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想跟王爺合作

大帳之內。

盈盈燭火跳動著,在賬壁上投射出偉岸健碩的身姿。

“回稟王爺,蘇姑娘已經歇下了,屬下安排了守衛看著,請王爺放心。”

魏景山點點頭,“讓你去查得資料可有消息了?”

“回王爺,剛送來的消息。”

杜威遞上一封密信,魏景山展開看得極快。

片刻後他嘴角微微上揚,隨手將信紙放在那燭火之上,信紙瞬間被火舌卷曲,破碎焦黑。

“這蘇姑娘可有不妥?”杜威看著自家主子的麵色,內心很是狐疑。

“無不妥,但是本王母妃的屍骸和遺物在她手上。”

魏景山聲音冷炙,麵色凝重。

杜威大驚。

王爺自十二歲被迫出征那日,母妃離世,他竟連母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至如今,八年了,沒有人知道她的屍骸在何處。

他曾跟隨王爺偷偷去過安葬的地方,可是,棺槨之內空無一物,屍骨無存。

八年了,魏景山找了八年母親的屍骸竟然被拋棄在荒山野嶺。

魏景山靠坐在圈椅之內,身姿英挺,俊朗的麵龐中看不出喜怒,眉宇間透著說不出的意味。

雙手卻緊緊握住那圈椅的扶手,骨節發白,仿佛要將那黃花梨的圈椅捏碎一般。

“本王追了很久的線索,可惜讓她捷足先登,本王雖是遠遠瞧著,卻看得真切。”

魏景山的聲音中透著清冷和陰鷙,略有發顫。

“王爺的眼睛一目千裏,定是不會看錯的。”

杜威知道魏景山的眼神出奇地好,千米外視物也能看得真切分明,更何況是他母妃的東西。

“王爺是懷疑蘇姑娘?”杜威不無擔憂地問道。

“疑點太多了,此人必定不尋常。”

“那王爺會如何處置她?”

杜威頓了頓,猶疑地說道,“蘇姑娘今日的確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她醫術如此優秀……”

“正因如此才應該謹慎,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或許還有幕後之人也未可知。”

夜深人靜。

窗外是撲簌簌風吹落葉的聲音,魏景山凝神思索。

這一次帶著這些傷殘將士們回來,將他們送回家中,也算是了卻了自己多年來的一樁心事。

至於那些封賞、皇家榮耀,與他而言不值一提。

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到當年母妃慘死的真相,報仇雪恨,然後帶著她的遺骸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此生便再也不踏足這片肮髒的土地。

魏景山捏了捏酸痛的眼角,遐思萬千。

翌日,天光大亮。

日頭較昨日暗淡了不少,卻仍舊照得人睜不開眼。

蘇止渝緩緩睜開睡眼,映入眼簾的是青色的幔帳,鏤空雕花的床幃。

案幾上放著香爐,嫋嫋飄散。

空氣中充滿了淡淡的舒緩的香氣,混雜著中草藥和青草的味道。

營帳的圓頂上一縷陽光傾瀉下來,蘇止渝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體,翻身下床。

繞過屏風,桌上已經放置了為她準備的一身嶄新的男裝,蘇止渝梳洗更衣。

這是一身短打,雖然尺寸比較小,但是穿在她身上仍舊寬大,勉強湊合吧。

走出營帳,被陽光照得眯了下眼睛。

營帳整齊劃一,每個營帳前都有兩名士兵把守站崗,還有一小隊巡崗查哨。

士兵們個個精神抖擻,神情嚴肅,目不斜視,一看便知是一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隊伍。

蘇止渝負手隨意地走著,繞過一個個營帳,眼前是一片開闊的教武場。

士兵們整齊劃一地正在操練,氣勢宏偉,喊聲響徹雲霄,聽著都讓人精神大振。

遠處湛藍的天空中,白雲繾綣。

一身白衣的魏景山,烏發用玉簪高高束起,手中握著長劍,動作行雲流水快如閃電,隻見空中一道道反射的光芒,劍身劃過長空,發出沉悶的嗡鳴聲,鶴唳九霄,餘音陣陣。

這時一名士兵手握長槍上前,二人戰在一處。

蘇止渝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地緩緩走過去。

隻見那長槍上下翻飛,直衝魏景山而來。

而他不緊不慢身輕如燕,利劍點地,一個飛身躍起,在那士兵頭上劃過一道宛若飛天的弧線。

就在他腳尖點地的刹那,“嗆啷”一聲,寶劍閃過一道刺目的光芒,那杆長槍脫手,穩穩地紮到了蘇止渝眼前不足半米處。

槍尾抖動,嗡嗡作響。

“蘇姑娘。”

練武的人停下了動作,朝她看了過來,正對上蘇止渝瀲灩的雙眸。

那人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健碩的身形被陽光照射得在白衣下若隱若現,泛著金色的光芒。

蘇止渝正在出神,被杜威的關切聲打斷了思緒,“蘇姑娘,你沒事吧。”

蘇止渝方才回過神來,微笑著衝他搖搖頭,心髒卻似捶鼓般猛跳。

“這裏是練武場,刀劍無眼,姑娘還是回營帳安全些。”

“不妨事,我喜歡看。”

蘇止渝恢複了鎮定。

“今日就到此吧。”

前方傳來磁性的聲音,魏景山收起長劍,接過手下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臉頰的汗水。

鳳眸瀲灩,膚色白皙,俊秀瀟灑,風光霽月。

蘇止渝掠了兩眼,便避過眼神,扭頭看向別處,但兩頰的緋紅卻讓她覺得燥熱。

“有事?”

尋聲望去,蘇止渝再一次對上那澄明的雙眸。

“想跟王爺談談。”

“嗬?”魏景山眉峰輕輕一挑,充滿了不屑與輕蔑,“你憑什麽跟本王談?”

“憑……”蘇止渝咬了咬牙,“就憑我手裏有王爺想要的東西,憑我昨日救了王爺的兩個人。”

魏景山轉頭看向她,低垂的眼瞼,早晨的暖陽在卷翹的眼睫上塗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輕抿的雙唇透著不安與窘迫。

他輕笑了一聲闊步向前,她緊隨其後。

二人一前一後步入魏景山的營帳。

蘇止渝昨日被抓來的時候就是待在這裏,此時她才仔細打量這間統率百萬雄師的將軍的住處。

淡雅,簡潔,沒有多餘的飾物和擺設,一方覆蓋著的沙盤,和許多書籍。

案幾上青煙嫋嫋,正是她熟悉的中草藥的清香混雜著嫩草的味道,沁人心脾。

屏風後魏景山正在更衣,蘇止渝無意中瞥見那影影綽綽的健碩的輪廓,寬肩細腰窄臀。

蘇止渝慌忙別過臉去,隻覺得兩頰滾燙。

“你,不舒服嗎?臉怎樣如此紅?”

不知何時魏景山已經走出屏風,立於她身側。

一襲玄青色長衫,腰間鏤空玉帶,雲紋錦靴,英姿勃發。

“王爺多次救我,小女子謝過王爺。”蘇止渝慌忙避開話題,開門見山。

“哦?”鳳眼斜睨,“姑娘打算如何謝?”

誒?蘇止渝一怔,看向對方,這人還真是不客氣。

魏景山坐得筆直,一看就是軍人英姿,在示意了蘇止渝入座之後,他繼續說道,“姑娘說要謝我,恐怕是口是心非了吧。”

蘇止渝的心一沉,傳聞中兗王陰鷙冷漠,心思深沉,現在看來果然不好對付。

“王爺多次救我,禿鷲爪下,黑衣人刀下,還有那牢獄之中,難道我不應該感謝王爺嗎?”

蘇止渝不慌不忙,嘴角勾起,眉眼彎彎。

“那既如此,姑娘不必言謝,昨日姑娘救下我兩名將士,我們就算是扯平了吧。”

“扯平?”蘇止渝緩了緩,“那倒不一定,一碼歸一碼。”

“恩扯平了。那怨卻還在。”

魏景山鳳眸上揚,臉上浮現一種“讓我猜中了”的表情。

蘇止渝並沒有理會,繼續說道。

“王爺救我三次,但若不是有人橫生枝節,我也許早就成了王爺劍下的冤魂了。所以,王爺並非救我,隻是不想我手裏的東西被人捷足先登搶了去而已。”

蘇止渝看了看魏景山,對方臉上表情依舊淡漠,不起波瀾。

“既然王爺的目的是想要那兩個物證。我想跟王爺談一筆交易。”

“我想跟王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