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準備

又是一日的顛簸,當馬車再次停下的時候,已經到了離淮州最近一個驛站了。

明日,這隊筋疲力盡的車駕即將完成任務。

淮王求親時要求,他隻要新娘子連同嫁妝入淮洲,京中的人馬一律不許進入他的地盤。所以明日就是雙方人馬約定進行交接的時候。

但是,這天氣哪有人能說得準,要是遇上雨天霧天,這路程偶有變動很正常。

因此,淮州來的人也不知送嫁車隊具體會什麽時候到,戚存說這就給了他們一個絕妙的時機來操作。

隻要能悄無聲息地離開,等車隊的人發現他們不見的時候,將進退兩難。

一來他走了後,車隊群龍無首、沒人做主。二來這裏遠離京都,淮王又不許他們隨意入淮。

等他們這群人能想到法子通知到京中和淮王的時候,他們早就已經遠走高飛。

在這人來人往的驛站,就算他們離開時不小心留下來什麽蛛絲馬跡,等到朝廷派人來偵察的時候也全部化為烏有了。

孟弗這次扶著嬤嬤的手下車的時候,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昨夜時間緊迫,為了不被其他人發現,她隻來得及跟戚存簡單地說了幾句。

戚存跟她說不必擔心,一切都有他。可要是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逃出去,那她以後一個人再想逃就更難了。

這一場出逃幹係重大,孟弗怎麽可能不緊張。從昨晚回去之後,她就緊張得睡不著。就是今天這一路上,她也擔心得坐立難安。

這一整日她都沒找到可以正大光明跟戚存說話的機會。隻在中午停下來用膳的時候,收到他借著送糕點送來的蒙汗藥和寥寥數字。

今夜是唯一一個能逃婚的機會了,一旦車架入了淮王領地,就算戚存能聯係到消失已久的燕隱騎,他們也難從淮州逃出。

畢竟魏欒可是有大男主光輝的人,作為炮灰女配的孟弗可不敢去挑釁他的大男主光環。

習慣性地觀察孟弗下車,看到她隔著那綴滿珠寶的麵簾,用如朝露一般清澈的眸子不安地望向自己。戚存安撫地朝她笑了笑,頷首讓她先跟嬤嬤進驛站。

今天途經一個鄉鎮的時候,他以身子不適為由獨自一人去了醫館買藥。多虧了他在京中為了降低聖上的戒心,喜歡跟那些紈絝子弟瞎胡鬧。這才知道醫館的那些貓膩,才能毫不費力地買到道上人專用的蒙汗藥。

在車駕行進前,戚存又特地從酒館買了一堆好酒。隻跟他們說明日就完成任務了,今日又是歇在驛站,可以放鬆一下了。

這些權當他看在這一路沒出什麽岔子,不讓他在京中那些狐朋狗友麵前落麵子的份上,犒勞他們的了。

之前,為了給孟弗完美無缺的送嫁。這一路上無論是陪嫁的宮人還是送嫁的侍衛們戚存都管得很嚴,別說是酒水了,就是想去途經的鎮子買東西,戚存都不許。

要是別的人送嫁,就算是送到嘴邊,這些侍衛也不敢喝。

但戚存在京裏,是出了名的不著調和冤大頭。跟他喜歡胡鬧同樣出名的就是聖上對他的寬容與寵愛。無論他闖了什麽樣的爛攤子,隻要是被聖上知道了,聖上都會為他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所以如今戚存一說可以放鬆一下,這些憋了好久的人,也不管愛不愛喝的都忍不住喝兩口。反正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有戚存在前麵頂著呢。

等他們開始喝的時候,戚存還特地送了幾壇給驛站裏麵的人。看著這群人興高采烈的樣子,儼然是一群嗜酒如命的酒鬼,都不需人多勸就將酒都分光了。

陪著他們都喝得差不多了,瞧著他們一個個都倒下來,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戚存怕有人睡得不熟,特地還多等了一會兒,才用力地搖了搖靠得近的幾人。

看他們怎麽叫都沒反應,才敢放心去敲孟弗的門。

而另一邊,孟弗自戚存那裏得了蒙汗藥,就一直在想該怎麽悄無聲息地下藥。

此次出嫁,她自知前途未卜,也不願將身邊親近的人帶走。因此早就在出嫁前就求了太子妃將她們都送出宮去了。

現下她的身邊都是出嫁前內務府送來的,所以她也沒有害怕被她連累而舍不得下手的人。

看到戚存買了不少酒水,所以用晚膳前,孟弗也特別囑咐嬤嬤們從陪嫁的酒水中挑了幾壇宮中女眷喜歡喝的賜給陪嫁的宮人們。還讓這些近身伺候的宮女嬤嬤們在她的屋裏陪她一起喝。

用的借口是為了這一路沒出岔子犒勞她們和希望日後到了淮王府希望能守望相助。

這酒是她們這些在主子麵前不出頭的宮人們就算貴人賞賜也難能分到的,因此一拿出來就受到了眾人的瘋搶。孟弗還擔心被人勸酒,沒想到她還沒動筷,這些人都搶瘋了。

望著她們哪怕是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還貪心地分著被她加了料的酒。孟弗怕不保險還趁著她們不注意往送來的飯菜裏麵摻了點,生怕有人沒吃到加料的東西。

特別是那個奉皇後和太子妃之令看管她的那個,孟弗一開席就盯著她,生怕她沒用上加料的酒水飯菜。

等到宮中的陪嫁的宮人們都昏睡過去,她才急忙扯了一塊布將首飾盒裏麵的首飾一股腦地都倒了出來。也不管步搖上的流蘇會不會纏在一起,隻要是金銀首飾,她一個也沒有放過,通通都要打包帶走。

把首飾盒清空,孟弗若有所思地望著一旁她頂了一路的鳳冠。為了那上麵綴得熠熠生輝的東珠、紅綠寶石,出宮前她還聽了不少皇妹們的酸話。

摸著鳳冠那用赤金做的底,她深覺得不能便宜了魏欒。反正他是大男主,缺錢了自然會有人眼巴巴的送上門,難道還缺這點把點的黃金。

於是她用了吃奶的力氣將上麵綴著的東西都拽了下來。連頭冠的底座她也不放過,用腳將它踩成金餅。也不嫌它在腳下跺了那麽久,髒不髒,孟弗將它一齊放進包袱裏。

反正都是金子,融了以後誰知道它原先是什麽樣子的。逃出去後,像她這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女子,要用錢的地方可多著呢,要節省點。

收拾好金銀細軟,她在這個臨時居住的屋子裏轉了幾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衣服將身上複雜醒目的婚服換下。被逼無奈的她隻能挑了個身形差不多的小宮女把她的衣服扒了下來,害怕小宮女著涼,孟弗還把脫下來的婚服蓋在她的身上。

換好衣服又檢查了一下係得緊緊的包袱後,她就開始焦急地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等著戚存的敲門聲。

他的計劃,隻在中午送來的紙條上,提了幾句。孟弗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隻能先寄希望於他能靠譜點。

端詳著自己打包的這個大包袱,一時間她真覺得自己像極了電視裏那些逃荒的人,隻不過人家背的是衣物,她背的是金銀。

在皇宮裏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混得就算是再差,都有個皇家誥命在身上。從來沒有都想過自己竟然還有今日,現在的她除了盡量搜刮一點金銀細軟給帶走,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了。

想著自己之前氣上心頭還大言不慚地要成為炮灰女配逆襲文的女主,孟弗失笑地搖了搖頭。看現在的情況,別說是炮灰女配逆襲了,就是炮灰女配種田,都不知道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