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空氣靜了兩秒,裴致漫不經心地開口:“開玩笑的。”

馮嘉芮“嗯嗯”兩聲,也不管自己不了,直接就跑回自己房間。

她躺在**,看著天花板,過了兩秒,她猛地翻起身又跑去衛生間。剛剛洗澡後,她內衣還在那兒,裴致應該不會發現吧?

事與願違,她速度還是慢了些,她瞪著他手裏的內衣:“洗了?”

裴致淡淡看了她一眼:“手洗的。”

現在重點是手洗嗎?

內衣這麽私密的東西,第一次出現在異性的手裏。馮嘉芮幹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不自在,神色正經道:“這是我的。”

“知道。”他語氣平常。

“……”

裴致望著馮嘉芮糾結的臉,突然有了些笑意:“又不是沒看過。”

這是剛剛馮嘉芮說的話。

馮嘉芮忽然沉默了下來,她進退兩難,腦子嗡嗡叫,四肢都在發麻,最後自暴自棄:“那謝謝你。”

又折回**躺著,她捂住隱隱發燙的臉,他怎麽就能這麽理所當然呢。睡意全無,她在微信上找趙田田閑聊。

馮嘉芮:“裴致沒以前可愛了。”

趙田田:“?”

馮嘉芮:“你別看他長得淡漠一副性冷淡的模樣,其實就是一個狐狸精,這種冷心冷情的人吃起人來,都不吐骨頭的。”

趙田田:“吃你了?”

馮嘉芮:“……”

馮嘉芮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邊。

趙田田抓住重點:“他什麽時候看過的?”

馮嘉芮:“就以前上學的時候。”

趙田田很沒革命友誼的,直接將他們倆的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裴致。

沒一會兒,馮嘉芮的手機振動了下。

裴致:“睡覺。”

馮嘉芮心口一跳,他怎麽知道自己沒睡的?

果然是隻洞察人心的狐狸精。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馮嘉芮一整夜翻來覆去,夢裏都是見到裴致的那一年。

自從台風天後,裴致在馮嘉芮家吃飯的概率就變多了,主要是焦夢玉實在太熱情。

“裴裴,去叫嘉芮起來吃飯。”

焦夢玉打開門,又急急跑回廚房,盯著烤箱裏的蛋撻。

餐桌上已經擺了四五樣家常菜,裴致換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到馮嘉芮門口,敲了幾下門都沒反應。

焦夢玉注意著情況:“裴裴你直接進去叫她,她睡得沉。”

裴致頓了幾秒,手腕輕輕用力,推開房間的門。馮嘉芮的房間很亂,衣服扔得亂七八糟,因為這個事情,焦夢玉不知道說了她多少次,但屢教不改,還非說有自己的秩序。

房間內沒開燈,厚厚的窗簾阻擋了刺眼的光線,女生的房間總有種香氣。

“馮嘉芮。”裴致叫了她一聲。

得到的是一片沉默。

他不得不往裏走幾步,手在牆上找到開關,眼前一瞬間從暗到明。他不適應的眯了下眼睛,再一抬眼,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一件內衣。

粉的,還帶著軟軟的蝴蝶結。

他反應還是遲了一秒,看到了全部,瞥開眼,正好對上馮嘉芮含著笑意的眼睛。

她是什麽時候醒的?

裴致別過身,麵無表情,冷聲道:“吃飯。”

馮嘉芮從**爬起來,笑嘻嘻地拉住他,不讓他走。

“看了就想跑?”

裴致臉色一變:“沒看見。”

馮嘉芮才不管他,仰著頭觀察著他的臉色。少年皮膚薄,臉上還維持得住,但耳後脖頸都紅了。馮嘉芮笑得更燦爛了,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戳了下裴致的臉:“小色鬼。”

裴致轉過頭瞪她,身體僵硬,惱羞成怒道:“不是。”

他平日裏冷清清的,像不解風情的小冰山,馮嘉芮還以為他本來就冷心冷情,可眼前麵紅耳赤的少年,明明更有意思。

“明明看到還不承認。”馮嘉芮大大的眼睛裏含著的都是不懷好意,靠得更近了點,呼吸和說話的氣息都貼在他肌膚上,“為了公平起見,你給姐姐看看你今天穿得**什麽顏色好不好?”

她說得像了女流氓,話音剛落,裴致臉更紅,整個人好像都要燒起來。

“馮嘉芮!”

名字被他得咬牙切齒。

馮嘉芮“撲哧”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見他還是緊繃繃得很是僵硬,笑得更大聲了。

“乖寶寶。”她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怎麽這麽純情呀。”

這件事過去沒幾天就是周年慶文藝會演,高三學習忙沒安排節目,在節慶當天安排來大禮堂看節目。

裴致作為顏值擔當,班內怎麽可能放過他。他們班是樂隊演唱,給他安排了一個副主唱的位置。就是既不需要彈樂器,也不需要飆高音,輕輕地唱幾句最輕鬆的部分,還可以引得一眾女生尖叫。

馮嘉芮就坐在第三排,趙田田在旁邊和她八卦:“裴致真把許茹涵拒絕了啊?班花啊。”

“嗨,他還小,不懂欣賞美。”馮嘉芮隻顧著看台上學弟學妹的勁歌熱舞,下個節目就是裴致的,她拽了下趙田田,“快,欣賞我們裴裴寶寶。”

舞台上燈光按下,過了兩秒一束追光亮起,裴致就這麽出現,音樂聲想起,是這年最紅的甜膩情歌。

他一身黑衣,額前的隨碎發被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眼睛在燈光下格外招惹是非。

趙田田大驚小怪:“我的天,平時已經夠帥了,沒想到打扮一下更帥!弟弟長大後不得了,肯定要讓萬千少女傷心。”

別說趙田田了,高一高二的小姑娘,更是藏不住星星眼。

馮嘉芮沒說話,她看著少年冷淡地拿著話筒,長腿靠在支架旁,一張臉麵無表情,簡直酷到沒朋友。燈光太亮,將他整個人都照得閃閃發光。

節慶的時候最混亂,觀眾席有老師看著還好,後台簡直一團糟。裴致坐在偏僻角落的樓梯裏,開了一局遊戲。

樓梯間的門忽然被打開,他一抬眼,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人。他坐在台階上,仰起頭,她穿著校服頭,披著頭發,小女生愛美,頭上還夾著水晶發夾,昏暗裏閃閃發光。

對方毫不客氣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看到上麵已經灰掉的畫麵:“真菜。”

裴致本來有點困,一下子醒了,半眯著眼,聲音冰冷又無情:“馮嘉芮。”

她低笑,彎下腰靠得更近了一點,裴致被台階卡著退無可退,隻能仰著頭看她。

她像隻未化成人形的小狐狸,毫不害臊,越來越近,近到呼吸交融。

裴致又想起了在衣櫃裏,她也是這樣含著笑問他可以不可以摸一下。

心跳如雷,呼吸困難,他知道應該推開她,應該移開目光,隻是偏偏他僵硬得動都動不了。

“裴致。”

他嗓子啞了,聲音堵在喉嚨裏隻發出模糊的一聲“嗯”。

“我要咬你了。”她說。

裴致愣了一下,就在這幾秒中,她低下頭,牙齒準確地咬住了他的喉結。

溫熱的鼻息在脖頸裏亂竄,裴致長了一顆虎牙,現在正咬住舌尖,讓自己看起來更鎮定一些。

馮嘉芮卻不知道他的糾結,她別了下身子,用更貼近的方式在靠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四目相對,她輕輕地說:“懲罰你。”

他喉結滾動,盯著她眼睛:“什麽?”

“招蜂引蝶,招惹是非。”

“……”

她聲音很輕,鼻尖抵著,聲音好像貼在他唇上——

“你呀,隻能做姐姐一個人的乖寶寶。”

他心跳更快,這個人都要窒息暈厥……

“丁零零……”

上課鈴響了。

從夢中醒來的裴致從課桌上猛地抬起頭,同桌受驚嚇地看著他站起來往外走。

“你去哪兒,這是上課鈴。”

裴致冷水洗了三遍臉,抬頭看鏡子裏的自己,手下意識摸了摸喉結,卻摸不走燙意。他餘光一晃,從鏡子裏看到了夢裏的那個人。

馮嘉芮剛打開水龍頭,就看見裴致冷著臉轉身,趙田田在身後目睹了這一切。

“你們倆吵架了?”

“啊?”馮嘉芮看了眼裴致,毫不在意道,“我們小少爺又不知道誰惹到他了,現在你知道我這個知心大姐姐有多難做了吧!”

還未走遠的裴致:“……”

知心個屁,姐姐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