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淩晨四點,季惜白從法國拍完廣告剛下飛機,追趕著夜幕就來了。
店裏已經沒幾個人,他一眼就找到角落裏那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身影。
“我就去法國一周,你就失戀啦?誰這麽厲害,能把我們裴裴搞得這麽狼狽啊?”
暗色中,裴致點了根煙夾在指間一直沒抽。他不太喝酒,但今天放在桌上的杯子已經空了一半。
季惜白奇了,他真沒見過裴致這個模樣。
“你不會真的失戀了吧?和你結婚三年的老婆?”
裴致拿起酒杯一口灌下,季惜白嚇了一跳,連忙將酒杯搶走:“幹嗎啊?想把自己喝進醫院啊?”
裴致沒說話,季惜白的手機亮了起來,是微博推送——
裴致車內激吻神秘女?!
季惜白眼皮一跳,連忙劃開,不僅有多張高清照片,還有視頻。
讓人震驚的是,平日裏公眾形象中禁欲感十足的裴致居然會這樣親一個女人。
季惜白看了兩邊發現奇怪的地方,他將手機推到裴致眼前:“你和你老婆被拍了?”
季惜白上次收到裴致的短信後,就恨不得打爆自己狗頭。他居然當著裴致的麵三番五次地說要追人家老婆,好在是好兄弟,留了他一條小命。
“你不會剛公開就打算離婚吧?”
裴致的目光像冰刀一樣,刮了季惜白一眼。
季惜白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拿出情感顧問該有的排麵:“有什麽問題,你得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分析啊。”
“她前男友回來了。”
“所以?”
季惜白等了半天也沒所以,驚訝地看著裴致:“你這也太了吧?不就一個前男友嗎?怕個屁啊?”
裴致靠在沙發上,將煙點著,吞吐煙霧的頹廢勁,季惜白都覺得他帥。
“你不懂。”裴致說。
季惜白用眼神鄙視裴致:“這種事你才不懂。”
他真的好奇,問裴致:“你到底當初怎麽追她,追那麽多年都沒追到啊?”
“也沒怎麽追。”裴致含糊了一下,“記不清了。”
“騙鬼。”
清吧在放輕搖的桑巴,裴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頭頂上燈光迷離,煙霧彌漫,他看著煙圈眯了下眼睛,忽然笑了……
“這題又錯了!裴致你到底有沒有專心聽?”
裴致的目光從少女拿筆的手上手上,雖然表情浮動不大,但對方還是感覺他的無辜。
果然,馮嘉芮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道:“我們裴裴寶寶,本來好聰明的,現在怎麽變笨了?”
裴致不說話,隻是跟著她的動作,目光移到了少女的臉上。他分心地在想,她睫毛卷翹的弧度,她笑時露幾顆牙齒,天氣熱的話是會梳馬尾還是綁雙馬尾。
胡亂地想了一遭,他突然起身,從冰箱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水果和果汁,還有一堆零食,都是她喜歡的。
馮嘉芮咬著蜂蜜味的薯片,用十分上道的目光看向他。
裴致還沒坐下來,他伸手在書架上找些什麽,衣擺過大,抬起的瞬間,少年結實的腰腹就露了出來。
馮嘉芮咬著薯片的動作一頓,目光像是黏在那裏一樣,下一秒,他找到要找的東西了,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還是領口設計的問題,衣服滑到肩膀,他鎖骨和脖頸完全暴露在外,若靠近些還能看到他薄薄的胸肌。
馮嘉芮控製不住目光,又被引誘過去,看了太久被抓住,才爽朗一笑。
“裴裴真天下第一美色。”
馮嘉芮走後,裴致下樓扔垃圾在樓梯口遇到焦夢玉,兩人打了個招呼。
焦夢玉回家後,看到馮嘉芮若有所思的模樣,問:“今天補課怎麽樣?”
馮嘉芮喝了一杯冰檸檬水,疑惑地問:“最近裴致爸爸是不是都沒給他買衣服啊,我都看到他好幾天穿不合身的衣服了,不是小了就是大了。”
焦夢玉回想了下剛剛在樓梯裏的裴致,說:“沒有吧?”
馮嘉芮肯定:“有的有的,媽不愛爹不疼,連個合身的衣服都沒有,真是個小可憐。”
第二天焦夢玉出門上班,又碰到了剛剛跑步回來的裴致,這次她特意關注了一下。
合身的知名品牌運動套裝,到底那裏不適合了?
就這樣度過了兩個月,馮嘉芮開學走了,裴致覺得這個城市都冷清清的。
當時許庚想要在北京發展,所以馮嘉芮報了北京的學校。可她剛來北京沒幾個月,許庚又回到上海,在上海一家教育機構裏做老師。
馮嘉芮為此和許庚生了好久的氣,但後來還是妥協,一有時間就回上海。
可許庚工作很忙,很多時候都無法能夠和她在一起。她無所事事,有空沒空就去關心下裴致的學習。
高三學業繁忙,枯燥又煩悶,裴致卻覺得是他無比幸福的一年。
夏夜星燦,兩個人一人拿著一瓶冰可樂,坐在小區樓下的長椅上。
“你想考哪個學校?”
頭頂樹影攢動,廣玉蘭花香淡淡,裴致偷偷在看身旁的人。
“看成績。”
馮嘉芮哈哈一笑,爽快地喝了一大口可樂,看著看上的月亮:“聽說今天是滿月,月亮真的好漂亮啊。”
“嗯,好看。”
馮嘉芮突然轉過頭,正好抓住少年的目光,但她沒發現他一閃而過的慌張。馮嘉芮舉起可樂,和他幹杯。
“聽說在滿月下許願很靈的,那就祝你考上想上的學校。”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好,抑或者可樂也會喝醉,馮嘉芮鬧著性子要吃赤豆冰棒。
裴致去小區外超市買回來時,馮嘉芮正癱在長椅上傻笑。
一樓那戶人家開著窗戶正在放熱播的偶像劇,馮嘉芮最喜歡看這種沒有營養又甜又膩的劇情,專心致誌地聽著。忽然她側頭逼問他喜歡善良但平平無奇的女主還是美豔卻不討喜的女配。
“都不喜歡。”
馮嘉芮用虎牙正小口小口咬著赤豆冰棍,不高興地斜了他一眼:“你都高考結束了,是大寶寶了,實話實說,我又不會笑話你。我就喜歡女配,多好看呀。”
見配裴致不理她,她穿著拖鞋,用沒穿襪子的腳尖,輕踢了下他的腳。
“和你說話呢。”
他目光終於從正對自己那株廣玉蘭花朵移開,停留在秀氣的腳上。他穿著黑色拖鞋,男士的42碼,和她的一對比,像是能將她完完全全包裹住。
裴致小樹林似的睫毛眨了眨,不知留意到了什麽,又看向她的眼睛。
碎花的連衣裙揉皺,嘴角還有殘留的汁液,那雙清澈見底眼睛睜得很大,就那麽直直地看著他。
裴致慢吞吞收回腳,目光又回到花上,在馮嘉芮不依不饒想要繼續問時,他敷衍地說:“好看的。”
馮嘉芮得意地笑,像是對他的答案早就猜到:“我就知道,你們男人呀,都不注重內在。”
裴致也在笑,是啊,他怎麽就被她吸引,還被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