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瘋狂的結束

“為什麽惡意會回來?它不應該已經被你吸收了嗎?”

大門的孔洞裏那雙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顧夜,緊接著又是一斧頭砍在了門麵上。管不了那麽多了,顧夜跑到進來的後麵,拿出了自己從隔壁別墅裏找到的汽油罐子,在別墅裏肆意地潑撒開。

“許華,你的家庭雖然已經是惡果了,但是還有機會可以去看魏萊他現在的未來是如何!你再不做出抉擇,就沒有機會了!”

顧夜剛把一樓一圈灑滿汽油,大門已經徹底被惡意破開一個大洞,他連看都沒看許華一眼,扛著斧頭徑直朝著顧夜走來。

“你勸她是沒有用的。”

魏城的身體裏發出的卻是許華的聲音,猩紅的眼,掛著恥笑,說著嘲諷顧夜的話,肩上的斧子滑落,一隻手拉住了斧柄。

“我最了解她了,自以為是,天真到蠢,假如她不是和魏城在一起,我們都不至於淪落至此。”

“假如當初她沒有和魏城說要離婚,我們也不會死,我們就能和魏萊一直生活在一起!”

半人高的斧頭在他的手裏輕得就像鴻毛一樣,他揮起砸下,在地板上濺起碎屑,發泄著他的怒火。

“你大爺的,你懂個屁,你連承認自己懦弱的勇氣都沒有,怎麽還有資格用來指責別人,憤怒和怒火都是你用來掩蓋怯懦的麵具,你就隻是個膽小的惡意罷了!”

“你閉嘴!”

憤怒的惡意低吟著,嗜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指著他的顧夜,木質的斧柄在他的手中竟然發出了哢吱的呻吟聲。

下一秒他就舉起斧頭向著顧夜衝了過來,顧夜看著劈過來的斧頭,臉色劇變。眼鬼已經在他的腦子裏咆哮,在眼鬼喊出來之前,顧夜就反應過來,堪堪擦著斧頭的邊上向著右邊躲過。

“嘭!”

顧夜的身體狠狠地在牆上撞了一下,本就虛弱的身體,更是因為這一下痛得臉都擰成一團。

而那把擦著顧夜的身體過去的斧頭,斜插入地板,地板下竟然也不是地基,而是湧動的血液。

“果然,這座房子就是絕望的溫床!”

沒時間給顧夜多想,已經惱羞成怒到瘋魔了的惡意,拔出斧子,接著繼續揮舞著斧頭衝著顧夜跑來。

顧夜隻能連滾帶爬地在地上躲來躲去,有一種一百米障礙跑的感覺。他躲避著惡意的攻擊的同時,心裏還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去蹭極限運動的課。

別墅的一樓很快就因為惡意的破壞,到處都破著孔洞,牆壁上,地板下的血液肆意地染紅著整座別墅。

二人的追逐在時間的推磨下,馬上就會由於顧夜的體力不支,很快就要得出勝負。

這畢竟是許華的記憶世界,許華本人就是這個世界的神,更不用說是她的惡意了。

顧夜最後摔倒在大門口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不行了,真的跑不動了!”

顧夜眼睛都睜不開,汗水卻像是被人套上了一層蒙紗,怎麽都流不出來汗水。

他累到一隻眼睛都已經睜不開,隻能眼睜睜看著惡意扛著斧子慢慢走過來,他的不屑越發猖獗,正是在嘲笑顧夜的不自量力。

許華的主人格卻一直站在餐桌前,始終冷漠地看著別墅一樓裏發生的這場如同鬧劇一樣的追逐。

她不做回應,或許在思考,或許已經做出了抉擇。

顧夜看著惡意舉著斧子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麵前,身體卻是動彈不得。

斧頭從惡意的手上落下,角色已經確認,惡意是殘忍的劊子手,而顧夜在他的眼裏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像是動畫片裏的逐幀播放,有人在顧夜的腦子裏打了個響指。時間就在顧夜的腦子裏,子彈時間一樣變得緩慢起來,斧頭就在顧夜的眼裏慢慢地衝著自己的脖子靠近,顧夜可以清晰地看見斧刃上被血液染紅的寒芒,斧柄上木頭的紋路,以及惡意所變化的魏城嗜殺的模樣。

顧夜想要動,卻完全動不了。死亡的壓迫感,就和一股電流在腦子裏串流一樣。

麵對死亡是一個短暫又漫長的過程,死亡的恐懼讓顧夜開始忘掉呼吸,忘掉眨眼,忘掉所有的事情。

他思緒如電,腦子裏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老子憑什麽要死?”

執拗,瘋狂。

所有溶在他血液、骨子裏的東西,如爛漫夏日裏盛開的鮮花,滿眼隻留下它。

看著斧頭上血紅的斧刃,那清晰的紋路。

顧夜的眼中也出現了紅色,是瘋狂的紅色,是一個真的瘋子才會露出來的那種瘋狂。

這種瘋狂,不分敵我,甚至把自己都不當作是人一樣。

紅眼顧夜的眼睛在轉瞬之間,轉向了斧刃的那端。他脖子向著右邊一歪,斧子撲哧入肉,卡在了顧夜的肩膀上。

“哼!”

照理說這一下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痛苦地吼叫起來,但紅了眼的顧夜隻是發出了一聲悶哼聲,他的眼睛迅速瞥向了另外一個紅眼的家夥。

惡意幻化成的魏城,赫然發現顧夜的不尋常之處,他想抽出那把卡在顧夜肩膀上的斧頭,卻發生了更讓他大吃一驚的景象。

顧夜居然能夠在手臂被斧頭砍中的情況下,一隻手死死地把那把想要脫離的自己肩膀上的斧頭給按住了。

很痛,陷入瘋魔的顧夜卻被這種疼痛刺激得更加狂躁。

他另外一隻手,直接衝上去一個炮擊,轟在了魏城的臉上。

“外麵你是鬼,我打不到你,這裏我還不行嗎?”

惡意被這一拳打得連連後退兩步,就連在那裏站著的許華看見了這一幕,美眸中也出現驚訝。

要知道這可是她的世界!

惡意被這一拳打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幾秒後,咆哮著再次衝向了顧夜,更快更果斷。

顧夜被惡意抱住,向著大門摔去,撞在門上,破碎的大門碎片紮進了顧夜的身體。

“啊!”

反抱住惡意,兩個人就像是用牛角較勁的公牛一樣,僵持不下,各自漲紅了臉。

血就不要命地向外溢著,黑色的西裝外套成為了紅黑色的戰袍一樣,彰顯著作為人的顧夜最後的瘋狂。

一個吊墜,從顧夜的手裏飛向了主人格許華的腳底下,咕嚕嚕地滾在地板上。

是那隻橙黃色的小熊掛墜,與之同時,顧夜壓抑著的聲音同時響在了惡意和許華的耳中。

“我不管你現在想什麽,害怕什麽,擔心什麽!我的命隻有一條,願意在你死後給你第二次機會的人也隻有我一個,等我真的死了,你就隻能繼續待在這個暗無天日,充斥著絕望的別墅裏,這輩子都再見不到魏萊!”

不甘,卻沒有一點絕望。

顧夜的絕望早就被眼鬼吸走了,沒有絕望的一個人,某種意義上,就是無所畏懼的戰神。

許華蹲在地上,撿起了顧夜剛剛丟出來的那個小熊掛件,她溫柔地撫摸著這個掛件。

這是魏萊離開別墅的時候並沒有帶走的物件,一直被許華藏在別墅裏,被那個幻想出來的魏萊所保管著。

既然自己的孩子也相信這個男人,自己為什麽不能相信他呢?

人死了本來就什麽都沒有了,為何不再嚐試一次。作為鬼,繼續渾渾噩噩地苟活著,有什麽意義嗎?

魏萊,未來。

許華看著不遠那個已經渾身是血,卻咬著牙,紅著眼,和自己強大不止一個檔次的惡意所抗拒的人。

“唉!”

許華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惡意的身體開始分解,融化,散落在空氣中,就像是撕碎的紙片一樣。

最後一刻,那惡意特意留在這個世界裏的後手,驚愕地回頭看向了主人格,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裏。

惡意的突兀消失,讓顧夜的身體一個踉蹌。

真正意識到惡意消失後,他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量,倒在了地上。

失血過多的顧夜,感覺自己的心跳,大腦都出現了一致的混沌,他軟得和麵條一樣的肢體,就要攤開在地板上一樣。

許華緩緩走向前,居高臨下悲憫地看著顧夜,她唇齒交錯,“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顧夜臉上瘋狂的笑還沒消散,他虛弱的聲音低得就像是蟲鳴。

“我也是在自救罷了,自救何嚐不是救贖別人的過程。”

這一刻的許華,才是真正的那個許華。

她蹲下扶起了顧夜,問他,“接下來我要怎麽做?”

顧夜眉眼就要闔上,他說道,“把汽油灑滿一樓,帶我出去,然後一把火燒掉這個別墅……”

許華去照做了,顧夜則是輕聲叫著眼鬼。

“眼鬼,再讓我活一會,至少讓我能夠看見許華把整棟別墅燒幹淨。”

“臭小子,真不知道我是欠了你什麽債,天天和個充電寶一樣,要被你榨幹!”

“嗬,或許下輩子就是我給你當牛做馬了……”

“別給老子說什麽下輩子,我最反感的就是這些,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還下輩子……”

眼鬼說著,顧夜已經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灌進了身體裏,暫時和那流失相抵。

汽油桶已經全空了,許華把顧夜的身體拖著地,拉出了別墅,來到了最開始來到的這條小路上。

樹上掛著的那具屍體,已經完全轉過來,眼珠子從目眶裏蹦出來,吐著長長的舌頭,就是最後吊死在樹上的魏城。

許華的手上拿著一包火柴,在劃條上一劃,火柴頭燃著黃色的火焰,隨著許華手指一彈,火柴飛進了別墅裏。

火蛇直接從汽油上燃起,整棟別墅從一樓開始向上燃燒著,黑色的煙,熏黑了整片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顧夜的錯覺,火焰燃燒時那些劈裏啪啦的聲音,仿佛是無數低吟聲。

顧夜終於撐不住自己的半個身子,倒在了地上,但是灌進身體裏的那些東西,卻像是突然加倍加量了。

“什麽情況?”

“發工資了,能不財大氣粗嗎?”

“哈哈……”

顧夜的眼睛,看見許華像是站在天空中一樣,間隔於黑色的煙和灰色的天之中。

“終於結束了……”

顧夜眼睛一閉,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