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染天地

第24章 血染天地

孟蝶含淚把村莊所有人的屍體聚集在了一起,總共78具,還不包括己經葬身火海的村民,這些人大多是婦人與小孩,還有不足月的嬰兒,吳女在也其中,父親最為慘不忍睹,己完全沒了人形。

孟蝶己經麻木不堪,這些都是她所熟知的人呀,共同生活在這個小山村質樸村民,她曾與她們上山采果子,野菜,她曾與她們一起織布談笑,她曾與她們打鬧瘋耍,原來鮮活的生命如今就躺在這冰雪之地,狂風嘶嘶似乎也在悲傷她們的命運,是如此的淒涼。

孟蝶用雪水清流了她們的臉頰,整理好她們的衣服,不能讓她們爆屍天地之間,不能讓野獸叼啄他們的肉身,就讓這場大火讓他們永遠沉眠於箕山之下吧。

大火燃了整整一夜,終於一切化成了灰淨。

雪停了,寒風還在“颼颼”的刮著,本身就濕透的孟蝶此刻感覺不到寒冷,隻有那無盡的仇恨。

鼻涕蟲還沒有醒來,孟蝶摸摸他的額頭,才發現他全身燙得驚人,頓時大驚。緊緊的把他摟在懷裏,用身體為他取暖,但卻無濟於事。她大聲的呼喊著他,心裏突然擁起一陣恐懼,喃喃自言:不會的,不會的,老天爺不會這樣殘忍,你不能丟下我……

孟蝶把身上的外衣撕成一條條布條,緊緊的把鼻涕蟲捆在背上,必須找到藥材,可是這冰天雪地之中,那裏去尋找?去吳邑城,說不定己經被胡人攻占。卻代郡,卻是路徒遙遠。孟蝶思索著,唯一可去的就是驛站,在這官道上每隔三十裏就會有驛站,想必那裏定有藥材與食物。即使被胡人占領,孟蝶也會拚一拚。

於是孟蝶不再猶豫背起鼻涕蟲急急的朝著最近的驛站而去。

行至十裏,孟蝶己是饑寒交迫,疲憊不堪,步伐蹣跚。她不敢停下來,不敢休息,鼻涕蟲開始說著胡話,娘,娘….一聲聲的呼喚著,孟蝶心裏痛苦不堪,她轉過頭去,嘶聲的命令道:鼻涕蟲你要給我挺住了,挺住了……

午時,太陽升起,照射著冰雪大地,孟蝶卻感不到一點溫暖,鼻涕蟲的氣息越來越弱,最後,他連胡話也不說了,腦袋搭在了她的肩上。

不敢回頭,孟蝶用袖拭了拭了臉頰的淚水,斷續朝著前方而去,嘴裏喃喃自言: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終於,眼前有了房屋出現,心裏一陣歡喜,竟是手腳並用的向前爬去。

這裏就是趙國設製在官道上的驛站,孟蝶不敢大意,觀查一番後,才推門而入。頓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屋子裏有數具屍體,有兩具著趙軍服飾,想必是驛站守兵,其餘幾具卻是胡人,裏麵有打鬥的痕跡,必是胡人也襲擊了這裏。

穿過屍體,把鼻涕蟲從身上放了下來,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孔,還有氣息,孟蝶顧不得休息,開始四處收索。

驛站一般為官辦,主要負責為傳遞信息之人提供馬匹及食物,為官家服務,也有不少客商會夜宿於此,但隻針對貴族及有身份的客商。因而驛站儲藏的食物及生活用品必然不少。

但是孟蝶收索了整個驛站卻一無所得,這裏也盡被胡人搶劫一空。

孟蝶頓時癱倒在地,瞧著奄奄一息的鼻涕蟲,心如刀割。

突然她眼神掃過了胡人的屍體,眼中立馬閃出一絲光亮。她撲了過去,開始翻騰屍體。終於,在他們懷裏,她找到了一些肉幹還有一壺酒。

孟蝶心中升起了希望,她急忙扶起鼻涕蟲往他嘴裏罐了酒水,然後拔下他的衣服,用酒擦拭他的身體,隨後又拔下胡人的貂服緊緊的裹在了鼻涕蟲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孟蝶累得己無一絲力氣,這時她才感覺頭暈腦脹,摸了摸額頭竟也是滾燙一片。她打開酒壺,連喝幾大口,再將身上的濕服換下,就這樣靠在了牆邊休息。

沒有藥材隻有靠物理降溫,以前在原始森林訓練,好歹還有草藥,還有隊友,可如今隻有自己,但她並不認為就會喪命於此,她從來沒有如此強列的求生欲望,因她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那個如此溫馨的家,但卻在一夜之間付之一炬,她不甘心,父母受害的場景在她腦子裏揮之不去。

“娃,活,活……”

“娃,凡事慎之……”

這是他們留給她最後的遺言。

孟蝶想著竟也迷迷糊糊暈睡了過去。

“娘,娘……”在一陣微弱的呼喊聲中,孟蝶悠悠轉醒,她移到鼻涕蟲旁邊瞧著他己經睜開了雙眼,心裏一陣激動,緊緊的把他摟在懷裏。

小心的喂著他肉幹,喝了點雪水,鼻涕蟲又睡了過去,孟蝶再次摸了摸了他的額頭,不似先前的那樣燙,心裏疏了口氣,卻又不敢掉以輕心,心裏想著晚上還要再給他擦擦身子,代郡雖遙遠,但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要想徹底治好傷寒,必須要找到大夫。孟蝶裹緊鼻涕蟲身上的貂服,再次打起盹來,明天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第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沒有風雪讓孟蝶心裏鬆了口氣,鼻涕蟲己經清醒,自己也不在頭暈腦脹,孟蝶又給他擦了擦身子,喂他吃了肉幹,把他裹得厚厚的再次綁在了背上,朝著代郡而去,她加快步伐,希望天黑之前能趕到下一個驛站。

然而到了下午,天氣突然暗了下來,陣陣寒風又開始摧殘著大地,剛平複的心情再次緊張起來,前方一片平坦沒有驛站的影子,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孟蝶艱難的在官道上迎風而行。

雪花紛紛散散,她的頭發,眉毛全染上一層冰霜。鼻涕蟲被包成了粽子此刻正熟睡在孟蝶的背上。風雪越來越大,甚至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但她卻不能停下,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

遠遠的前方出現了一片房屋,孟蝶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然而身後一陣馬蹄聲轉來,“得得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近,伴著陣陣吆喝,孟蝶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胡人的騎兵,她臉色慌張,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的向前跑著,雖然沒有任何意義。

突然隻覺身後一輕,孟蝶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原是一胡人用長戟挑起了鼻涕蟲,扯斷了布條,把他高高的舉在了空中。

“哈哈…..”肆無忌憚的笑聲響遍在寧靜的官道上。

“姐……嗚嗚….姐…….”鼻涕蟲嚇得大哭起來,並四下掙紮,像一個被套上繩子的木偶。

孟蝶跌撞著起身,瞧著把她團團圍住的十個胡兵,瞧著半空中的鼻涕蟲,頓時驚慌失措的大聲喊道:放了他,放了他……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胡人用力一拋,鼻涕蟲被高高拋起,待他落下來時,長戟頓時刺穿了他的身子,隻聽一聲悶響,那是利器入肉的聲音,瞬間鮮血滴落在雪地上,猶如展開的花朵,那麽的妖豔。

時間仿佛就此定格,孟蝶不可置信的瞧著麵前的一切,良久才發生嘶聲肺裂的喊聲:“不……!”。

她瞪大著雙眼,瞧著掛在半空中的鼻涕蟲,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

那是怎樣一種景情,怎樣一種畫麵,胡人還在“哈哈”大笑,孟蝶隻覺腦袋嗡嗡著響,她頻頻的搖著頭,倒退數步,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鼻涕蟲的屍體被拋了下來,就落在孟蝶的麵前,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嘴角流著鮮血,臉色蒼白,身上的血窟窿還是不停的擁著血,那一件淡色的貂服早己被染紅,血滲透在雪地裏,猶如一幅水墨畫。

孟蝶大叫一聲,撲在他的身邊,緩緩的抱著他,這個還不足七歲的孩子,這個常常掛著鼻涕的孩子,這個被她欺負的孩子,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她的懷裏,沒有一絲生息。

她緊緊的摟著他,緊緊的摟著,為什麽要這樣殘忍,連孩子也不放過,為什麽老天爺這樣的不開眼,為什麽,這是她唯一的親人,難道也要奪去?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道?

“啊!”孟蝶再次對天長喊,那聲音充滿著憤怒與仇恨,她抑首看天,很想質問老天爺怎麽這樣的不開眼,卻見著片片雪花飛舞,白得如此純潔,妖妖繞繞,像一個個天使在跳舞,那是天使嗎?可為什麽像惡魔一樣,還張牙舞爪的撲來。

四周的笑聲還沒有停止,孟蝶緩緩的放下鼻涕蟲,跌撞的站了起來,就那麽一瞬間她站得筆直,在這風雪之中,傲然獨立,猶如一棵挺拔的青鬆。

大風吹散了她的長發,狂舞飛揚,肆意飄散,仿佛幽冥中伸出的鬼魅之手,眾胡見她是位女子,笑聲更濃,卻不知此刻的孟蝶己如魔鬼附身,她雙眼充血,雙手緊握,突然又抑天長笑,她笑得那麽妖豔,那麽嫵媚,那麽猖狂,她的笑聲蓋過了眾胡,令他們為之一怔。

瞬間,笑聲停止,她怒眼掃來,寒冰般的銳利漫涼,猶如一把把尖刀直刺向眾胡的心髒,隨之冷寒的聲音響起:“汝等陪葬之。”

汝等陪葬之!僅僅五個字,聲音不大,卻冰冷刺骨,殺意濃濃,威鎮於耳,仿佛一個判官宣判著眾胡接下來的命運。

眾胡不由得打了一個寒磣,麵麵相覷,其中一胡回過神來,大叫一聲,挺起長戟朝著孟蝶刺來,帶著陣陣涼風,孟蝶冷笑一聲,側身抓住他的長戟,借其力道,宛若蛟龍一般騰躍而起,在空中她迅速抽出腿上的利器,對著胡人的胸口狠狠的插了進去,然後一個翻騰,穩穩的落在了雪地上,而此胡卻是瞪大著雙眼掉下馬來,身子抖動兩下,沒了生息。

眾胡大吃一驚,紛紛持刀策馬砍來,孟蝶隨即利器用力一擲,正中一胡額頭,此胡墜馬不起,麵對眾胡圍攻,孟蝶左右閃之,靈活敏捷如山中跳動的靈猴,眾胡居然近不得身,孟蝶突然又躍起到一胡人身後,雙手捧著他的腦袋,一扭,隻聽“哢嚓”一聲,卻是此胡脖骨斷裂,撲倒在馬背上。孟蝶又奪過他的彎刀,蹲立於馬背,向著另一胡騎撲麵劈來,瞬間,此胡也斃命於馬下。

短短幾分鍾時間,就有四名胡兵倒在血泊之中,而此刻孟蝶猶如古羅馬的戰鬥女神,手持彎刀,立於風雪之中。她的臉上,手上,身上滿是血跡,眼神冷酷犀利,嘴角卻淡淡的含著笑,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立,猶如地獄來的奪命妖魔。

餘下6名胡兵開始急燥不安,連馬兒都怯於孟蝶的強大威力,長出“嘶嘶長鳴”眾胡騎在馬上,躊躇不敢向前,實在不能相信這個弱小的女子會有如此好的身手,竟然連殺四人。雖然此刻的孟蝶雖氣勢強盛,卻身體漸漸不支,剛才瞬間的爆發己達到她的極限,但是強列的憤怒與仇恨支撐著她,強大的意誌力支撐著她,她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鼻涕蟲,暗道:你放心,姐定為你報仇,定要這些人與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