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穿書

“郡主,郡主。您怎麽了。”感覺到**的人忽然間坐了起來,把在地上打盹的嬤嬤嚇得趕緊將燈點了起來。

出宮前,皇後同太子妃千叮嚀萬囑咐這一路上千萬不能出岔子,一定要將這位主子安安穩穩地送到淮州。

孟弗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還在之前的營帳中,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剛才的夢太真實了,真的就好像真的是她親身經曆過的一樣,即使從夢中醒來,她的喉嚨竟然現在還在隱隱作痛著。

夢中的慘象好似還曆曆在目,她抖著手摸了摸自己的光潔依舊的脖子,發現沒有任何的傷痕,才驚覺自己背上竟然硬生生被嚇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端過嬤嬤遞過來的溫水,她抿了抿幹裂的雙唇,一口氣喝完。看著嬤嬤又要去倒水,孟弗搖了搖頭。

“沒事,不過是做了個噩夢,過會子就好了。”望見地上隻有一床單薄的被子,她自顧自地躺下,還沒等嬤嬤來給她掖被子就說:“今日住營帳,地上崎嶇不平,難以安眠。再說明日還要趕路,今晚就不用守夜了,去跟她們擠擠睡吧。”

這嬤嬤本來顧及著出宮前皇後和太子妃的叮囑,不想離開。但看孟弗一臉堅決,又想著這是在郊外,她一個弱女子也去不了什麽地方。再加上這地上睡著實在令人腰酸背痛,她才肯在孟弗的堅持下離了主帳。

好不容易打發走嬤嬤,他一閉眼腦子裏就全是夢裏發生的光怪陸離之事,喉骨斷裂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盯著漆黑的營帳,她覺得四周的昏暗之處好像無時無刻都會像夢中一樣突然間冒出一群麵目可憎的人來。

躺在**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不想讓自己一直陷在剛才那個不祥和可怖的氛圍中。於是孟弗幹脆輕手輕腳地穿上外套、披上披風,提著琉璃燈。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打算一個人悄悄地到外麵透透氣。

六月的鄉野夜間,夜幕低垂,許多星星灑落在其間。月亮的銀輝照得河麵波光粼粼,伴著遠處層層疊疊的樹木,讓人恍若覺得置身於畫中一樣。

胸腔裏充盈著野外清新的空氣,她盯著在夜空中飛舞的螢火蟲,心中難得生出幾分恣意來。

不必管那些約束至深的條條框框,她任由曳地的裙角被草地上的露珠打濕。就那麽沿著小河,也不管前方是何處,就那麽向前走著。

直到將從宮中出來就一直縈繞在心中的那股鬱氣散開,孟弗才發現自己的裙角居然都被露珠給濕透了。

正當她準備掉頭回營帳時,卻無意瞄見在這夜半河邊,不遠處的草坪上竟然有一個人正躺在上麵盯著天空發呆。

不必看到那人的正臉,隻需看那銀白色的一身,孟弗就猜出來這定是此次給她送親的送親使——戚存。

畢竟,這是送嫁的車駕,滿目披紅戴綠。除了那個非白甲不穿的戚存,也沒人敢這麽觸皇家的黴頭。

兩人並不相熟,不想打攪到他,孟弗想趁著他還沒有發現自己的時候就偷偷地走開。卻沒想到,剛一轉身就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

“郡主。”戚存本來在外麵糾結著,後日就要到淮州了,還到底要不要向孟弗表明心意。正越想越煩躁準備返回營地的時候,轉身的時候,卻見到一個他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不遠處準備離開。

“小侯爺。”沒想到戚存居然看見自己還開口打招呼。孟弗無法,隻得停下腳步回應他。打完招呼,她就準備離開這裏了。

畢竟身為待嫁女還是要離外男遠一點,就算她再怎麽不想嫁給魏欒,還是要保重自己的名聲。

在這蒼茫的月夜中,隻有她手中的琉璃燈仿佛第二個月亮照亮著歸途。

望著孟弗越走越遠的麗影,戚存悵然若失。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湧起一個念頭。若是今日不向孟弗表明心意,他日必定要悔恨終生。

心中那股奇怪的信念支撐著他鼓起勇氣,追上前攔住孟弗的腳步。微喘著粗氣攔住她,戚存身側捏緊的雙拳有些發顫。

迎著她帶有不解的目光,他在心中為自己再三打氣,才將這一路上都在心中反反複複排練的話終於說出了口,“郡主,請留步。我有話想對郡主說。”

話太急,甫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太過輕佻了。可話已出口就如同覆水難收,知道她不喜登徒子的戚存,害怕看見孟弗憎惡的目光。他不知所措地垂下了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好似一個犯了錯的小孩。

“小侯爺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孟弗不知道戚存為什麽突然攔住自己,他們畢竟隻能勉勉強強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

昔日在上書房,戚存是調皮搗蛋的小侯爺,她是默默無聞的郡主。一年到頭也說不了幾句話。若不是他此次主動請纓要來給自己送嫁,孟弗可能早就不記得他是哪一號人了。

等了好一會兒,孟弗見戚存隻是盯著地上,好似地上雜亂的野草好似什麽奇花異卉一般。明明攔住自己說有話要說,卻一直不肯開口。

就算現在沒人,但保不齊也會有像他們一樣睡不著的人出來散心。深知流言蜚語力量的孟弗隻好開口催道:“小侯爺既然還沒想好,那就改日再說吧。”

“孟弗,我心悅你。”看著她繞過自己要離開,害怕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戚存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嘴邊就極快地說出這句話,好像有什麽東西燙了他的舌頭一樣。

而隨著戚存的話音落下,孟弗還來不及反應,腦中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被人打碎了一樣。

紛亂的記憶在一瞬間充斥在整個腦海之中,頭暈目眩的想吐,可那戛然而至的刺痛感卻逼得她不得不清醒。

好不容易接受了多出來的記憶,孟弗抬頭望向閃著星子的天空,一時有些無言。可顧及在人前,她隻好緊緊地掐住自己的手心,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要失態於人。

忽然歸位的記憶,讓她心中湧現出一種極致怪異的荒誕感。

她現在已經有些分不清了,到底是這個她生活了十五年的世界是真的,還是她腦海裏麵那個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高樓林立的世界是真的。

多可笑啊,在這個世界戰戰兢兢、勤勤懇懇地活了十五年。

直到今日,才發現這個世界原來不過是別人筆下的一本書。那些所有能帶給她帶來喜怒哀樂的人,包括她自己都不過是別人筆下的紙片人。

原來自己這麽多年用力地在宮廷裏掙紮著,到頭來隻不過是這本大男主爽文裏麵寥寥幾筆就帶過的炮灰女配。

原來而自己苦苦掙紮經曆過的一生,不過是這本爽文介紹背景時,所提及的“宴朝公主昭陽,魏帝未過門之妻,年少病逝”。

原來那自從出了京城就糾纏不休的噩夢,不是別的,竟是對自己日後悲慘命運的預示。

如果她隻是一個紙片人,為什麽又要讓她從劇情裏清醒過來。如果要讓她渾渾噩噩按照劇情的走向走下去,為什麽又讓戚存跟她表明心意的那一刻恢複記憶。

她想不明白,這老天到底想要讓她做什麽?到底讓她怎麽做才能滿意?

盯著那亙古不變的雲霄,孟弗捏緊了拳頭。不管蒼天要如何、劇情要如何,既然上天讓她孟弗清醒過來,那她絕對不可能再按照劇情既定的路線去走。

這本書既然可以是大男子爽文,那為什麽不能是炮灰女配逆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