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戰二姨

可是真正替她感到高興的能有幾人?

村民們表麵上看很和諧,背地裏卻攀比成風,捧高踩低。

像李春花和陳錢錢那樣的大戶,他們自是惹不起。但是像陳潔這樣的窮人,就算翻身了,家裏富裕了不少,也沒幾個村民會真的在心裏恭賀她。

陳姣姣這時候願意留下來,還臨時在蘇鬱那拿了一兩銀子,給陳潔當賀禮,這樣看重陳潔,陳潔對她的印象也跟著變好了很多。

宴席剛開始,陳錢錢突然帶了一大幫人過來。

她來勢洶洶,看著根本不像是來道賀的。

陳潔家現在除了陳姣姣和她的家人外,就隻剩十幾個平時跟陳潔交好的左鄰右舍和好友在場。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窮人,沒人敢惹陳錢錢。

陳錢錢一來就趾高氣昂地站在院子中央,揚聲對陳潔說道:“陳潔,你的新房占了我家的地,這事你怎麽說?”

陳錢錢是陳家村最有錢有勢的人,李春花還是通過她才認識縣主大人的。陳潔也跟其他人一樣,不敢得罪陳錢錢。

她家新房確實占了陳錢錢一點地,大概就一平方米這麽小一塊地。當時陳潔上門跟陳錢錢溝通地的事,陳錢錢分明答應把那小塊地換給她,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突然又拿得的事說事。

“陳田主,那塊地我們不是說好交換的嗎?而且我願意用兩倍的土地跟你交換。你當初不是也同意了嗎?”陳潔客客氣氣地走到陳錢錢麵前,語氣特別和善。

陳錢錢對陳潔卻沒有好臉,滿臉的不屑:“建這破房子,用我家的地幹嘛?趕緊把你家的房子挪走,別占著我家的地。”

“什麽?挪走?這房子怎麽挪?”陳潔大概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麽離譜的話,房子又不是什麽座椅板凳,能想往哪挪就往哪挪。

“我管你怎麽挪,反正我要我家的地!”陳錢錢就不是來講道理的,一看就是來為難人的。

她這人見不得別人好,特別是她瞧不上眼的窮人。今天陳潔新房落成,搶盡了風頭,村民都在說陳潔家的房子建得漂亮,雖然小,但是很講究。

陳潔是手藝人,自己在新房的橫梁和立柱上,做了很多精美的木雕。牆體也砌得特別平整、有型。房子看著特別氣派。

這正是讓陳錢錢生氣的原因。

一個窮人,竟然能砌出這麽好看的房子,這不是存心跟她作對嗎?

她怎麽能容許,這個村子裏,還有比她陳錢錢家更好看的房子出現?

陳錢錢神情堅決,看起來沒有一點商量的痕跡。

最讓陳潔難受的是,陳錢錢的要求如此過分,現場竟沒有一個人幫陳潔說話。陳錢錢擺明了是來找事的,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她不對。

陳潔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跟陳錢錢硬剛到底,結局大抵是慘敗,在陳家村無法立足。她還有相公孩子,根本不敢這麽做。

另一個選擇,就是跟陳錢錢周旋,求她放自己一馬。這樣做也許能保住房子,如果實在保不住新房,他們隻能回以前的破房子裏去住。

陳潔思前想後,隻能向陳錢錢求情:“陳田主,你看房子都已經建好了,沒法挪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馬?我願意用五倍的土地跟你換那塊地。”

“什麽沒法挪,你把房子拆掉不就行了?你不拆我幫你拆,想占著我家的地,沒門!”陳錢錢家裏的地多的是,她現在就是來找茬的,怎麽會同意陳潔的提議。

“陳田主,為了給你騰那一小塊地,把我家新房子拆了,這……這……沒這個道理呀。”陳潔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也不敢發火,隻能軟語求陳錢錢。

陳潔長得嬌小,就算她真敢發火,也不能拿陳錢錢怎麽樣。陳錢錢帶了這麽多人來,一看就是來鬧事的,陳潔敢有半點脾氣,她就能借此發難。

“怎麽沒這個道理,你占了我的地,你還有理了?”陳錢錢是寸步不讓,氣氛僵持,再這麽鬧下去,要麽是陳潔被打一頓,陳錢錢再讓人動手拆她家的新房子。要麽是陳潔主動讓到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陳錢錢帶人拆她的新房子。

無論是抗爭還是妥協,結局都不會變,陳潔家的房子,肯定會被陳錢錢拆掉。

這麽離譜的事,周圍圍觀的村民卻都已經習以為常。在陳家村這種偏僻的村莊裏,天高皇帝遠的。陳錢錢這樣的大田主,仗著人多勢眾,還不是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村裏沒有幾個人能跟她抗衡,其他幾個富戶,跟她同流合汙都來不及,怎麽會為了陳潔這樣的窮人家,跟陳錢錢對著幹。

陳潔心裏很清楚,她要是敢跟陳錢錢對抗,不但自己會被毒打,家人也會遭殃,她心裏憤怒,麵上卻一點都不敢顯露出來。隻能一遍一遍地求陳錢錢。

她身材嬌小,卑微地弓著身子,苦著臉懇求陳錢錢:“陳田主,算我求你了,我拿我家最大的那塊地跟你換,求你不要拆我家的房子。我們一家五口人,這些年一直擠在一間破茅草屋裏過日子。我兩個相公省吃儉用,這麽多年,他們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嫁給我之後就沒買過一件新衣服。這麽多年我們全家省吃儉用,所有的錢都花在這個房子上了。我們為了今天,辛苦了這麽多年……陳田主……這房子拆了,我們全家的心血就白費了……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滾開!你們有沒有住的地方,管我什麽事?我隻要我的地!”

陳潔卑微地躬身拉著陳錢錢的衣袖,就差跪在地上求她了。陳錢錢卻絲毫不為所動,語氣還跟剛才一樣強硬。

“陳田主,看在我們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鄉裏鄉親住了這麽多年,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陳潔‘噗通’一聲,真的給陳錢錢跪下了。

陳姣姣注意到,陳潔的相公鄭旺,這會正一手抱著自己不足一歲的孩子,一手拉著鄭興的孩子,站在廊簷下,滿臉心痛地望著陳潔。

陳潔那個四歲多的傻兒子。竟也知道心疼他娘,癟著嘴,眼淚汪汪地望著這邊。

鄭旺手裏抱著的小兒子,也哭著直喊娘。

太……慘了。

陳姣姣看得心裏難受極了,陳錢錢就是典型的村霸,故意找茬為難人!

陳姣姣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是今天這事她要是不管,她一定會受到良心的譴責。更何況,陳潔的相公鄭興,在醫館的時候特別照顧沈逸,就算看在鄭興的麵子上,陳姣姣也該管這事。

她正想到這,鄭興還真從鎮上趕回來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沈逸。

他們倆高高興興的回來,一進家門卻看到陳潔毫無尊嚴地跪在地上。這樣的場景看在鄭興的眼裏,別提讓他有多心疼了。

他們家雖然窮,但是陳潔上進,這些年,不但把家裏的莊稼照顧得很好,一有空還會到碼頭去搬運貨物,掙錢養家。

鄭興鄭旺兩兄弟嫁給她後,日子雖然貧苦,卻沒有挨過打、受過餓。陳潔不像其他的女人那樣暴虐、自私。她對鄭興鄭旺兩兄弟極好,也沒嫌棄過他們生男孩,生的孩子不聰明、靈敏。

鄭興兩兄弟是真的愛陳潔,一家人相濡以沫地過日子。眼看著日子越過越好,誰曾想竟礙了陳錢錢的眼。

“家主……”鄭興寧願自己受罪,也不想看到陳潔被人這般欺負。她堂堂一家之主,竟給人跪下了。鄭興痛心地流著淚,也跪在了陳潔旁邊。

陳潔強忍著眼淚,把頭偏到一邊,不讓鄭興看到她有多難受。

“你們跪在這幹什麽?哭哭啼啼的難看死了,還不快去拆房子!把我的地給我騰出來!”陳錢錢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不管陳潔一家人有多難受,她都絲毫不為所動,還在逼著陳潔拆房子。

今天原本是陳潔一家最開心、最風光的日子,誰能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陳潔怎麽舍得拆掉他們辛苦建起來的新房子,這可是花費了他們家所有的積蓄建起來的房子,是他們全家往後賴以生存的地方。

言語打動不了陳錢錢,陳潔隻能給她磕頭,額頭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那聲音沉悶、苦澀,聽得人心裏難受得想打人。

陳姣姣忍無可忍,心口憋悶得很。她起身端了一碗酒遞到陳錢錢手裏:“二姨,人家大喜的日子,你這是何必呢。這喜酒味道不錯,你嚐嚐。”

“誰是你二姨?不要跟我攀親戚,誰要喝這麽便宜的酒,這種酒也隻有你們這些窮人會喝。”陳錢錢不領情地把酒倒在地上,還挖苦了陳姣姣一頓。

她根本就想不到,陳姣姣早就料到她會把酒倒在地上。

陳姣姣看著酒水浸透在地上,突然開始對陳錢錢發難:“陳錢錢,你幹嘛把人家的酒倒在地上?這是陳潔家的酒,你憑什麽給人倒了?趕緊還給人家。”

“哼!一碗酒而已,你以為我陳錢錢會賠不起?”陳錢錢不屑一顧的說道。

陳姣姣卻指著地上濡濕的痕跡,對陳錢錢強調:“我們要的是剛才那碗酒,誰要你賠別的酒了?你趕緊把剛才的酒,從土裏吸出來還給我們,不然這事沒完。”

陳錢錢……

陳潔聽陳姣姣這麽一說,眼睛一亮,眼裏重新燃起了希冀。

她跟鄭興對視一眼,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卻已經打定了主意。房子是他們安身立命之所,是他們的家,不能拆。陳姣姣既然願意為他們出頭,他們就該好好配合陳姣姣。

陳潔拉著鄭興,兩人一起站了起來。跟陳姣姣站在一起,同仇敵愾地瞪著陳錢錢。

鄭興更是豁出去了,大著膽子喊了一句:“對!我們就要我們的酒,誰讓你把我們的酒倒掉的?你趕緊把酒從土裏給我們吸出來!”

陳錢錢何時被男人如此凶過,她抬手就朝鄭興的臉上扇了過去。手揚在半空中的時候,卻被陳姣姣一把握住了。

此時的陳姣姣,堅毅地站在陳潔和鄭興前麵,神情從容。麵對陳錢錢身後數十個凶神惡煞的打手,不見絲毫懼色。就像……就像書裏的英豪一般英勇。

周圍的男人們,望向陳姣姣的目光,竟多了幾分呆滯。

“陳姣姣,我可是你二姨,你怎麽幫外人說話呢?”陳錢錢往後收手,用力甩了好幾下都沒能掙脫陳姣姣,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她竟有了怯意。

“你是誰的二姨?少在這攀親戚。”陳姣姣原話奉還,寸步不讓。

陳錢錢給她氣得口歪眼斜,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陳姣姣卻不肯罷休,還在催促陳錢錢:“你快把酒還給人家,傻站著算怎麽回事?”

“陳姣姣!我可以還她十碗酒,一百碗酒,而且都比她的酒好,你少說一些為難人的話。”陳錢錢被陳姣姣拿捏著,也不敢叫打手們動手收拾陳姣姣他們,怕誤傷自己。隻能動嘴皮子。

陳姣姣滿身的蠻力,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了,陳錢錢竟不敢輕舉妄動。

“你也知道為難呀,不是吧,你讓人家拆房子不覺得為難,現在讓你還酒,你覺得為難了?”

“這酒就跟水一樣,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嗎?你不知道什麽叫‘覆水難收’?”陳錢錢瞪著眼,說道。

陳姣姣:“難不難收,那是你的事。我們隻要我們的酒。”

“陳姣姣!你有本事給我鬆開!”

陳姣姣不屑地冷笑一聲,把手一鬆:“鬆開了,你想幹嘛?”

陳錢錢氣得一揮手,招呼後邊的打手們:“給我上!打死打殘了算我的!”

“是!東家!”一夥人整齊地答應一聲,黑壓壓的朝這邊湧了過來。

大夥全嚇得落荒而逃,隻有陳姣姣氣勢磅礴地迎向打手們。領頭的打手剛把手裏的棍子舉起來,陳姣姣一腳就蹬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人一腳蹬飛出去了不說,還把後邊的打手砸倒了一大片。

隻一腳,就讓七八個人倒地不起,痛呼聲響成一片,哎呦哎呦地在地上滾動著半天爬不起來。

其他打手見狀,手裏的棍子拿不穩了,腳步也變得遲疑起來。

陳姣姣站在原處,等他們出手。他們卻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敢第一個往上衝。

“你們在幹什麽?工錢還想不想要了?”陳錢錢大喝一聲,拿錢要挾打手。這些打手也都是窮苦人,為了掙點錢,才不得不依附陳錢錢這樣的惡霸。

工錢比他們的命都重要,就算明知道會受傷,為了錢,他們還是要往上衝。

陳姣姣也沒下死手,一腳一個,把人全都撂倒在地。這才看向陳錢錢,問她:“你要不要上呀?”

陳錢錢知道陳姣姣力大無窮,以前她傻,很好騙,還沒什麽好忌憚的。

現在她變聰明了,怎麽都不上當,陳錢錢可不能讓她踹自己一腳,會受重傷的。

“姣姣呀,我可是你二姨,我能虧待你嗎?這地我要回來,是打算送給你的。我知道你家沒田沒地,二姨心疼著呢,一直想找塊地送給你,你看這塊地,是不是很不錯,我們把它要回來,它就是你的了。”陳錢錢老奸巨猾,幹不過陳姣姣,不惜犧牲一塊地,也要把人拉到自己的陣營裏。

陳姣姣家現在是什麽情況,村裏人都很清楚。他們家現在是全村最窮的,沒田沒地,住著兩間破房子,還是用石頭砌的。現在陳錢錢一出口,就要送一塊地給她,她又不是聖人,能拒絕這麽大的好處?

陳潔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眼看事情迎來了轉機,沒想到陳錢錢會這麽做。

麵對這麽大的**,陳姣姣隻要不傻,就不會再繼續跟陳錢錢作對,隻是苦了陳潔一家人,剛建的新房子,就要被拆掉了。

“陳姣姣……”陳潔無助地喊了陳姣姣一聲,她也想許給陳姣姣好處,可是他們家就兩塊地,如果為了保住房子把地給陳姣姣,以後他們連吃的都沒有了。

這種左支右絀的局麵,陳潔根本應付不來。

“就這麽一小塊地,我要它幹嘛?種小蔥呀?”陳姣姣不領情。

陳錢錢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她在陳家村的顏麵,她豁出去了,指著陳潔屋後的地說:“誰說就那一小塊地了,連著被她家占去的和她家屋後的地,我全給你。”

陳姣姣:“謝謝二姨,那你把地契給我,我就信你。”

“這孩子,二姨能騙你嗎?把地契拿過來,”陳錢錢見陳姣姣心動了,立刻招呼管家把地契拿出來。

“你隻要聽二姨的話,站在二姨這邊,我就把這一整塊地都給你。”陳錢錢一口一個二姨,哄著陳姣姣答應。

陳姣姣眼饞地看著的契:“那二姨你先把地給我,我就站在你這邊。”

“這孩子,二姨說話算話,能騙你嗎?”陳錢錢大手一揮,把地契給了陳姣姣。

陳姣姣也說話算話,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陳錢錢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