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窗簾緊閉,分不清黑夜還是白天。

睡醒時,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幹燥清爽。馮嘉芮埋進被子一看,發現身上穿著裴致的衣服。

“醒了?”

隨著聲音被抱進懷裏。

“幾點了?”

“才五點。”

吻落在後背,馮嘉芮翻身捂住他的嘴,懶懶地開口:“我發現你好縱欲。”

某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邊親一邊理直氣壯地說:“畢竟素了那麽多年。”

他又問:“餓了嗎?想吃些什麽?”

馮嘉芮迷迷糊糊還沒睡醒,嘟囔半天,突然閃過一個壞心,說:“你呀。”

話音剛落,下一秒,她下巴就被抬了過去,再然後唇就被貼住。

他的吻格外溫柔,仔細地描繪著她的唇,等一切熟悉才探進去掠奪她的氣息。

他掌心格外熱,不知何時捏住了她的脖頸,另一隻手在她的腰間逼迫著她不許後退。

本就單薄寬鬆的衣服,節節退敗。

房間內的溫度似乎在急速上升,空氣都變得溫熱又曖昧。

裴致的吻越來越凶,在馮嘉芮喘不過氣的時候放開了她。

他埋在她的頸窩,氣息滾燙,舌尖似乎不注意還掃到那片敏感的肌膚。

馮嘉芮輕顫了下,她努力控製住自己的心跳。

“裴致……”

他緊緊抱著她,體溫越來越炙熱……

“我想好了,吃趙記的麵。”

裴致動作一頓。

馮嘉芮就湊在他耳邊:“這個點去,正好是頭湯麵呢。”

裴致暗歎一口氣,狠狠親她一口,起身,目光亮得逼人:“你就這樣什麽都不準動。”

馮嘉芮裹緊被子,無辜地看著他,不太情願:“我想要一件衣服。”

他不予批示:“沒有,等我回來。”

馮嘉芮聽話縮在被窩裏,拿著手機刷了刷微博,發現自己和裴致的名字又掛在了熱搜上。

原因是昨晚那個街頭訪問的視頻已經被上傳,還有就是裴致的最新一條微博。

她拿著手機看,裴致發了九張照片,每一張都是他們倆的合影,看雪的,試衣服的,排隊買熱可可等等等等。照片發得如此高調,文字倒顯得樸實無華,隻有五個字——平安夜快樂@馮嘉芮。

【我有預感,我以後吃的狗糧會非常多!!!】

【老公,我沒想到你談起戀愛這麽戀愛腦!!!說好的高貴冷豔性冷淡呢!!現在你就是隻黏人精小奶狗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現在的微博除了馮嘉芮還是馮嘉芮!!!】

馮嘉芮笑出聲,覺得裴致的這些粉絲真的很有趣。她又切回微信,刷了一圈朋友圈,發現沒有一個起來的。

等了半小時,裴致拎著麵跑了回來。

他見她這麽聽話,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又拿出一件他的衣服,幫她穿上。

屋裏暖氣開得足,他像抱孩子那樣,抱著她來到餐廳。筷子被塞到她手裏,湯頭鮮美,麵軟硬正好,麵上的煎蛋居然都是單麵煎溏心蛋,一切都是她最喜歡的狀態。

馮嘉芮咬著麵抬頭看向裴致,又悄悄低下頭,嘴角藏不住笑。

曾經很長的時間裏,她都自怨自哀地認為自己沒有被愛的幸運,甚至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孤獨終老。喜歡許庚時,她覺得自己是火,要為愛情燃燒自己。可喜歡裴致時,她發現自己是水,被寵到柔軟。

“怎麽了?”

馮嘉芮嘴巴鼓鼓地盯著裴致看,含混不清地說:“真的好愛你啊。”

裴致臉一紅,頓了兩秒,沒忍住,還是上前親了下她油膩膩的嘴:“我也很愛你。”

聖誕節一過,他們倆的工作也開始忙碌起來。裴致作為紀錄片的主角,馮嘉芮幾乎二十四小時跟著他轉。她這才發現,他究竟有多忙,一個行程跟著一個行程,不是在車上就是在飛機上。

別說馮嘉芮心疼得不得了,就連朱玉這個粉絲都天天在馮嘉芮耳邊喊:“裴裴簡直是勞模,倪多問就是周扒皮。”

於是,馮嘉芮找倪扒皮來了一次深度談話。

這天裴致正在跨年演唱會後台彩排候場,倪多問站在外麵抽煙,馮嘉芮走過去,直接就說:“煙掐了。”

倪多問一愣,下意識就把目光移到馮嘉芮的肚子上:“裴裴最近也在戒煙,你不會真有了吧?”

“沒有。”馮嘉芮開門見山,“裴裴這工作也排得太滿了吧。”

倪多問一聽就笑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往年比這還忙呢,你現在知道心疼了啊。”

馮嘉芮爽朗地點點頭,倪多問笑更凶了,但隻笑了一會兒,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

“裴裴不容易,看到你們能有今天這麽好,我真挺開心的。你也別太心疼,男人嘛,總要忙是事業,不然奶粉錢怎麽來。”

“真沒懷孕。”

“遲早的事。”

趕在工作空隙,馮嘉芮將裴致綁架到高中校園,又讓他換上高中校服。

等一切都準備好,馮嘉芮抬頭看著天:“我記得今天要下雨的啊。”

她早就打算好了,婚紗照什麽的,該有的肯定要有的,等他們到了爺爺奶奶的年紀,還能拿出來回憶一番。

隻是這天氣預報明明說這個點下雨的可能性是90%啊。

朱玉在一旁也著急:“要不要聯係灑水車啊?”

裴致靜靜聽著,大概知道了馮嘉芮的計劃。看著她皺著眉著急,他突然很想去親她。

上天像是聽到了他們的祈禱,雨嘩嘩而下,閃光燈頻閃,裴致看著眼前的人,似乎覺得這麽多年一晃而過,還記得當初那份最初的心動。

“拿著呀!”

他慢吞吞地接過她遞來的傘。

馮嘉芮冒著雨去看拍攝成果,效果不錯,準備拍攝下一組。

裴致艱難克製的衝動,終於積攢成癮,也不管前後的工作人員,拉著她到懷裏,就親了下去。

雨下得更大,他撐著傘,工作人員忙著抓拍畫麵,馮嘉芮來不及檢查自己的臉是不是紅透了,耳邊就聽他說:“早就想這麽做了。”

昏黃的光影打著綿綿不斷的雨,裴致撐著傘慢吞吞從學校走到小區樓下。女孩比他走得快,活潑愛笑,是這個季節難見的陽光。

他收起傘,拿出鑰匙推開門,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燈光亮起,迎接他隻有這一屋寂靜的空氣。

燒水泡麵時,眼前不經意又閃過那張臉,裴致發了五分鍾呆,導致今天的泡麵,漲開難以入口。

大約就是從那天起,他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蹤影。

校門口,走廊裏,操場上,很容易找到,因為她是最耀眼的。

他總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窗外,偶爾會和她不期而遇,那天的心情就會從多雲變成晴。

隻是夏天總是多雨,蟬鳴蟲叫,雨水不知疲倦下了不知第多少場。他一遍又一遍撐開那把傘,一遍又一遍想起傘的主人。

昏暗的夜晚,烏雲低密,狂風卷起翠綠的枝葉和女孩的頭發。吹走了暫時的悶熱高溫,吹不走少年的情思。

她喜歡吃巧克力,緊張時會不自覺地摳手心,心虛目光會四處亂飄,體育不好,數學更差,今天又被叫去辦公室挨訓。

她早上總拖到最後才出門,咬著牛奶袋踩著點進校門。丟三落四,還喜歡行俠仗義。

“芮芮?”

舌尖滑過牙齒,笑意溢滿唇間,他望著單調的天花板,又將這兩個字重複一遍。

“嗯?”

思緒被拉回,裴致盯著眼前的馮嘉芮,她眼睛很漂亮,清澈透亮,一看就是單純透徹的人。

他笑著說:“隻是確定了下。”

“嗯?”雨聲太大,馮嘉芮沒怎麽聽清。

“我確實是對你一見鍾情。”

“那我好像明白了。”

“什麽?”

她卻隻是笑了笑又轉回頭去。

人還在,景依舊,隻是原來那個夏天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

熱氣蒸騰的大地,高懸的炎炎烈日,西瓜果香彌漫的臥室。

“嘉芮姐。”

“我幫你報複他,好不好?”

“和我結婚,讓他抱憾終生。”

——原來她便是這樣,一步步被他引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