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等候大駕光臨了

皇後和曹貴妃對視一眼,這話是何意?

她們雖知雲裳救顧行儼消耗道法,虧空虛弱,但“進朽木”是不是誇大其詞啦?

皇後收斂了驚詫,對玄知消退幾分好感。此次祭天大典,陛下已經讓他師徒二人負責,何必再詆毀雲裳?

雲裳雖性子孤冷倨傲,但對顧行儼是一心一意。單這一點,皇後便對她十分滿意。

雲裳此時已經穿過池中拱橋,笑著為皇後與曹貴妃行了禮,“今日閑暇,來為母後和諸位娘娘請安,得知衝虛道長的高徒在此講經,便厚著臉皮前來偷學了。”

“玄知小師父對病理養生了解頗深,我便請皇後娘娘移步此地聽一聽,就當解悶了。”

曹貴妃很有眼色,皇後不過眉頭微皺一下,她便知曉玄知剛才說錯話了。

“坐到本宮這邊來,剛剛還在想你。”

皇後讓侍女搬了椅子到身旁,“玄知對藥針格外精通,還治好了丞相夫人的病,本宮還想讓王公公帶他去給你瞧身子,你反倒先來了。”

雲裳福身謝過,“與母後心有靈犀了。”

“不如現在看看?”曹貴妃看向玄知。

玄知搖了搖頭,“七王妃的病症不必看,若無誅仙草,她隻有死路一條。”

眾人驚愕,這是什麽話?

玄知又補了一句,“而且誅仙草是萬毒之草,即便服下也會暴斃身亡,她仍舊隻有死路一條。”

“……”

皇後怒了,頓時翻了臉,“本宮不知雲裳是否死路一條,卻能讓你死路一條!”滿口的生生死死,成何體統?!

曹貴妃也嚇得額頭一層冷汗,“娘娘莫氣,他尋常在鄉野修行,放縱慣了,不懂穢語之詞在宮中不可提。”

她連忙看向玄知,“還不給娘娘與七王妃請罪?你連脈都未診過,就信口胡說,本宮都要治你個不敬之罪!”

玄知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在下實話實說而已,倘若病症不可直言,也沒有救治的必要了。”

皇後氣急,剛要召人把他趕走。

雲裳摁住了皇後抬起的手,看向玄知,“所以你說的‘救錯了’,其實是無藥可救?”

這玄知便是她遇刺時,出手相救的年輕道士。雲裳認出他時,便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了。

玄知點了點頭,“對,沒想到七王妃您還記得。”

“救命之人,定當銘記於心,無論是否情願。”

“當時說出救錯了人,在下也有後悔,救人乃是在下的天職,放任不管也有違道義。”

“你們在說什麽?你們認識?”皇後聽得糊塗,而且很不耐煩。

雲裳把遇刺被救的事情說了,“……若無玄知道士出手相救,您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曹貴妃連忙附和,“原來如此……看來玄知小師父是善意之人,剛才也並無惡意,隻是不大懂得溝通。”

皇後沉了沉,又問起誅仙草,“一會兒說半進朽木,一會兒又死路一條,到底怎麽回事?你今天必須給本宮講明白。”

雲裳也沒想到他會提及誅仙草,但這敏感的話題,她並不想在宮中提及,還曾叮囑過顧行儼不要對外人說。

“我自生下來就被說難養,這不還好端端的在您麵前吃茶聊天麽?您就別擔心了。”

“何況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治病的法子,玄知道士不見得懂,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裏,我不會有事的。”

皇後滿臉擔憂,“你確定沒事?那誅仙草不是劇毒嗎?你可不要糊弄本宮。”

雲裳也無法做保,隻能反將一句,“我何時對您說過假話?您難道不信我了嗎?”

“本宮當然信,本宮最疼的就是你,看不得你受半點兒苦病煎熬,當你如親閨女。”

若真是親閨女,豈會容外人搶了她的差事,還容顧行儼有側室?

雲裳也知道皇後得話聽聽作罷,隻希望這個話題快過去,“您就安心吃茶聽講經,我會好好的養身子,安然無事的。”

“對對對,雲裳這麽聰明善良,怎會有事?午膳是不是快送來了?別餓著皇後娘娘。”

曹貴妃適時的轉移話題,也不希望玄知繼續惹人不悅。

可惜玄知不懂,偏要究根問底,“七王妃此話恕在下不敢苟同,在下對誅仙草有過研究,還不知有何辦法能化險為夷?”

雲裳:“……”

她自詡各色另類,沒想到玄知更勝一籌。

衝虛老道是愛徒還是恨徒?把這種人送入宮中,不等於直接塞了狗頭鍘下?何時落刀,就看天意了……

雲裳收斂笑意,“此乃我個人的秘法,恕我無從告知。”

玄知低眸,有幾分輕蔑,“想來又是詭秘破道之術,七王妃就不怕再遭天譴嗎?”

“同是救人性命,何必分大道詭道?”

“大道救人,不傷人傷己;詭道救人,是舍他人性命,怎能同日而語?”

“傷得是我自己,與外人無關。”

“那請王妃告知在下,你願舍性命救七殿下,這一次又是何人舍命,來就你?”

“……”

雲裳很想封住他的嘴。

也能明白小安公公為何勸她不要來。

玄知不凶不壞也不是蠢,他是活脫脫的缺心眼兒。

換個人聽她安撫皇後的話,還能不知道把嘴閉上別較真?她真想挖開玄知的腦子看看,到底缺了幾根弦兒。

玄知滿臉認真,在等著她回答。

皇後和曹貴妃也訝異的看著她。

雲裳隻能硬著頭皮道:“我可保證誅仙草救命不破天道。但你不是我的徒弟,我沒道理教你。”

這話合情合理。

玄知一時也沒了說辭。

雲裳靈機一動,“其實……我也不是不能說,但你得幫我解答一個謎題,我就告訴你。”

“何事?你說。”玄知求知急迫,直接以“你”相稱。

皇後不喜,卻沒說話。

雲裳淡道,“你能知道誅仙草,看來不止對醫道了解,對毒也很有研究。我想知道的是:有什麽藥毒可以在皮膚上繪製圖案,不是刺字的那種,而是與皮膚合二為一,類似胎記。”

“胎記?”

玄知不再淡然,“消除胎記都不易,更不用提繪製,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雲裳輕而易舉,讓玄知入了坑,“如若不知,可以回去問一問衝虛道長,也許他見多識廣,能知曉個一知半解的。”

玄知怔住,察覺出不對勁兒,“這就是你請師父下山的理由吧?但他不會見你的。”

雲裳意外,還挺聰明?

“見不見我,就看他是否愛惜你這個徒弟了。”

雲裳隨手拋了三枚銅錢兒,笑著道:“七王府在何處,你一問便知,我在府中等候二位大駕光臨了。”