人還有什麽事不能答應的？”唐國耀大手一揮，“到時候我一開口，葉夫人肯定能把祝先生請過來！”
“沒錯，這點麵子葉家還是要給的。”唐老太太認同。
唐婉月微微垂頭，彎起了唇角。
要是這次請到祝先生，治好了顧老爺子的病，那自己就是顧老爺子半個救命恩人了，以後嫁到了顧家，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見一家人自信滿滿，顧延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祝先生要是那麽好請，他爺爺的病也就不會拖到現在了。
……
壽宴這天，海城有頭有臉的幾乎都受邀參加。
整個唐家熱鬧非凡。
“大小姐。”
房門敲響，傭人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壽宴馬上正式開始了，您也下樓吧。”
下一秒，眼前的門被打開，唐音姿態散漫地站在門裏。
她仍舊穿著自己簡單素淨的長衣長褲，青黑的發絲順滑地垂在肩膀，冷冽的氣質出塵。
今天來的都是海城名流，傭人想起老太太特意叮囑，別讓大小姐惹事，省得丟了唐家的臉。
“大小姐，您還是穿上太太準備的禮服吧。”
說完，傭人一愣。
唐音折返一趟，捏著一堆粉白色的布料回來，抖了抖。
眉尾輕挑，涼颼颼開口，“這破東西，你穿？”
“……”
傭人盯著粉白相間的裙子，布料少得可憐，款式暴露，顯得風塵。
若穿出去，丟人丟大了。
唐音手指一鬆，衣裙掉到地上，她看也不看，腳尖一抬將衣裙踢到門口，像在對待一坨垃圾。
傭人張了張口，“可能是最近太忙，太太拿錯了——”
“告訴林玉秀，少耍心眼。”
唐音淡淡開口。
隨後寒意湧現，危險而冷冽，“我脾氣不好，可不會一直忍。”
傭人一僵，臉色白了幾分。
咽了咽口水才繼續道：“大小姐，其實二小姐的衣帽間有很多新衣服，您不如直接過去挑一件吧。”
傭人說完，看見唐音的目光，又忙補充道：“這件事老太太事先就已經打過招呼，不知道太太給您準備了衣服，既然現在太太準備的不能穿，您可以直接去二小姐的房間挑一件。”
“我知道了。”
“大小姐您剛回來，應該不認得路，不如我帶您去。”
“不用。”
唐音眉眼間湧現不耐，“你可以走了。”
傭人轉身走了。
唐音徑直上了三樓，停在唐婉月的房門前。
敲了兩下，裏麵沒人。
她動作頓住，視線隨意朝左邊掃過，一道人影立刻躲了起來。
唐音徑自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聽到關門聲，牆角的唐婉月鬆了口氣，自己好像沒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