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威脅帝王

再回雲家,偌大的侯府已經是一片狼藉,隻是在傅佑霆的威勢之下沒人敢對雲侯府抄家而已。

雲瑾站在門口看著被刻意打砸後的雲侯府,意識到自己過去真是太軟弱了,才會被人騎到頭上來欺負。

“世子,陛下念及這次侯府無端蒙冤,賞賜了黃金百兩,布帛十匹——”

皇帝身邊的傳旨公公江福帶著皇帝的慰問到雲家的時候,正看到雲瑾一臉冷肅地站在門口,指揮著人把雲瑾一等侯府的牌匾蒙起來。

頓時大驚失色,“世子這是何意?這一等侯府的匾額可是先帝親賜,您這樣可是大逆不道啊。”

聽到聲音雲瑾才轉過身來看著他,“江公公,你也說了雲家這牌匾是先帝親賜,以嘉獎雲家從龍之功,但現在雲家屢次蒙冤受屈,任人汙蔑。

堂堂一等侯府也不過是苟延殘喘,雲瑾實在無顏再掛著這牌匾。

既然公公來了,就煩請轉告陛下,雲家不日就將辭別晟都,歸隱祖地,還望陛下恩準。”

雲家要辭官?

江福一想到這個心裏不由得就想笑,雲侯府這麽些年也就空有一個侯府的殼子,哪有什麽實權,就是雲瑾那侍講的官位也不過是個閑散職位,辭不辭官有什麽區別嗎?

這個雲瑾,不過就是想借題發揮想讓陛下多安撫一下雲家而已。

江福是這樣想的,自然也沒多阻攔,帶著這個消息回宮去複命了。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帝王聽到這件事臉色會變得那麽難看。

“你說什麽!雲家要離開晟都?”

江福還是第一次看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如此失態過,頓時不敢怠慢,將雲瑾的轉告複述了一遍。

“是啊,雲世子還說無顏再在都城待下去,要回歸祖地——”

“放肆!”

傅長策一揮手將案幾上的東西全掃到地上,站起來踱著步子,臉色難看到極點。

江福不明所以,一個閑侯辭官歸隱而已,陛下為什麽會這麽大反應。

“陛下,雲家在都城本就沒什麽實職,為何不能辭官歸隱?”

“你知道雲家的祖地在哪裏嗎?”

帝王眯著眼睛看江福,憤怒卻是對雲瑾的。

雲家的祖地在南陵,那裏現在早已經是小國有薑的領地,雲瑾現在說要回祖地,分明就是告訴他雲家要背棄晟朝。

這樣的話別人來說就是叛國之罪,誅滅九族都不為過。

但是雲家,本就是出身南陵的,有薑是他們前朝的封國,當初要不是雲瑾的祖父背棄有薑來幫助他們傅家開國,現在雲家就還是有薑之主,是和他們平起平坐的皇族,而不僅僅隻是一個屈居人下的侯府。

偏偏有薑這些年憑借著地勢易守難攻,和周圍小國也締結盟約,地位穩固,晟朝就是想發難也得掂量一下。

可想而知要是雲瑾回去了,有薑會不會如魚得水。

而且世人皆傳雲家還有寶藏,最有可能藏在的地方就是雲家發跡的南陵。

雲家有沒有寶藏他並不清楚,但是雲侯府前朝就流傳下來的商賈古道,現在還是晟朝溝通全國的運輸路線。

這還得從雲家那位富甲天下的巨賈說起,他修建了無數驛站會館,供雲家行商,後來晟朝開國的時候被雲家人貢獻出來,才讓晟朝開國皇帝最短的時間掌控了整個晟朝,恢複了經濟。

這些年雖陸續被朝廷侵蝕改為官驛,可是雲家的影響不容小覷,一旦雲瑾投奔了有薑等小國,操控晟朝經濟命脈,那帶來的衝擊將是前所未有的。

所以他父皇在世的時候對雲家都是百般籠絡和控製,用一等侯府的顯赫地位將雲家留在了晟都,就是要將這把最鋒利的刀牢牢掌握在手中。

現在雲瑾要走,是不是表示她對自己失望了,或者說要威脅自己?

傅長策開始揣度起雲瑾的心思來,他也是在這時候才意識到,雲家不是沒有脾氣,隻是沒發作而已。

“傳旨下去,雲侯府此番蒙冤,朕深感有愧,今夜在合歡殿設宴為雲侯辟塵。”

雲家受了委屈,皇帝親自設宮宴慰問,這樣的事情怎麽看都太過高調,但是一些老臣卻突然有了既視感。

當年雲侯府還如日中天的時候,皇室的恩寵簡直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就是雲瑾的周歲宴都是在宮中操辦的,帝後親自為他賜名,百官朝賀,派頭絲毫不亞於皇子。

那時候的雲家還是晟朝說一不二的一等侯府,手握重權,鍾鳴鼎食,皇族一舉一動都要征詢老侯爺的意見。

可就這短短的十幾年,雲家就好像悄無聲息地退居了幕後,說到底就是族中人才凋敝,再無人能支撐起偌大的侯府。

可是今日,皇帝要在宮裏為雲家設宴,還要求百官列席,這樣的規格怎麽看都是很詭異的。

可更詭異的還在後麵,等到了華燈初上眾人入宮赴宴的時候,看到雲瑾竟然是身穿一襲素淨白袍入宮的。

就算隻是宮宴,但在籍的官員都是有相應品階的常服可以穿。

現在雲瑾一身白衣走在各色官服中,怎麽看怎麽紮眼,可她那張清潤的臉始終平靜淡然,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別人的指指點點。

合歡殿中帝王是早就坐在上首的,次座的就是一臉慵懶的攝政王傅佑霆,還沒開席自己就先端著一杯酒喝上了。

玄衣束發,俊逸無雙,長腿十分不注意形象地搭在案幾上,比起旁邊端坐的帝王,更具睥睨天下之感。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那小丫頭今天要搞什麽,所以特意賞臉來這種無聊的宮宴。

“皇兄最近這麽忙,今日怎麽得空入宮?”

傅長策看他越喝越起勁,忍不住開口找點話題。

“是挺忙的,昨日臣查到正德伯府多年結黨營私,仗著身份作威作福,其父子更有強搶民女等罪名,所以一並處置了,陛下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傅佑霆抬了抬自己的酒杯朝帝王遞了遞,漫不經心地說。

傅長策以茶代酒隔空和他碰了一杯,神情依舊平淡無波,“朝政之事父皇信任你,朕又能有什麽意見呢。”

“嗬,”

傅佑霆笑了笑,又說:“陛下,聽說雲家要主動辭去爵位了,正好,父皇說世家不能留,咱們何不趁熱打鐵將這些妨礙皇權的蛀蟲全都拔除了。”

他並未壓低聲音,此言一出能聽到的世家都是臉色大變,紛紛用眼神朝傅佑霆狠遞刀子。

等所有都落座得差不多,才有內侍通報雲世子到了。

隻是當她一身素衣款步而來的時候,就是皇帝傅長策也微微皺眉。

“雲卿此舉何意?”

傅長策看著雲瑾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此時掀開,赫然是雲侯府的敕印等物。

“陛下,雲家起於蠻荒,承蒙先帝不棄忝列侯位,這些年毫無建樹,如今我與父親數次因為這個身份成為眾矢之的,早已不堪重負,還請陛下恩準我雲氏闔族回遷故裏。”

還沒多少人知道雲瑾有這個打算,此時她站在大殿上說要離開晟朝,聲如擊玉,卻如同寒冰刮在一些人的心頭。

雲家要走,但到底隻是他們父子離開,還是要帶著整個雲氏的秘密離開,這有很大的區別,如果雲家將晟朝的官驛體係全都泄露到他國呢?

有人不禁覺得雲瑾這就是瘋了,竟然敢以此威脅晟朝,就不怕皇帝治雲家通敵叛國的罪,直接就把他們給滿門抄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