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受困

隻要父親不被打,雲瑾心下稍安,一改之前的態度對鄭時恭敬拱手,“多謝鄭大人的提醒,今日之恩我雲瑾記下了,出去之後必有重謝。”

鄭時卻是擺擺手打斷她,“行了,別和本官來那一套,現在也就是還沒有確鑿證據,所以你們父子能安然無恙。”

他湊到雲瑾身邊警告,“要是雲世子還繼續嘴硬,說不定接下來,你們雲家勾結反賊的事情就板上釘釘了,到時候我這小蝦米官也隻能聽命辦事,到時候就別怪本官鐵麵無私。”

雲瑾感激地點點頭,她自然知道這些事情。

片刻後,鄭時罵罵咧咧地出了刑堂,才發現外麵站了兩人,一個是成陽世子楊修燁,另一個雖然背對著人,但是看這一身帝王常服,鄭時也立刻猜出,當即就要跪下行禮。

鄭時抬手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鄭大人不必多禮,雲家父子招了嗎?”

帝王傅長策就沒轉過身來,顯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到來。

鄭時趕忙回答,“還沒呢,雲世子一直喊冤,雲侯府畢竟身份顯赫,這僅憑一塊兵符就定罪著實草率了些,屈打成招也不是辦法啊。”

楊修燁笑了笑,走上前來拍了拍鄭時的肩膀,笑道:“鄭大人是不是搞錯了,雲家的問題可不是兵符的問題,是他們勾結攝政王意圖謀反,您要審出來的是這個結果,明白了嗎?”

這不就是要顛倒黑白?鄭時心裏就算再罵娘,此時也隻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連連點頭表示懂了。

打發走了鄭時,楊修燁轉身恭敬拱手,“陛下,上次雲世子私下將雲家三成家財上供給攝政王,如此私相授受肯定是意圖不軌,懇請陛下下旨徹查雲氏侯府。”

雲家打算拱手讓出三成家產來賑災的事情,此時也被他說成了是和攝政王府的勾結,如此睜眼說瞎話還能理直氣壯,楊修燁此人也不愧為世家年輕一代裏的佼佼者。

對這個問題傅長策不置可否,隻是轉過身來,聽著裏麵雲淵的慘叫聲,突然問:“雲瑾這麽做,是想調和世家和傅佑霆之間的矛盾是吧?”

楊修燁一愣,隨即點點頭,將上次雲瑾在世家聚會的時候說的話又大致說了一下。

“陛下,微臣懷疑雲世子已經投奔了攝政王,他會這麽做,是為了斡旋世家與攝政王府的衝突。”

攝政王和世家相安無事,在外界自然是喜聞樂見,可是楊修燁和帝王都是清楚這其中利益關係的,這可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傅長策點點頭,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天牢,“既然道不同,那就勞煩成陽世子安排了。”

安排什麽?楊修燁很快便明白了帝王的意思,不由得在心裏也暗暗吃驚。

過去雲瑾也算是和帝王關係很好,現在倒戈傅佑霆,也難怪帝王會如此了,隻是他過去真是低估了這個傀儡皇帝,狠絕起來也是不遑多讓的。

雲侯府因為牽扯亂黨的事被徹查,朝堂上彈劾也絡繹不絕。

雲家出事,要說最開心的自然是王氏,之前王家找雲瑾借錢被無情拒絕,現在還沒等他們報複呢,雲瑾就自己作死進了天牢,可算是幫王氏出了一口惡氣。

王氏的人主動承擔了對付雲家的馬前卒,如此刻意之下,果然給雲家羅織了數十條罪狀,一時間雲侯府就好像真的是大逆不道的反賊一樣,成了眾矢之的。

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攝政王傅佑霆始終就是冷眼旁觀,對雲家此番遭難無動於衷。

倒是讓不少人覺得傅佑霆果然還是在記仇的,這次的事說不定就是他授意的,要不然隻要他站出來說一句,別說隻是刑部,就是皇帝也不敢動雲家。

此時平靜地攝政王府中,傅佑霆在書房裏批奏折,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長腿交疊,不怒自威。

下麵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中年人,地上散落的麻袋昭示著他是怎麽來到這裏的,而他左臉的鼻青臉腫昭示著他剛剛經曆了什麽。

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還是能辨認出他就是天牢裏耀武揚威的主事鄭時。

鄭時這時候也是懵逼狀態,他做了這麽多年酷吏,走了這麽多年夜路,從來沒在家門口被人裝進麻袋裏打黑拳過,而且這麽做的竟然是堂堂當朝攝政王!

這跟地痞流氓有何區別?

額,好像還是很有區別的,地痞流氓沒人敢綁他。

“殿下您這是幹什麽?您要是有什麽吩咐可以直接給下官說啊,這,嘶......”

他嘴角疼得直抽抽,傅佑霆卻是終於舍得分了一個眼神給他,隻是‘平易近人’地笑了笑,“鄭時是吧,雲家的人你用刑了嗎?”

鄭時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兩圈,努力揣摩著傅佑霆的意思。

但是一聯想到最近他對雲家入獄的態度那麽冷漠,可能是還因為半年前雲家的彈劾記仇呢。

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那是自然,殿下放心,不管雲瑾家人的嘴有多硬,下官一定給他撬開!”

聽他這麽說,傅佑霆手裏的動作就停了,“哦,那就是用刑了?”

“那是當然,不管是雲侯還是那雲世子,下官都狠狠地打了.......哎喲!”

他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張齊已經得了傅佑霆地授意,又一麻袋套下去。

“狠狠地打。”

就這樣吩咐一句,傅佑霆半點多餘的表情都沒給地上哀嚎麻袋。

直到鄭時再次鼻青臉腫地被放了出來,傅佑霆再次問他,“打了嗎?”

“沒打沒打!”

鄭時連連擺手,這回他算是明白這位大爺的意思了,趕忙說道:“殿下明鑒,下官真的沒動雲家啊,雲世子更是一根手指頭都沒碰!”

傅佑霆這才滿意了,眼神示意張齊,“好好把鄭大人送回去,麻袋套好,別讓人看到了。”

他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背後插手,隻是擔心這些不長眼的對雲瑾用刑,所以才把人叫過來敲打一下,嗯,是真敲打。

“不用不用,下官自己回去就行!”

鄭時一臉驚恐地看著地上那麻袋,指了指自己鼻青臉腫的臉,“就下官現在這樣,別人也認不出來啊,嗚嗚嗚嗚......”

傅佑霆嘴角抽了抽,好吧,的確是。

“殿下放心,我們天牢裏的眼線說雲世子的確沒被用刑。”

張齊說著,又忍不住嘀咕,“隻是這雲侯府這次要是被定罪,恐怕會保不住爵位。”

勾結亂黨什麽的罪名雖然是子虛烏有,但雲家也沒有自證清白的能力,現在又被其他世家聯手打壓,想翻身就更難了。

聽到這話,傅佑霆提筆寫字的動作停了,“雲侯府沒了就沒了,總之也不會少了她的富貴。”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雲瑾不需要背負一個侯府世子的身份,那她的秘密就無關痛癢了。

到時候索性就公布了她女兒身,自己再娶到王府來,攝政王妃,會不比一個沒落侯府的世子富貴嗎?

至於欺君之罪什麽的,成了他的王妃,誰又敢多說什麽?

“可雲世子那性子,隻怕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雖然知道這話殿下肯定會不高興,張齊還是說了出來,雲世子要是肯妥協,現在就不會還硬撐著不認錯了。

可別忘了這次雲家之所以遭難,追根究底就是雲瑾不願意和那些世家同流合汙,又不肯站在皇帝那邊,這才會被皇帝下令徹查雲侯府的。

她的性子傅佑霆又如何不知,要是她肯乖乖做自己的王妃,早在半年前自己就可以給她任何身份了,可她為了那個搖搖欲墜的雲侯府,屢次三番要和自己作對。

遲疑間筆間的朱墨滴在了批複上,心煩意亂的傅佑霆索性便將整本奏折都扔到了一邊。

“去查,是誰在背後動手腳。”

傅佑霆覺得自己就是賤,一次次說了不管她的死活,讓她也嚐嚐苦頭,可這一次次的口是心非就連他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過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